第174章 怒到极致(1/3)
而后又将一条兔腿撕下交给婧弋,未曾再像对待慕容恪那般细心,可婧弋本也未在意。
接过兔肉,鼓起腮帮子吹了两下,便也一口咬下。
慕容恪嘴角莫名勾起一阵笑意,这才将兔肉送入口中,他虽是皇子之尊,可也常年征战,什么样的条件也都能适应,只是不想这女子竟也能做到如此。
吃完东西,雪未停,婧弋抱膝坐在火堆旁,此时除了落雪,便也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看着漫天的雪花,婧弋深深的呼吸,而后道:“慕容恪,多谢你陪我来此处,只是此山太险,明日你先回去吧!”
“其实你本可以不来此处,你想寻什么,我也可让人寻来。”慕容恪道。
婧弋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火堆,这话慕容恪之前也说过,可是此花却不能再有劳别人。“无碍,我应该可以。”
“你依旧对我报有警惕。”慕容恪道。
“警惕算不上。”婧弋声音平静,看着眼前的人,道:“我知道你有目的,虽然还不知道那目的是什么,可是我并不在意,只要,你未触及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石闵,还是大晋。”
婧弋眸色微沉,道:“皆是。”
“可你也该知晓,我是北燕之人,我有我自己该做的,要做的。”
“我知道,所以我并未强迫你做什么,我们始终都是对立的人罢了,不管如何,你之前帮过我的那份恩情始终都在。”婧弋朝火堆中扔了一根木棍,淡淡道。
“如此说来,你与石闵间便不是对立的吗?”
婧弋眸光微沉,只淡淡道:“他不同。”
“如何不同?仅因为他帮过你吗?”慕容恪看着她,视线不曾移开。
婧弋却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是什么?”
“说不清楚。”
慕容恪没有再多言什么,婧弋也未再说话,不知何时,便也靠着火堆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日,婧弋皆在徒太山中搜寻,从山低到山腰,从山腰到山顶。
大雪呼啸,寒风刺骨,加上此山太高,呼吸也极为困难,几日下来,她明显憔悴了不少,可她却无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直至慕容恪有些微恼道:“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你现在这摸样,东西未找到,人先死了。”
慕容恪性格温和,极少发火,这是第一次。
婧弋看着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却未挣脱开。
“很快就能找到了,你若要回去,此事本也与你无关,你无需与我一起冒险。”婧弋的语气有些急促,此处高山寒地,呼吸本就困难,话出口,便也成了一团团白雾。
“这药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婧弋道,可话出口却是阵阵寒意。
慕容恪手微僵,终究是松开了手,婧弋踉跄的步伐艰难的朝前走着,忽的脚下一滑,重重朝前摔了下去。
慕容恪也是一惊,似乎想也未想,便也从那处跃下,这倒把译木吓的不轻,连忙跟了下去。“王爷!”
慕容恪跃下那处时,心中的不安和慌乱是从未有过的,看着那跪在雪地之中的人,亦多了几分着急,连忙上前道:“司马婧弋!”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可不想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满身雪迹却望着一处傻笑的人,慕容恪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发现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山石之下,长着一朵别致似花骨朵般的东西,那花身晶莹,世上罕见。
慕容恪明白,这便是她要找的东西。
慕容恪眉心微蹙,未言语半句,只抬手便要替她将那花采下,却被婧弋冰冷的手拦住。
“你做什么?”
慕容恪不知心中是什么情绪,反正就是有几分恼,道:“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是。”
“如此,那便摘了。”
“现在不能摘,花还未开,强行采摘的话此花会死的。”婧弋急道。
慕容恪却是微微蹙眉,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奇特之花,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到也不足为奇。
他收回手,道:“那要怎样才能让它开花。”
婧弋并未说话,只是抬手解下随身的包袱打开,里面并没有其他东西,只是一个紫檀盒子,只是盒子中却放了一块寒冰石。
婧弋将盒子放置一处,这才道:“慕容恪,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慕容恪微微蹙眉,道:“何事?”
婧弋道:“待会,不管我做什么,请你不要阻止我。”
慕容恪微微蹙眉,还未言语,便见婧弋抽出了别再腰间的匕首,而后,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心袭去。
慕容恪也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便是性格如玉的他亦是恼怒。“你疯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心口的疼痛在寒风刺骨下更下要命,婧弋重重喘着气,艰难道:“自然是知道的,否则、否则也不会来这里了,慕容恪,我已经走到了这里,只差最后一步,希望你不要拦我。”
“你为了他,想去死?”慕容恪紧攥的手咯咯作响,似乎在极力隐忍此刻的恼意。
婧弋却摇了摇头,道:“我从未想过为谁去死,可此花唯有此法才可采摘,很快……很快就会好了。”
慕容恪看着眼前神色惨白却依旧浅笑的女子,面色越发沉,他虽未见过她几次,可似乎每次都让自己意外,而这一次,自己竟莫名有些心疼眼前的人。
婧弋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鲜血随着匕首滴滴落入那花身之中,花身晶莹,鲜血落入的瞬间便也如多了血脉般,极为绚丽。
婧弋额头冷汗直冒,可是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心头之血随意取不得,伤及心口,无疑要命,可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慕容恪扶着她身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便是译木也有几分意外,可是三
人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雪焰花却像活了一般,慢慢绽放,与刚刚的晶莹不同,此时却是如绯色绚烂。
婧弋苍白的嘴角无力浅笑,直至那花全开之后,方才抽出心口的匕首,她并未及时处理伤口,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那花采摘下来,放入紫檀盒中,封好,抱在怀中。
“现在好了吗?”慕容恪声音冷了几分。
婧弋无力的点了点头,还未来的急说话,慕容恪便也落下手指封住她的血脉替她止血。
慕容恪不知此刻心中是怎样的情绪,可刚刚看到那滴滴鲜血从她伤口处滴落时,除了恼,他不知道该如何。
“慕容恪,我……我怀中有药。”那是之前师傅给她的,她知道她此时的伤,加上眼下的环境,到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了。
她的声音很低,弱不可闻,慕容恪一言不发,只从她怀中拿出药瓶喂了她一粒,而后才拦腰抱起那几近昏厥的人,直接朝山下奔去。
译木看着眼前的主子,亦有几分意外,可是却不敢言语几句,忙跟了上去。
可还未走多远,便见一路人匆匆赶来,带头的人却什么不顾及,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前面,一把从慕容恪的怀中抱过那女子。
石闵抱着怀中的女子,她的身体冰冷异常,似这雪地中的寒冰,白色的狐裘上鲜血那般刺眼,她闭着眸,那般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般!
石闵眸光赤红,却瞪的老大,是连日来的疲惫,是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还有无尽的杀意。“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安,这几日他虽赶至北燕,可却一路都在追查他们的行踪,好不容易追查到了赶来,却不想竟会是如此。
慕容恪心中恼意本也未消,看着眼前的人亦没怎么客气。“此事不该问你吗?”
“慕容恪我警告你,若是她有碍,我必定不会放过你!”石闵失魂落魄,未有再多停留,抱着婧弋便往山下急奔而去。
慕容恪站在原处,手中有那女子的温度,还有那鲜红的血迹。
译木道:“主子,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
译木不解,眼下情况若要拿下石闵轻而易举,而主子却什么命令都未下,而那女子,之前主子刻意要带她回北燕,如今却轻而易举的放走了?
而那石闵又是怎么回事?若未记错,他的毒也应该刚刚才处理好,这般情况,竟敢擅自闯来这里?疯了吗?
还是,那个女子就那么重要?
“不离开这里,她会死的。”慕容恪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声音很轻,在这雪天化作轻雾淡淡传出。
“可是……”译木亦是一顿,看着自家主子,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的伤很重,她师傅应该能救吧!”慕容恪看着远处已消失不见的人,淡淡道:“司马婧弋,可别死了。”
石闵的脚步很快,抱着那冰冷身子的手收的极紧,他似什么都察觉不到,唯有那刺眼的殷红。
“婧弋……”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从来没有过这种心脏忽然紧缩到不能呼吸的感觉,可是现在,他却知道什么是心痛,什么是心慌了!
“来人!来人!找大夫!快!”
此处雪山,离有人烟处还有些距离,可见将军如此,他们也不敢多言,忙抱歉道:“诺。”
而后便也闪身快速离开,只剩下几人依旧跟在石闵身后。
离雪山最近的客栈,石闵抱着那消瘦的身子,炭火燃的吱吱作响,一层层的长毬皆盖在女子身上,似要为她增加些温度。
而另一处,一人惶恐的替婧弋枕着脉,面色慌乱到极致。
他也不知为何,只是像往日一样在医馆就诊,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抓来此处,而与他一起被抓的,还有其他几名大夫,皆是城中一数数一数二的,就这样莫名被带来了。
那人额前冷汗直冒,切脉之后更是慌乱收回手。
“这……这……”
“她若有碍,你便也无活路。”石闵的声音寒到极致,轻飘飘的从那医者的脑袋上传来,那医者一顿,忙颤颤巍巍道:“这……这姑娘伤在心脉,本就不轻,加上之前身上本也重伤,伤还未好,便跑至极寒之地,这……这根本没有生路啊……”
“呵。”石闵冷着双眸,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修长的手瞬间攀上了那医者的脖子,并未用多少力道,但眸中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觉得几乎被死人扼住了一般无二。“既然如此,那你……便没用了。”
那人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只拼命挣扎着。“饶……饶命。”
那人极力挣扎着,手下意识的想去拨开那钳在自己喉间的手,直到大脑一片空白,他才无力的吐露道:“还……还有办法。”
石闵长眸一挑,手指缓缓松开,寒意却未散去。
那人捂着脖子,没命的咳嗽着,可却不敢耽误分毫,待稍微恢复思绪之后,有些沙哑的声音忙道:“这姑娘伤的不轻,本是危机性命的,可是之前服用的药却有起死回生之效,该是出自高手前辈之手,她的伤超过我所学,我只可保她三日性命,若是三日时间,你们能请到仙翁葛洪,那她还有生路,若是找不到,即便你杀了我,她也回天乏术。”
石闵未再说话,冰冷的眸亦沉了几分,道:“备马车。”
他太着急了,竟忘了,她师傅有仙翁之称。
石闵未再言语半句,幽深的眸带着明显的痛意,他只是紧紧抱着眼前的人,不曾放手。
接连三日,方才抵达辽西,石闵不顾其他,失魂落魄的跑着怀中的女子朝葛洪的营帐走去,而奇怪的是,葛洪竟早已在那里候着里。
“将她放在这里。”
石闵神色满是担忧,根本无暇多想,只是依言将婧弋放在床榻
之上,身子却僵立在原处,他们赶了三日的路,可这三日,她却连丝毫苏醒的迹象都没。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验到恐惧二字,那种生命在自己怀中流逝的恐惧。
葛洪着急的准备着,无意间扫了石闵一眼,道:“你出去吧!这里有我。”
石闵却似未听到一般,僵直站在原处。
葛洪微微蹙眉,看着面前与往日不同的人,本不愿说重话,可是眼下婧弋情况很不好,此伤又在心口,男女有别,他在这里并不合理,也会影响自己医治。
“你若不想她死,最好离开。”
而死这一字,却重重敲在石闵心上,也拉回了他的神色,他垂在身侧的手咯咯作响,看着那床榻之上容颜似白雪的女子,终归是走了出去。
可是并未离开太远,而是守在了门外。
周成闻言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人时亦是一顿,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眶泛着红色的血丝,憔悴到了极致。
而这样的将军,他甚少看到过,他看了看门扉,来这里前也知道一些情况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将军……”
周成有几分担忧。
石闵却似未听见一般,只僵硬的站在那里,木纳的像快木头。
周成微楞,也不敢再多言,不知道过了多久,葛洪才从房间走了出来,石闵身子微僵,还未开口,周成却先开了口,道:“先生,姑娘如何了?”
葛洪看了一眼石闵,却只道:“命保住了。”
“他何时能醒?”石闵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又显得那般无力。
葛洪却摇了摇头,徐步离开了。
石闵微楞,周成亦有几分意外,只看着自家将军,小心翼翼道:“将军……”
“退下吧!”
周成不敢多打扰,只好告退。
石闵静立许久,终究进入营帐,他徐步走至床榻,撩开那墨色的衣摆坐于床榻边缘,修长的手指却攀上那女子微闭的眼睑。
他周遭薄凉的气息一扫而无,他缄默片刻,薄唇一张一合沉声开口,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抱歉,是我去的晚了。”
她的容颜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此刻触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摸样,亦是第一次才发现,自己竟在意她到如此地步。
胸口凝着一股气,石闵半瞌着眼眸,掩下了所有情绪,却久久没有一句话。
这几日,石闵一直守在婧弋身旁,她身上抱了一个紫檀盒子,自己虽有意将那东西拿下,可如何也取不下来,便只能任由她这么抱着。
葛洪收回金针,只言未说,只是微微叹息,而这叹息之声,却牵动石闵心口,他急道;“先生,她怎么样了?”
葛洪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道:“你身子也还未全好,她若不醒,你便这样一直陪着吗?”
石闵闻言,并未回话,徐步朝着婧弋走去,撩开墨色的衣摆,石闵坐于榻边,他手一抬,修长的手指攀上了她微闭的眼睑,只道:“她何时才能醒。”
“伤在心口,调养起来很难,具体时间还不清楚。”葛洪道,这是他的徒儿,说不担心是假。
可是他却庆幸,她能活着回来。
“有劳先生。”石闵声音如旧,却少了昔日的寒气,如墨的眸子只静静望向那双眸浅闭的女子,俊逸的容颜看不清神色。
葛洪还想说些什么,却终归没有开口,举步离开了。
黑暗之中,婧弋似被巨大的梦魇给震慑住了一般,不安的蹙眉,那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眼前荡漾开来,婧弋似乎可以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只是那身影越来越远,似乎就要这样消失在永远的黑暗血色之中。
石闵,不要!
婧弋艰难的睁开了眸,温和的阳刚对于她来说依旧有几分刺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婧弋慢慢转动了僵硬的脖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所躺的地方,这里,似乎不是北燕。
“你醒了。”苍老的声音传来,婧弋转过眸,看清了眼前的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却也道:“师傅。”
婧弋想要起身,却不想只是移动,便也牵连了心口处的伤口。
“别乱动,你下手可不轻,再胡乱动的话,只怕还要在这床榻上多待几日了。”
婧弋闻言,到还听话,只道:“师傅,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带你回来的,都是胡来的人。”葛洪的语气虽不太好,可却没有太责怪的意思。
婧弋并不傻,自然明白葛洪所指的人是谁,只是她当时在徒太山,即便慕容恪将她带回,她也该在北燕之地,石闵为何会去那里,而慕容恪竟这般轻易的就让他回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伤好些了吗?慕容恪……”
“婧弋。”葛洪打断了她的话,婧弋微楞,看着面前的师傅,道:“怎么了?师傅。”
“我只是一个医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婧弋微顿,却也道:“抱歉师傅。”
葛洪却摇了摇头,道:“你只是做了心中想做的,并未做错什么,不必抱歉,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雪焰花到让我有几分意外,或者天意如此吧!”
“他如何了?有了这雪焰花,是不是血魅的毒就能完全解了?”
葛洪淡淡摇了摇头,道:“他并不是听话的病人,身上的毒还未完全压下去,身子较虚,暂时不能服用此毒,更何况解药的研制还需一段时间,所以,还是等等吧!”
“有劳师傅了。”
葛洪看着她,道:“若是他身上毒解了,你打算如何?”
婧弋微楞,不曾想师傅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葛洪微微叹息道:“你想留下来,是吗?”
婧弋未说话,算是默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