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千里奔赴(1/3)

回了落颜殿，婧弋快速写下了一封书信，递给周成道：“此信你一定要收好，师傅不入世多年，若无此信，你怕很难请动他。”

周成接过，放在怀中，道：“放心。”

婧弋又取下腰间香囊，打开，将那玉佩拿出，紧握，这东西她从未离过身。“这个，你也拿着，那里毕竟是晋地，桓温认识你，不便从荆州路过，你便自豫州南下，有这东西，必会方便不少。”

这是哥哥给她的东西，代表皇室身份，晋中大臣大都是知晓的，而周成亦是晋人摸样，该不会有人怀疑。

周成微微蹙眉，虽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眼下事关将军，他也未再推迟，皆过那玉佩道：“多谢姑娘，周成定不辱使命，姑娘是要在此等候，还是……”

“在此等候，只怕我等得，他却等不得了，你来此不就是为了此目的吗？”婧弋道。

周成微楞，亦抱拳道：“姑娘此恩，周成没齿难忘。”

“他欠的情，又何须你来还？”婧弋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只道：“你且记住，最多七日，我只能拖延七日，你务必在七日之内赶回来，师傅年迈，只能劳烦你了。”

“姑娘放心。”周成眼神坚定，自怀中拿出一枚令牌，道：“我们的人已在宫城外等候姑娘，见到此令牌，定会将姑娘安全送至到令支。”

婧弋接过那令牌，道：“我知道了。”

“周成先告辞。”说完，便也消失在暗夜之中。

婧弋并未多言，只将金针和一些药物装好，再有便是石世割下的那段绸缎，便也举步出了房门，可还未走多远，便看见庭院处站着的那白衣女子。

她神色黯然，眼底的担心明确，婧弋微微蹙眉，她什么时候来的？而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是刚刚太过担心了吗？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动，最后还是刘菻儿先开口。“是永曾出了什么事吗？”

看她这神情，该不会只是询问那么简单，而是肯定了，不过也不奇怪，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秘密。

“嗯。”婧弋道。

刘菻儿疾步走近，面上的焦急毫不掩饰。“他现在如何了？”

婧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现在要去令支？”

“嗯。”

刘菻儿一把握着了她的手，眼眶绯红，似极力隐忍那份不安，道：“婧弋，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他不能有事，不能……”

婧弋心头隐隐抽痛，将手从刘菻儿手中抽出，道：“我并无把握，也没必要。”

说完，便举步离开了。

她不知道为何要对刘菻儿说这些，可是心中就是莫名有些难受。

不敢有片刻耽搁，婧弋快速出了宫，宫外果然如周成所言，已有人在此等候了，她翻身跃上马背，望着天空，漫天繁星，那么干净清明。

数骑骏马飞驰而过，落下满天烟尘滚滚，一路北行，直奔令支。

两日未下马背，到达令支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而苏亥似乎早早就得到

了消息，在城墙上候着，见到婧弋前来，亦下令道：“开城门。”

城门被打开，婧弋跃马踏进，并未下马，只见苏亥靠近，道：“他在何处？”

“城西方向，令支将军府中。”

闻言后，婧弋亦驾马挥鞭，直奔城西，苏亥亦急急跟上。

待看到重兵把守的令支将军府时，也翻身下马，正欲进去，却被门口的两个小将拦住。“站在，什么人！”

婧弋神色凌厉，或许是太过担心，竟忘了这些，好在，苏亥及时赶了来。“让开。”

那两个小将看到苏亥时亦是一愣，忙抱拳行礼道：“苏将军。”

苏亥没再多言，只举步朝里走去，婧弋也紧随其后。“他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这两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第二日待我进去的时候，将军已经短暂昏厥，身上也多了不少伤，似乎是自己所致。”

苏亥神色也有几分紧张，在樊城时，将军那时也有不对，可他并不知晓会是这般情景，而这样的事，他之前竟然从不知晓的。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和周成两人。”苏亥道。

婧弋却突然驻足，垂在袖间的手也紧了几分，道：“他是之前便对你们有过交代，是吗？”

苏亥亦是一愣，却未否认，道：“是。”

那赤卫尸体处理之后，将军便也秘密见了他和周成，字里行间也有提醒，只是不曾想，竟是这样的事。

苏亥看着眼前的女子，而她，似乎一早就知道。“将军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通，直至现在都不明白。

婧弋因赶路两日未歇息片刻，脸色本就不太好，闻言后亦难看了几分，他既早就猜到，也做了打算，却根本未通知自己。

若是她早来此处，或许情况会好些，可是为何……是因为刘菻儿吗……

“姑娘？”

“他既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事，你又何须多问，只是此事不简单，他又这般摸样，战情上你得谨慎些才是。”若真是那北燕之人所谓，目的定是因为此次战役。

“将军之前也已吩咐过了。”苏亥道，对于眼前的女子，他之前并未有多留意，却不想竟看得如此透彻。

两人脚步未停，直至到了一间房时，苏亥方才停步，道：“便是这里了。”

婧弋脚步微楞，可还是走了进去。

淡淡的血腥之气袭来，房间不大，却被一屏风阻挡，只因是镂空，她在能看见那静坐在浴桶当中的人，只是那浴桶当中放的并不是水，而是血。

他就这样坐在浴桶之中，如墨的发丝好似诡异的睡莲绚烂的绽开在猩红之上，衬着那俊逸的面容多了几分邪魅，他长眸浅闭，唇色苍白，明明只是睡着，却如没有生气般。

婧弋心中一颤，木纳走近，手靠近那俊逸的容颜，触手一阵冰冷，而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昔日他说的那句话。

‘若有一日，我真的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活命，你会看着

我死，还是杀了我。’

她从不认为杀人无错，可是眼下……她竟真的有些怕了。

她抬手伸入血水之中，紧握着他的手臂，那原本健硕的手臂此次血脉凸显，婧弋手指微颤，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苏亥。”

吱呀的开门声传来，苏亥亦疾步走近，道：“姑娘。”

“扶他起来。”

“诺。”

苏亥说完，便也抬手将石闵从浴桶中扶起，移至床榻。

一份静谧在血香中悠然四溢，四周仿佛只听到偶尔的血水至他身上滴落的声音。

她抬手将之前早已拟好的方子交给苏亥，道：“照着这上面所写去准备，若无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苏亥虽心中疑虑难消，可却并未多言，只道：“有劳。”

婧弋强忍着心中那份不安，取过金针，左手探上石闵的穴位，小心翼翼的下针。

他脉息混乱，情况很糟，她不确定这样的方法有没有用，可是只能尽量一试。

至少……至少要拖到师傅来时。

时间过的很快，婧弋每落下一针都很谨慎，直至将他体内那涌动的黑血尽数逼出，这才道：“苏亥。”

苏亥早已在外候着，闻声后更是快速进入，帮着婧弋将石闵扶入药浴之中。

“药熬好了吗？”婧弋神色已有几分憔悴，或许是这两日来的赶路，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紧张。

“好了。”苏亥将药端来，婧弋却并未直接让他给石闵服用，而是抽出匕首，轻揽衣袖。

纤瘦白皙的手腕处有一条狰狞的伤口，婧弋却没有丝毫犹豫，在一旁重新拉下了一条血痕。

“姑娘……”苏亥微楞。

婧弋抬手，让那些血尽数滴进碗中，待差不多后，婧弋这才收回手，私下一块衣袂熟练的包裹着。“喂他喝下吧！”

苏亥未再多言，依言将这样尽数喂给了石闵。

整个房间又是安静异常。

“将军他，现在如何了？”过了许久，苏亥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婧弋倚在木柱之上，她垂着头，束成马尾的发丝有些凌乱，看上去那般无力。“我不知道……他此次的情况比上次还要严重，又拖了好几天，我不知道……”

她自幼习医，可是第一次却感觉那般力不从心。

“将军怎会……”

“这该问你们的王。”这已经是瞒不住的秘密了，也没有必要瞒下去。

苏亥神色难看了几分，不敢置信，紧握成拳的手指更是因太过用力而咯咯作响。

苏亥是聪明，仅此一句便明白是何意了。

他隐忍许久，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姑娘，你已连夜赶路，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看着。”

她淡淡摇了摇头，道：“你下去吧！战情紧急，那里需要你，切勿让敌军看出破绽。”

苏亥虽还欲言什么，可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眼下情况复杂，将军又如此，在将军未醒之前，他绝不能让赤令有事。“好，姑娘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