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关心则乱(1/3)
一阵轻响传来,地面的石砖便被移开,婧弋神色平静,一般宫殿都会有这样的密室,为安置将士或禁军所用。
她看着底下的密室,便也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相比宫殿之上,这密室到简单不少,是借地基所建,四面墙皆是彩色的碎石,并没什么特别。
婧弋本打算离开,却不想脚步刚抬便也驻足,侧眸间,视线亦落在角落的一处。
她眉心紧蹙,举步走了过去,却发现角落碎石的粘连处与四周不同,似乎……有些松散。
她抬手敲击了下,声音明显有些异样,未再多想,便也试图取下那几块松散的碎石。
果然,不需要太多大的力气便能将这些碎石取下,可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婧弋神色亦纠结了几分,她走向其他角落,取下碎石,面色亦不太好。
刚刚她便觉得那金柱有问题,却不想真的延伸到了这里,那几根金柱是整个大殿的支持,上面的柱子虽涂了金漆,可这下面被碎石包裹的柱子却是原色。
这本没什么大碍,可下面的这截木柱却都有腐蚀的倾向,若稍有问题从中断裂,金柱就会自然下沉,整个宫殿便会随之坍塌。
而能如此悄无声息做下这些的,又懂如何处理木头的人,仅有一人,那便是负责此次督建的人,朱轨。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偏在此,一阵陌生的话语传来,是羯语,婧弋微顿,她刚刚太过入神,竟未察觉到有人下来了。
那羯人微微蹙眉,亦察觉到不对,生疏道:“你是谁,未经允许怎么可以私自闯入这里。”
婧弋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几人,未言语。
那几人神色复杂了几分。“你不是国人,谁允许你穿上这样的衣服的?”
羯赵军中最是看不上的,便是晋人,所以在战甲上也有区分。
婧弋一句话也未说,手中多了几根银针,昨夜她设法脱身,将匕首塞到了朱轨手中,回去时便未再瞧见了。
那些羯人交替了个眼神,便也缓缓抽出弯刀。
偏在此,一个墨色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那些羯人还来不急出手,便也双目圆瞪,而后重重的倒在地上,血腥味儿片刻便散了开来。
婧弋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便是一个踉跄,重重的跌一清冷怀抱,婧弋身子一僵,脸颊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前人的气息太过明显,她即便不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可是为何……石闵会拥着她……
石闵手臂缓缓收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之前的不安和恐惧,天知道,他看到那带着面具的尸体时有多恐惧,在揭下那面具时看到那陌生的容颜又是怎么的欣喜。
婧弋手僵直垂在身侧无处安放,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似乎不明白石闵为何会如此,可却并不反感,反而多了一抹安心。
两人都未说话,场面安静却又有几分尴尬,直至久久,婧弋才
开了口,道:“石……石闵?”
石闵身子微僵,或才意识到什么,忙松开手,退后一步,清冷的容颜到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婧弋亦不自然的别开眼,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不是死了吗?又为何会在这里?”石闵却不答反问,清冷的语调没有往日般沉稳。
婧弋微微蹙眉,似想到什么,浅笑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才来此处的吧?”
她本是句玩笑,却不想对上那极为认真的眸子,微楞,难道当真是……因为自己?
“司马婧弋,你听着,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将这条命丢了,知道吗?”低沉的声音传来,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婧弋却半句也不能反驳。
她颔首,石闵在邺城的处境她清楚,眼下是什么局面她也清楚,而他,竟如此不顾一切的来此,只是为自己。
“抱歉……”
石闵微微蹙眉。“我不是……”
婧弋却霍然抬首,打断眼前人的话。“抱歉,之前的事我不该误会你,我该信你的。”
石闵微顿,知晓她所指何事,嘴角轻扬,只道了一个字。“嗯。”
她的确不该怀疑自己。
婧弋娥眉轻挑,虽说自己之前的确不该,但他这个嗯字是不是有点儿太理所应当了,不过眼下不该最重要的不是此事。“你怎么来了?”
石闵别开眼,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丢给她,道:“我若不来,你来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婧弋接过匕首,有些疑惑为何这匕首会在他那里,但未多问,只撕下地上之人的衣摆,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嘴角扬起的笑意。“多谢。”
“为什么要佯装丧命?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石闵视线落在眼前女子身上,苏亥说过,她伤在心口,且羯人说过已经丧命,可现在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大碍。
苏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否则那具面具就不会出现在尸堆中,她又是耍了什么小聪明?竟能瞒过羯人的眼。
“事处无奈,当时若悍名军的人都被押回去,只怕这黑锅便要由悍名军的人背了,不过你来的正好,你过来看。”
说完,便拉着石闵朝角落一处走去,石闵微楞,可却未避开。
“这里的木柱与殿上的木柱是同一根,只是被藏了起来,而且,已经有些腐蚀了。”婧弋指着那较粗的木柱,道。
石闵眼眸微眯,视线落在那木柱之上,神色也复杂了几分,的确,已经腐蚀了,甚至有些严重。
“虽不知道他用的方法,但主要支撑宫殿的几根木柱皆是如此,若是再过些时日,只怕这座宫殿也会如昨夜那般。”
“他?”石闵眼眸微眯,她不会无端说这样的话,该是察觉到什么了。
“虽不能确定,但能做到此事又懂如何处理木头的,在这里应该没几个人。”婧弋道。
石闵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道:“你是说……朱轨。”
婧弋点头,道:“这人很是
聪明,也很怪异,我初来这里时,他似乎要隐瞒什么,却又故漏破绽让我怀疑,可我还是觉得奇怪,他既负责这里宫殿的修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宫殿坍塌,不管原因如何,他都是最直接牵连的人,亦是死罪,用命如此,目的呢?”
这宫殿坍塌于他有什么好处吗?
“所以,你是因为这事才冒险留在这里的吗?”石闵却似未听见她的分析般,道。
“你让我来此,不就为的此事吗?”婧弋道。
石闵深眸熠熠看着眼前的人,虽知道有些事瞒不了她,但她似乎喜欢把事情复杂化,这个蠢女人。“我并不知道关于宫殿坍塌的事。”
“你不知道?”婧弋有些意外,若石闵不知道的话,又怎会让自己来此?
“我只知道,昆华殿久久未建成,王上心有疑惑,本就想调查,偏生此刻却出现民乱之事,所以才会让悍名军的人来此。”
石闵道:“朱轨遇袭之事,我也曾怀疑是太子所为,不过现在想来,当时宫殿并未出事,朱轨也无其他异动,太子应该不会对他动杀念,即便真要出手,也不可能留其性命只是重伤。”
“此事与石宣有关?”婧弋微楞,有些意外。
石闵点头,道:“羯赵行事奢靡,若是往日,王上不会太在意,可眼下不同,四处大兴土木,各地又有战事,国库自然紧张些,王上才会有所怀疑是太子从中盈利。”
“往日不会在意?”婧弋却是嗤笑,道:“百姓民不聊生,而这里的随意一件饰物都可够寻常人家吃用一辈子,只怕他在意的并不是石宣中饱私囊,而是未按他的意愿去做,反倒给他添乱吧!”
石氏之人最是残暴,且石虎最是喜怒无常,便是他的第一任太子也石邃亦是动不动就谴责斥骂,鞭打杖击,逼得石邃造反,最后杀了石邃和其太子妃,连同男女共二十六人合葬在一口棺中,太子宫中门党二百多人皆未幸免。
虽石邃死有于辜,可却未改变石氏人的本性。
石闵未说话,婧弋却道:“可若非太子,又有何人会对一个尚书动手?”
“此事的确有些怪异,昆华殿修建时间不短,从这些痕迹来看,此人动手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若昆华殿出事,不仅朱轨,这些役民连同督建之人,甚至太子都会牵连其中。”
“如此,到不妨想想,若太子出事对谁最有好处?”她虽不是在宫中长大,但对宫中的手段却是知晓一二的,若真有人敢对太子动手,得到的利益定会比冒的那份险大。
唯有的,也不过是那太子之位罢了。
石闵别开眼,负手而立,道:“周成之前传回消息,说此处并无百姓叛乱,对吗?”
婧弋点头,道:“此事是朱轨所言,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否属实,但单从百姓来看,该无叛乱的可能。”
“若此事为真,这消息又是谁散播到邺城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可想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