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雨夜杀意(1/3)
抬手推开门,婧弋缓步走进,看着那面色苍白的人,相比前几日的浑浑噩噩,现在到还有些精神,婧弋放下手中的药,抬手替他切脉。
脉象还算平稳,要不了多少时日该能痊愈了。“你的伤恢复的不错,喝药吧!”
朱轨到也配合,抬手接过碗将药饮尽,有些沙哑的声音这才道:“你们是悍名军的人?”
朱轨年仅不惑,并不算年轻,虽未羯赵官员,却非羯人,或许这也是那些羯赵的人敢对他出手的原因。
“应该不难看出。”仅这身铠甲便能认出。
朱轨下意识点了点头,道:“多谢相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时他虽没什么意识,但自己所受之伤却是清楚的,未曾想悍名军中竟有医术如此之人,虽身形瘦弱年岁不大,可这双清冷的眸却是少有。
“朱大人客气了,卑职只是悍名军下一员小将,姓名不值一提。”
朱轨却是苦涩道:“若无你相救,这世上又怎会再有朱轨,又何谈大人二字。”
他的声音本就有些病态的沙哑,却又满是无奈叹息。
“大人是朝中重臣,身居要职,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对大人动手?”婧弋看着他,不愿错过他任何一次表情变化,朱轨虽非羯人,却是羯赵官员,在未确定此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只能旁敲侧击。
朱轨倚在靠枕上,身上并无多少力气,沙哑的声音直言道:“你想问什么,直言便是。”
婧弋娥眉轻蹙,却道:“出了何事,才会给你引来杀生之祸。”
朱轨虽重伤,但警惕之意却不小。“那你能告诉我,悍名军因何来此吗?”
“悍名军奉王命来此,监督昆华殿落成之事,还有……”婧弋声音沉了几分,看着眼前的人,道:“平定民乱。”
“民乱?”朱轨明显有些意外,而后却无奈摇头,苦笑道:“难怪,连悍名军的人都会来此处。”
“瞧大人的意思,这事似有出入?”
朱轨却道:“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也不必试探,这昆华殿已快落成,百姓若真有异心,又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此事是假。”婧弋眸光收紧了几分。
朱轨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沙哑却极为平静。“真又怎样,假又如何,受难的终归是百姓摆了。”
“大人既知此事有异,便该明白有些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亦或者,究竟是谁想至大人于死地呢?”
朱轨微楞,抬眸看着眼前这瘦弱的小将,道:“有时候知道太多并非是一件好事。”
“可身处其中却连因果缘由都不知道,却注定是件坏事。”
四目相对,朱轨神色意味深长,片刻间却闭上眼,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婧弋娥眉紧蹙,知道他必定知道什么,但他不愿说,自己必定问不出什么,也未再多言。
烛火通明,将整个军帐照亮,余光亦印的那侧影轮廓深邃,俊逸冷然。
石闵端坐于原处,神色认真深沉
,相较府邸,他似乎更愿意留在这里。
雨声潇潇,夜风突至,携卷着帐帘起起落落。
石闵眸光轻抬,神色深沉冷然,他看着那被大风掀起又突然垂下的帐帘,手中的动作却也停下,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纤弱的身影。
那女子去襄国郡已有些时日,却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送回,该是无碍吧!
偏在此,苏亥掀帘而入,因外间下雨,他的身上也有一些雨渍。
“将军,襄国郡那边有消息传来。”苏亥恭敬开口,而后将一银制的信桶递了过去。
石闵接过,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时俊眉亦不由轻蹙,片刻间亦恢复如初。
他将信合上,递至烛火旁,青烟轻起,直至书信要燃尽时,石闵方才送了手。
苏亥亦有不解。“将军,怎么了?”
“襄国郡中并无百姓判乱。”
苏亥眉宇轻挑,虽这事之前也怀疑,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意外。“此事既不存在,又是何人要废尽心思传到邺城?”
石闵削薄的唇轻扬,缓缓站起身,他眸色如墨,复杂难辩。“这等欺君罔上之事,自不是常人敢做的。”
“将军是说……”
石闵斜长的眸子轻撇,俊逸的容颜在华灯之下,显得那般薄凉。“你觉得谁会对一个尚书出手?”
苏亥思虑片刻,道:“朱大人负责昆华殿一切事宜,不管因何原因,都不该有人会对他动手。”
“若是……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呢?”
苏亥一惊。“不该知道的?”
石闵却未打算多言。“太子那边,最近如何?”
苏亥虽不知将军刚刚为何会如此说,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多余的不是他能知道的,便也未多问,只恭敬答道:“前几日到还好,可今日却派了几人前往襄国郡……”
“仔细留意着,若有异常及时向我回禀。”
“诺。”
似想到什么,石闵道:“她的情况如何了?”
苏亥微楞,自然知道将军口中的她是谁。“这两日到还算安稳,未惹什么事端出来,只是照看受伤的百姓。”
“你希望她惹出什么事端?”石闵声音如旧,辨不清语气。
苏亥微楞,却道:“末将不敢,只是襄国郡的情况复杂,以她的性子,怕是难忍。”
他虽未去过襄国郡,却能大概知晓那边的情况,普通地方百姓都无生路,更何况被征用之人,那女子终是有些天真的,樊城如此,建康亦如此,却不想这次到有些意外。
石闵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弧度,道:“是她救的朱轨?”
“是,听闻方法有些奇特。”
“不管何法,终是救人,你仔细留意着,不管何事,务必护她周全。”
苏亥微楞,却是抱拳道:“诺。”
如锦如缎的潇潇夜雨从天际潸然斜落,太子宫中,丝乐声不断,石宣半作半躺于赤金长椅之上,一女子将一水果过去皮喂至他口中。
石宣手撑着头,神色迷离,嚼着口中的水果,道:
“朱轨?那是何人?”
孙珍守在一旁,闻言眉宇不合时宜的轻蹙,却还是提醒道:“回殿下,此人乃朝中尚书,负责督建之事。”
“他是谁与本太子何干?区区一个贱民,是生是死还需跟本太子禀报?”石宣本不知道他是谁,区区一个尚书而已。
孙珍心下虽觉石宣无脑,可还是恭敬道:“殿下,若是平时,他是生是死到是无碍,可是此事却不能出事?”
石宣神情却多了几分不耐烦,道:“为何?”
“殿下,这人此次负责昆华殿的督建,而此处,亦与太子有关。”
“昆华殿……”石宣低喃思虑,这才想到昆华殿之事是父王交于他去做的。“到时忘了,昆华殿又如何?”
“这朱轨是朝中之臣,突然受伤必然不正常。”
“不是说有民乱吗?那些贱民最是本就是喂不熟的狗,伤了他也正常。”石宣不以为意,仰头饮尽一杯香醇。
“殿下真的以为那些贱民会叛乱吗?”
“会不会又如何?”
“殿下,朱轨受伤有些奇怪,那些贱民叛乱更是蹊跷,可若没叛乱,又会是谁将此事闹的这般大,甚至传到王上的耳中?”
石宣有些不悦,坐起了身子,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孙珍看了一下四周,道:“你们都下去吧!”
丝乐声忽听,那些歌姬瞧了一眼石宣,见他未反对,便也行礼退了下去,片刻间,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石宣眉宇轻蹙,明显有些不悦。“现在可以说了?”
孙珍却道:“昆华殿之事虽是朱轨督建,可采买之事却是殿下手中之人,账目与实际所用有所出入,而这些负责督建之人必定能察觉到一二。”
“你是指朱轨?”石宣道。
孙珍点头。
石宣却是嗤笑,道:“那有如何?本太子借他十个胆子,他敢言本太子一声不是?更何况,父王知晓也不会如何。”
孙珍神情微变,只觉这太子当真是蠢笨之人,可太子若有意外,他所倚仗的庇荫之所便会没有,甚至可能牵连其中,他只能苦口婆心解释。
“或许真如殿下所言,朱轨不敢,可他也非蠢笨之人,军中将士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去伤朝中官员,而他在朝中并未得罪什么人,心中所疑所想也只会是太子。”
“本太子?”石宣冷声轻嗤,却道:“本太子要杀他还需这般偷偷摸摸?”
“太子自不会这么做,可他不得不这么想,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大都相安无事,可民乱一事闹至邺城,王上又极为重视,偏巧他又在此时受伤,他定会觉得是太子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胡言乱语!”石宣手中金樽重重的砸在地上,面上已有些恼意。
孙珍站在原处,却也未再多说。
石宣思虑片刻,却觉孙珍所言不无道理,皆时朱轨真因自保告到父王那里去,虽然父王不会因这等小事责备于他,但心中肯定会有芥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