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不是来送死(1/3)
婧弋气势不低,那小将本就犹豫,如今听到这话有些也有些怀疑,这香囊的料子不像是寻常人家可有的,而看这人的气势,怕也不是寻常之人。
他犹豫了片刻,终是道:“你等着。”
说完,便也下去禀报。
婧弋站在原处,城楼上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拖的很长,她的视线却从未改变过,桓温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他一定会来的。
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想杀她。
当年苏峻谋乱,桓温的父亲桓彝死于此役,桓温当时虽年幼,却是枕戈泣血,誓报父仇,当时泾县县令江播也有参与他父亲之事,便是事隔三年,桓温杀了江播,并借吊唁之名杀其三子,如此之人,又怎会放过自己。
未过多久,桓温来了。
桓温负手站在城门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身下的人,久久道:“果然是你。”
刚刚看到那香囊时还有些意外,那是公主才有的香囊,而自己的夫人也有相似,只是不想,这个女子竟真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婧弋望着眼前的人,那人不过三十多岁的摸样,自贸伟岸,眼底的狠意却那般明显。
她看着眼前的人,心底却已多了一抹冷笑,因哥哥的关系,朝中众人没几个是真正见过她的,就算是之前建康城那番变故,也未曾与桓温有过一面之缘,而他一眼就确定自己的身份,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香囊。
看来,他是认识自己的。
“你竟真的与石闵勾结。”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竟连何充都栽了跟斗,而这与这女子脱不了干系。
“勾结?”婧弋冷笑。“看来我的消息你知道的不少,不过勾结二字实不敢当。”
“你既然走了,又为何要回来?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桓温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虽不知道这女子与石闵有何关系,但必定关系匪浅。
婧弋视线平静无波,道:“自然知道,可即便冒险,也必须得请桓温将军帮这个忙。”
“帮忙?”桓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你既知道我不会放过你,又何来的自信敢与我提要求。”
“我并非与你提要求,只是此事确实要你首肯才行。”婧弋转过眸,对着暗处的人道:“过来吧!”
桓温眉宇微蹙,警惕的摆了摆手,瞬间,城楼上的将士便也开弓拉箭,对上婧弋。
而这局面亦吓坏了不少正准备出来的百姓。
“你们没有退路,过来。”婧弋声音冷了几分。
那些百姓害怕,却知道婧弋的话不是玩笑,虽是战战兢兢,但还是走了过来。
直至走到火光之下,桓温才看清底下的人,有百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普通身形单薄,一眼便能看出是寻常百姓,而看穿着,竟是大晋之人。
他神色多了几分狐疑和警惕,道:“你到底耍什么花招!”
婧弋目光幽冷,举目浅望。“这些人皆是大晋的百姓,他们没有退路,还
请桓温将军给他们一条生路。”
桓温并不傻,片刻间便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樊城过来的?”
“是。”
“既然他们本该在樊城,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不要告诉我这些人是石闵放出来的。”羯赵之人对晋人的手段他不是不知,又怎么可能会放这些人出城。
“他们是我私放出来的。”她瞒不过桓温,也没必要瞒。
“私放?”桓温俨然不信。“你是说,仅凭你一人之力,便能逃过羯赵那么多人的眼睛,带着这一百多号人逃到这里,你当我是三岁幼子?”
“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他们本不该牵连其中,还请桓温将军给他们一条生路。”婧弋并不想多解释什么。
“我如何知道这不是你和石闵串通好的,待我打开城门之时,敌军是否会乘机闯进,我又如何知晓这些百姓之中,没有羯赵的细作?”桓温冷声道。
“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事,但该知道,我不会做任何对大晋不利的事,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桓温将军聪慧至极,不会看不出。”
桓温眼眸微眯,的确,此女身份虽复杂,但也得先帝庇护多年,虽不知她为人如何,但瞧她此次不顾涉险对付何充便也看的出,她不会至大晋于险地。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会出现在羯赵,又为何会有石闵牵扯到一起?”石闵并非等闲之辈,可上次竟为了她赴险去是建康。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事,应该与桓温将军无关吧!”
桓温冷笑。“既然你的事与我无关,那又何必来与我说这些。”
“我的事与将军无关,但他们却是与将军息息相关的。”婧弋扫了一眼身后的百姓,朗声道。
“他们……”桓温冷眸扫了一眼城门下那些战战兢兢的百姓,不以为意,他们的身份尚且不知,即便真的是大晋的百姓,仅因这一百多人去冒险,并非好棋。
婧弋自然早便猜到。“将军身为朝中重臣,上承天恩,下拥黎民,如今大晋百姓蒙难,将军该不会袖手旁观,若这百余人的性命将军都可视若无物,以后怕是任何百姓的性命都难放在眼中,此事若是传开,或这些百姓因将军无视而死,只怕日后百姓也会对将军眼前所做的决定大肆议论或是……怀疑了。”
乱世之中,百姓唯一能依仗的便是朝廷,而朝廷仰仗的,是百姓拥戴,此事若出,只怕他以后这个荆州刺史的位置,不会坐的太安稳,桓温是聪明人,这道理他不会不懂。
桓温脸上似笑非笑,她竟敢威胁他。“你的确不容小觑,但事实如何,也非你一句话便能断定的,更何况,你觉得你今天能活着离开吗?”
果然,他是想杀她的。“如此,将军便将我和这些百姓杀了,看看到时会如何?”
“你不必如此试探,即便我杀了你们,也没有人会知道。”
“那可不一定,我悄然逃出,石闵必定会恼怒,可以他的聪慧程度,他不会贸然追
捕,只会静观其变,若今日我和这些百姓都死在这里,到时应该会有人将将军残害百姓性命的事大肆宣扬,甚至夸大,只怕百姓也会不安了。”
襄阳若乱,对桓温没有一丝好处。
桓温神色复杂,紧紧凝视底下之人,久久,方才道:“好,我可以放你进来,但必须是你先进来。”
“好。”他是怕百姓进去后自己逃跑吗?
桓温未多言,只抬了抬手,不知谁喊了一句,“开城门。”
片刻间,城门轰然打开,只是那些弓箭手却并未松懈半分。
婧弋面色冷然,对着身后的百姓道:“放心。”
而后也信步走了进去,桓温此人善记仇,此番进去,与入虎狼之穴没有区别,可又不得不为之,唯有赌上一赌罢了。
这桓温是极为警惕之人,百姓进城之后是让人一一查验,唯恐里间有混杂的羯赵之人,百姓虽怕,但好在留了一条性命,比在樊城时每日提心吊胆要好的多。
大殿之上,灯火明亮,明黄的炭火让这个大殿温暖如春,可两人的视线却是如旧冰冷。
桓温看着手中的香囊,道:“到想不到你会为了这些人来送死。”
“将军说笑,我可没有说我是来送死的。”
“哦?”桓温把玩着手上的香囊,随意坐在主坐之上,道:“你是聪慧之人,你能冒险将这么多人从樊城带出来,该是将所有结果甚至后果都想到了,从你打算坦白身份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我会放你进来,亦该知道,我不会允许你活着离开。”
“将军的杀意我自然明白,可这并不代表,我是来送死。”送死,这么愚蠢的事,她并不会做。
“人太过自信并不好。”
婧弋嘴角扬笑,道:“这与自信无关,将军因着多年前的事要杀我,是大人的孝道,我能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便是我的手段了,不是吗?”
“哦?”桓温不曾想她会这般说。“本官不是石闵,你以为这里还是樊城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婧弋面色平静,却道:“将军恨我并非一日两日,之前因先皇有所顾忌,难道现在就可随意杀了我吗?”
“要杀你,轻而易举。”桓温语气冰冷。
“是吗?”婧弋却道:“将军可知,昔日相国将军何充因何被囚吗?又是何人之意吗?”
桓温看着眼前的人,眸色深了几分,他自然知道,当时的事庾家,褚家,包括会稽王都牵连在内,所以何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
“将军在何充身边多年,何充的事该是知晓不少,庾家兄弟之死,怕也是知道一二吧!否则当时也不会亲自前来襄阳一趟!”
桓温面色寒了几分,凌厉的视线看着眼前的人,却不回话。
婧弋却继续道:“何充陷害庾家,意图不轨,而朝中对何充之事牵连者皆未放过,太后未为难你分毫,不仅因为你是驸马都尉或荆州刺史,而是因将军本是聪慧之人,亦是这荆州刺史的不二人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