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今天不要被苏以漫欺负的太过分哦。”临分手前,林希洄很“好心”的拍了拍方哲肩头。
方哲:“你以为以漫是什么人?不会的。”
“不会?”林希洄皱皱鼻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你和苏以东才看着以漫最好,以漫最漂亮,以漫最温柔,以漫最可爱,以漫最讨人喜欢。以漫就算欺负人,那也是别人活该,以漫就算玩自虐,也是因为不忍心虐别人。”
“你……”方哲无语了,这什么烂比喻,“你语文水平快退步的跟小嘉差不多了。”
“哎呀,说我语文水平不好?我老师可是顾苏迟,二甲传鲈。什么骈四俪六的,都教过我,八股文我都会写,古体诗词更不在话下。”
方哲乐了:“顾苏迟?那不就是我吗?”
“你?算了吧,你给我写一首最简单的,就绝句吧,律诗也行,随便怎样都行,你写成打油诗都没问题,来来来,写一个我看看。”林希洄抛给某人一个大白眼。切,不行了吧?
“……那不管怎么说,我上辈子有才。”
“你上辈子是个文盲来着。”
“……好吧,我一千年前有才。”
“可惜那是顾苏迟,不是你!”
“好吧,既然我不是顾苏迟,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
方哲还在继续打击人:“你既然吹的自己那么有本事,你给我写一个。”
“那还不是一蹴而就,说吧,让我写什么题材的?”林希洄才不惧呢。
“随便,只要别拿着顾苏迟写过的东西忽悠我。”
“……”
“快作诗啊大才女,骈四俪六都难不倒你。”
“……好吧,咱们不讨论这个谁比谁有才的问题了,我要进去看雪馨姐了。”
林希洄停止和方哲斗嘴,迅速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方哲不由摇头苦笑,眸子里却满满的全是宠溺。片刻后,他亦背过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林希洄却悄悄回头。眼看方哲离开,林希洄却是眼珠一转,她一定要弄清楚,苏以漫当初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绝对不可能像苏以东说的那样,好端端的,只是因为一次失约,苏以漫就对方哲恨成那样,以至于后来十年不见,如今再见,即使心里再爱,嘴上也绝不承认。这是典型的因爱成恨哪!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和因由,否则苏以东为什么要瞒得那么死?不过么,区区凡人的事,有什么能真正瞒得过她林希洄呢!
苏以漫似乎没有想到方哲今天还会来。
其实,直到苏以东在她耳边低声说“以漫,方哲又来看你了。”她才意识到,原来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方哲来看她了。
他变得比以前高了,壮了,她甚至猜也能猜到,他五官也更俊朗了。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与青涩混合的魅力。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优秀,无论是外表还是事业。
可是再反观自己,胳膊腿都细细的,像竹竿,仅仅比皮包骨头的非洲难民好那么一点点。她能想想到,自己脸上永远都是苍白失血的样子,一双眼一点神采也没有。
最要命的是身上的味道……
她的尿毒症已经很严重了,只靠透析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这些,她都知道。
她怎么能以这样的状态来见他呢?可是他昨天被她赶跑了,今天又来了。这一次,他是不是不会再离开了?可即使他不离开,她也照样会离开的,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回来。
苏以漫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只从缝隙里细细的飘出一句:“让他走。”
苏以东回头看站在门外的方哲,失望的摇摇头。目光再转回到病**时,他眼底是说不出的失望。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他现在真想扯开被子告诉苏以漫,如果她再是这种态度,也许方哲就真的走了,再也不来看她了。
苏以东气得又去教训病**的人:“苏以漫,你不要不知道好歹,人家很忙的,来看你两次了,你怎么能一点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呢!”
苏以漫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不稀罕让他来看我。嫌我不知好歹,就让他走吧!”
苏以东当即就要动手去扯被子:“你说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对客人这么不礼貌了?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刁蛮?”
方哲看不过去了,径自进入病房,按住苏以东的手:“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苏以东心里暗自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起身,望向方哲,目中全是感激。轻轻拍了拍方哲肩膀:“你试试看吧,如果实在不行……”
“我明白。”
苏以东又不满的看了一眼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苏以漫,警告了一句:“方哲昨天的烫伤还没红啊,你最好乖一点,不要胡来。”这才退出去了。
方哲坐到床边,低声劝说:“以漫,我又带汤来给你喝了。这次是我自己熬的汤,你要不要尝尝?以东说你还没有吃早饭。”
苏以漫不吭声,但是也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推他。
方哲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到一旁的小柜上,伸手去掀被子,被角却被苏以漫牢牢攥住。
“你这样会没办法呼吸的。”
“我不用你管”苏以漫终于开口,“你走吧,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以漫,你能不能告诉我……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喝汤,我可以帮你买别的吃的。你想吃什么?”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他不知道,可是苏以漫以为他知道。如果这时候他冒然相问,谁知道会不会又刺激到她?
苏以漫似乎打定主意再不开口了,病房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方哲。
方哲自说自话:“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山楂糕,不过那个太甜了,你现在不能吃。”
苏以漫还是不吭声。
“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我买了瓜子酥,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吃的。我买的这种瓜子酥不甜的,是跑了好多地方才买到的,你给点面子,尝一口好不好?”
被子里的苏以漫长长的睫毛猛的一跳。他还记得山楂糕和瓜子酥。她已经十年没有碰过那些东西了。
其实就连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喜欢吃山楂糕和瓜子酥。山楂糕太甜,瓜子酥太干。家里人不准她多吃,她也就很听话,从来不表示出自己很爱吃那两样东西的意思,更没有表示过还没吃够的意思。
每次到了外婆家,她就会背着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偷偷买山楂糕和瓜子酥吃。那时候,方哲只是个半大孩子,根本没那么细心,一直没发现这两样东西她不能多吃,经常陪着她一起吃,还感慨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原来,他还记得!他一直都没有忘过!
苏以漫的唇角有了浅浅的笑意,只是笑意很快淡去,变作苦涩……有什么用呢?现在才来,一切都太迟了。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