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轻巧的用手一托,阻止了何广胜的攻击,又往前一推一送。力道看似轻巧,却直接将何广胜推倒在地。
何广胜气得当即就要跳起来,发现摔得不轻,爬起来有些困难后,他怒视方哲,想开口说狠话。方哲却冷冷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他,抢先开口:“当街耍流氓纠缠女人,你也好意思?把车横在路中间,弄得别的车没办法走,你好意思么?明明刮了我的车,不主动说赔偿也就算了,还污蔑我刮了你的车?你说你的房子不被烧,还烧谁的?你不被打成猪头还会是谁被打成猪头?如果你老婆都不甩了你,还有谁会被老婆甩了?你真是活该!”
何广胜被他一串话说的火冒三丈:“你是什么人?敢来找老子的麻烦,你是活腻了吧?”
何广胜说着,不等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朝方哲下盘扫了过去,方哲的身子灵巧的向后一退,躲过他的攻击,反而一脚踩在何广胜脚踝上:“别以为你在警校练过几手,就敢跟我动手动脚。就你那点身手,你也就吓唬小吓唬永平镇的普通乡民。你要搞搞清楚,这里是D市,轮不着你撒野。”
何广胜痛的惨叫一声,还不死心的想用另一条腿扫过去,方哲已经调整站姿,松开他受伤的脚,踩在他另一个脚踝上:“何所长,我都提醒你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还有,可是你先刮了我的车,先出言威胁我,而且是你先动手的。我这算是……自卫还击吧?你现在不止是脸肿了,连脚也肿了,身上估计好几处摔青了。所以,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还有什么地方会肿起来。”
洪美云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只觉得痛快,她笑着对方哲点点头:“干的不错,我记住你了,有机会我会表示谢意的。”说完,她又转过头,对司机道:“好了,老王,我们该走了。”
不等司机开车,方哲忽然叫住她:“等等。洪小姐,你知道何所长为什么一定要挽回这段婚姻吗?”
洪美云抬手示意司机先不要开车,然后从车窗探出头去瞧方哲:“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洪家的钱?”除了这一点,洪家还有什么是他看得上眼的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如今洪美云却也不得不承认,何广胜并不是因为爱自己才过来挽回家庭的。这也是她现在讨厌何广胜的最大原因!对着她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给她展现的东西,全是虚假的东西!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她现在,多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方哲对洪美云笑笑:“是因为洪家的人脉。”
何广胜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凭空冒出来的方哲。他从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年轻人,怎么他能把他的一切都说的那么清楚呢?在恐怖的情绪之下,他甚至忘了怎么反驳方哲,怎么阻止方哲继续说下去。
洪美云诧异的看着方哲:“他需要我家的人脉?你不会觉得,和我离婚后他就彻底没了靠山,想往上升官是痴心妄想,所以才一定要维持这段婚姻吧?我只能说,你实在高看我们洪家了。”洪家确实和不少D市高官有交情,但那些交情只用在为家族的生意行方便上,从不会拿来浪费在求升官发财上。他们家人对从政没兴趣,只对经商有兴趣。她则是个最大的例外,她只对购物有兴趣。
方哲摇摇头:“不止这么简单。”
“哦?”
方哲:“他不跟你离婚,当然也有经济上的原因。他不想放弃现在已经拥有的财富,自然,也有对你还有几分真感情的原因。”后面那句话纯粹安慰洪美云的罢了。
洪美云自嘲的笑笑:“你不用说些安慰我的话了。直接告诉我吧,他现在是不是很麻烦?”
“当然很麻烦。我这么说吧,我在永平镇上的朋友告诉我,何广胜这两天正在整陆斌。问题是陆斌的老婆很有一套,拖家带口天天跑到县政府去要说法。县政府那边有个副县长,让何广胜赶紧处理陆斌的事。不过我猜何广胜后来没有处理,还因为这个,让县政府丢了面子。竟然在上级领导视察的时候,有女人孩子在县里闹腾,影响十分不好。现在何广胜已经惹了徽宁县政府的官员了,他好日子到头了。”何广胜整陆斌,陆斌的老婆带着孩子天天去县政府折腾等等,这些事还是小嘉告诉他的。看来小嘉也不是很没用吗!至于后面的事情,则是谢朝华身边的秘书告诉他的。
车里的林希洄听得一阵阵惊叹:方哲竟然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背着她掌握了这么多事。她果然是太贪睡了吗?
洪美云这下听明白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何广胜现在很需要挽回我的心,这样一来,不但不会失去任何财产,还能借助洪家的人脉,帮他保住所长的位置。”
“对,他现在麻烦一大堆。”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后会告诉我父亲,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要心软,狠狠的利用手里的人脉踩上他几脚。我家大部分亲朋好友,还不知道我正跟何广胜闹婚变呢,未免何广胜趁着这几日的机会耍了我家的亲戚。我决定,尽快将我们两个对簿公堂的消息,从报纸上散出去。嗯,到时候在法庭上,等我出示了何广胜过错方的证据,他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方哲赞道:“干得好,对这种混蛋,就该这么无情。”
“真是多谢你的提醒了。”
“客气了。”
“还有话对我说吗?如果没有,我现在是否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再见。”
洪美云并没有急着走,仍旧是将头探出车窗外直视方哲:“虽然我只见过你两次,不过我觉得你真是个可爱的男人。还有你那个小女朋友,也十分可爱。你们两个真登对。”
方哲笑笑:“希洄如果知道你这么夸奖她,她一定很开心。”
洪美云不再多说什么,这次,她的车绕过何广胜的车,扬长而去。
何广胜依旧半躺在地上,惊悚的看着方哲:“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哲:“怎么,你想知道?”
何广胜不说话了。这时候,无论是回答是还是不是,都大失气场。
林希洄从车里下来。何广胜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个人。那女孩子真是漂亮极了,从车上下来的一刹那,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林希洄鄙夷的瞧着他:“你听过方哲的名字没有?”
“怎么可能没听过?”何广胜虽然从林希洄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但却仍然难以拒绝一个这样的美人,竟然老实回答林希洄的问题,“D市警界没有不知道他的。”毕竟是办了连警察都办不了的人。
林希洄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那你还问?”
何广胜惊诧的看着方哲:“你是方哲?”他现在总算领教了神探的威名了。对方都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他连见都没见过人家,人家就已经把他的底细和事情摸得清清楚楚了。
林希洄:“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当然是方哲,不信你看看被你扔掉的名片。”
何广胜慌乱的转过眼神,果然看到刚才被自己扔到地上,看也没有看一眼的名片,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正是:绿江南侦探社社长方哲!
林希洄看着何广胜的眼神,顿觉心中舒坦:“这下你看清楚了吧?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所长,你就是局长,也别在他面前犯横。否则你会很凄惨的!”一定会被她修理的很惨!
方哲看着给他做广告的林希洄,心中暗暗好笑:别人不知道底细也就算了,她明明很清楚他的底细,竟然还这么说!
何广胜抬眼去瞧方哲:“方哲,我从来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脑子坏掉了?”方哲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那么清楚了你听不懂吗?我本来没打算理你,我是想拐弯离开的,是你自己擦了我的车又跑了。我追上你之后,你道个歉,再赔偿我经济损失不就完事了吗?你倒是好了,上来威胁我一通,还动手打我。所以……我只能自卫了。你以为我愿意降低格调跟你这种人动粗吗?”
林希洄朝方哲竖起大拇指:“对对对,说得好,嘿嘿嘿。”
方哲笑眯眯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以后替我打广告,不要总是这么生猛好不好?我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啊。”
林希洄排开他的手:“走开,得了便宜还卖乖。”
何广胜依旧只能半躺在地上,动不得身,也不敢在这时候起身。万一方哲发飙,再来一下子,他的腿脚岂不是要报废么?幸好方哲看起来没有继续动粗的样子。方哲只是又回头看他:“喂,你现在到底是赔不赔我的经济损失呢?”
何广胜没办法,只能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这时候,还是破财免灾吧。
方哲接过钱来,也没看是多少,随手塞进自己的*包内。虽然手感摸上去不太多,不过他也不喜欢咄咄逼人,他的本意就是给自己的车讨个公道,如今人也打了,钱也赔了,他的气自然也消了。
方哲拉起林希洄:“好了,我们赶紧走吧。被这个讨厌的家伙耽搁了太久时间了,都快忘了正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方哲很快倒车离开。何广胜这才重新试着起身,发现双脚只是疼的厉害,还有些微肿,但却似乎并没有伤筋动骨,他这才放心的松开了一大口气。
何广胜车后面的乘客,直到此时才敢下车。何广胜本以为那胖胖的中年老乡下车后,会过来扶自己一把,却不料那种老想只是看着他来了句:“广胜,我先走了,你……你开车慢点啊。我可不能陪着你一起追洪美云了。”刚才他就开的那么快,过会还不得开的更快啊?他还要留着自己的小命呢。
何广胜气得要死,但这时候,他自顾尚且无暇,更别贴威胁别人来帮他了。
何广胜生气的目光,将胖胖的中年男人吓得够呛,恰好此时有空出租车经过,中年男人连忙招手,上了出租车后扬长而去。
何广胜慢慢扶着车身,缓缓站了起来,重新拉开车门坐了回去。刚才经历的一幕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回。洪美云冷漠鄙视的目光,林希洄厌恶鄙视的目光,方哲蔑视加鄙视的目光。这些人的五官和眼神,在他脑海中一幕一幕快速划过。
他们的眼神仿佛都在告诉他,他被人鄙视了。永平镇的人看他的目光,总是那么的敬畏、害怕、小心、讨好,但今天,似乎就连洪美云身旁的司机都瞧不起他。
方哲说的很清楚,出了永平镇他什么都不是。
永平镇,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尝到强者的感觉。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回报那里,只是在肆意掠夺,从那里的人身上榨取能榨取的一切好处。现在这样,是他的报应吧?洪美云弃他而去,而且很快就会在报纸上弄坏他的名声。县政府的领导也被他得罪了,家已经烧毁了,接下来,他还要面临陆斌的报复,县领导的质问,洪美云的高额索赔。还有,市局的领导也不会放过他的。那枚胸针,竟然给他惹来了更大的麻烦。天知道一个几十年前的旧胸针,怎么到现在还那么引人关注,还能给人带来灾难。他原本以为,拿了那个胸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才发现,他拿了那个胸针,才是最愚蠢的事!他要完了,他就要完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洪美云,可他已经这般厚着脸皮冒着丢命的风险来追洪美云了,洪美云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个世界,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换了个样子呢?前几天他还在舞厅里对几个*肆无忌惮的抱怨洪美云呢,没想到现在就立刻世界颠倒,洪美云弃他如敝履,他求着洪美云回头,洪美云都不屑。前几天他还是一副精神抖擞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却是脸肿脚疼,狼狈不堪。前几天他还意气风发前途光明,而现在,他已经看不到前途了。如果这些事情都齐着压过来,他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何广胜越想越绝望。他搞不懂,老天以前一直很眷顾他的,怎么这次忽然就对他这么残忍了呢?到底哪里出错了?
半晌后,何广胜目中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小张,陆斌今天早上已经放出去了吧?”
电话里传出声音:“是啊,都是按您的意思来的。”
“现在,找个借口再把他抓进去。估计他现在已经在外面吃饱了,弄进去之后,接着饿他!”那些民警不敢不听他的,他们还以为他是骄横跋扈无所畏惧,虽然权势不大,却死死遮住了他们头上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的何广胜呢!
下课铃声响起。童话看看依然在呼呼大睡的小嘉,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要叫醒他了。让他睡个够,看他下次还要不要这么贪睡。
童话走出教室,随着放学的学生人潮,一路走到校门口。
她这几天都没有吃鸡丝面了,也不知道卓大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卓大婶眼尖,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童话。她激动的朝童话招手:“童话,几天没见你出校门了,这是吃食堂吃腻了,又想出来吃了吧?”
看到卓大婶一脸的喜气洋洋,童话心道,估计是詹有壮那边有好消息,不然也不会把卓大婶高兴成这样。
她走到摊位前坐下:“是啊,大婶,给我一碗鸡丝面吧。”
“哎哎,好”卓大婶高兴的给她下面条,“大婶给你多下点面,多放点鸡丝。哎,对了,小嘉呢?”
童话:“他睡觉去了。”
“睡觉?刚放学就睡觉呀?”卓大婶觉得不可思议。
童话:“嗯,是啊,别管他,让他睡去吧。”
卓大婶把一碗加料的鸡丝面推到童话面前:“大婶送你的,别客气,吃吧。”
童话看看周围正埋头吃饭的学子,小声问卓大婶:“大婶,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詹大叔那边……”
卓大婶会意,点点头:“是啊,上头的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呢。何……他就快完了。”
童话点点头:“这就好。”没白瞎了她装神弄鬼两次呀,还都是大半夜穿那么薄。何广胜再不完蛋,她都对不住自己的努力呀。
卓大婶又说:“还有件事呢。”
“是吗?又是好事吧?”
卓大婶忙点头:“那自然是好事。我家子琪最近竟然变得爱学习了,这次月考,他英语成绩比以前提高了二十多分呢。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子琪以前最讨厌学英语了。”
童话“呵呵”干笑,想起给詹子琪补课的经历,觉得一点也不美好。
“别跑!站住!”
“陆斌,你给我站住!”
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喊声。童话顺着声源一看,就看到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在追赶一个看上去精瘦的男人!
卓大婶也看到了这一幕,奇道:“这怎么回事啊?陆斌明明今天早上已经被放出来了,怎么这会派出所的人又要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