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和小嘉坐在一间狭小的会客室里,两个人正在被罚写检讨,都咬着笔头做冥思苦想状。
童话写作文本来就是弱项,检讨更是写不来,痛苦了半天后,终于丢开笔。
小嘉精神振奋:“怎么把笔丢开了?写完了?快拿来给我抄抄。”
“你以为这是作业啊?这都能抄?”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避讳。小嘉:“给我抄一下吗,大不了我少抄一段,再打乱下顺序,写几个错别字。”
“我自己也不会写。”童话很沮丧,更多的是不忿,凭什么只罚他们两个?
小嘉觉得这地方实在不爽,就连气氛都不那么好。他看童话不高兴,想了想,说:“童话,不如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
童话闻言,竟是兴致勃勃:“好。”吴鹏的那点小伤,不过就是擦破点皮。她才懒得担心这点小事能惹出什么大麻烦来。有这功夫不如听几个笑话调节下情绪。
小嘉想了想:“你看过最近在网上疯传的那个吐槽贴吗?”
童话摇摇头:“我很少上网。”她根本没什么时间和心情去玩,就连QQ、MSN都不用,最多上网下载一些必须的文件。
小嘉说:“那个吐槽贴里,有一段就挺应景的。”
“怎么个应景法?”
小嘉自己都有点想笑,靠着过人的记忆力背诵了出来:“君子坦荡荡,小人写作业!商女不知亡国恨,一天到晚写作业!举头望明月,低头写作业!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作业!少壮不努力,老大写作业!垂死病中惊坐起,今天还没写作业!生当作人杰,死亦写作业!人生自古谁无死,来生继续写作业!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写作业!”
童话哈哈大笑:“那是在说你吧?”小嘉每次做作业都一副痛苦的想死的样子,最后总是丢开书本,跑去去抄她的。
“如果把写作业改成写检查,说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
童话想想也是,又笑起来,问:“挺好玩的,还有别的吗?”
小嘉做痛苦状:“有一种填空题叫完全不会,有一种选择题叫看起来都对,有一种计算题叫边做边流泪,有一种应用题叫做起来崩溃,有一种证明题叫证明你妹,有一种考试范围叫‘整本书都要考’,有一种考试重点叫‘我讲过的都是重点’。”
“哈哈哈”童话觉得真是太好笑了,“这也是说你吧?每次月考的时候你都偷偷抄我答案。”奇怪的是,不管他抄袭的多嚣张,老师和同学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过。而且小嘉不会傻到全部抄,只是抄袭很少一些,考个很低的分就行了。
小嘉做悲愤状:“那又怎么样?这十几年来我辛辛苦苦的逢考必抄,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提高班级的均分!为了任课老师的面子!为了年级主任的评先评优!为了校长去教育局开会有面子扎台型!每次抄的心惊胆战,满身虚汗,我有说过一句怨言吗!无私到这个地步你还要我怎样!”
“这也是网上那个吐槽帖的段子吧?”童话笑得眼角都湿了。
“是啊。”小嘉眨眨眼,“这么有才,我怎么编得出来?”
两个人又低低笑出声来。
会客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教导主任一脸怒容走进来:“让你们两个写检查反省,怎么说说笑笑的?”
小嘉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本来还毫不在意,瞥见童话忽然变得紧张的神色,还挺奇怪。结果一回头,发现教导主任身后站着沉着脸的林希洄,旁边是一脸无措的江琴和一脸平静的方哲。
小嘉收起笑容:“主任,我们正在反省。”
“检查呢?”
“正在写。”
“写了多少了?”
“五十个字……”实在写不出来两千个字啊。谁出的馊主意,让他写两千字的检查?他不整得那人一个月不敢进学校大门,他就不是小松鼠!!!
主任走过去,拿起小嘉的检查扫了一眼:“这才五个字!”
“两个人的加起来是五十个字。”小嘉面不改色。
教导主任差点被气昏过去。
林希洄其实很想乐,只是在努力维持严肃沉重的模样,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住笑出声。
教导主任不满的回头瞧过去,林希洄忙又正了神色。
方哲瞧得直皱眉,这样的家长和学生,很容易吃亏的!
教导主任推了推自己的黑边眼镜框,不满的盯着这个年轻的不像样的监护人:“林小姐,你真的是何嘉晨的监护人吗?”她看起来明明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根据自己的经验,这分明是何嘉晨拉过来救驾的朋友。像何嘉晨这种胆大又顽皮的学生,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明明是自己亲自打电话给何嘉晨的家长的,按理说,何嘉晨应该没办法这么快找到帮手呀。
林希洄及时递上自己的身份证:“你可以自己看。”
教导主任接过来身份证,仔细看了看,又看看林希洄,两下仔细对比了好一会,这才不得不信了。可是她很怀疑这个监护人的能力,这个林希洄真的可以教导好半大孩子吗?何嘉晨怎么会有个这么年轻的监护人?
教导主任只觉得头疼,只好暂时放下小嘉这边,转头去看江琴。江琴被教导主任一贯严厉的目光看得发憷,连忙道歉:“主任,真是对不起,我们话话不懂事,给老师添麻烦了。”
童话看得着急,埋怨的叫了声:“妈!”
江琴忙走上前,拉过她:“还不闭嘴。”然后扯着她,一路押到教导主任面前,“快给主任道歉。”
林希洄看的直皱眉,这两个人真的是母女吗?一个胆大包天,一个胆小怕事。
童话挣开江琴:“我才不呢,又不是我先骂人的。凭什么班主任去安抚他们两个,却让教导主任来罚我们两个。”
小嘉补充道:“你不只没有先骂人,也没动手打人。都是别人不对,跟咱俩没关系。”
江琴听两个孩子还在顶嘴,更加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方哲看向教导主任:“钟老师,我们刚过来,还没弄清楚状况。能不能先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主任打量了一眼方哲。这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六七的年纪,说话也比较有条理,穿的衣服中规中矩,很能衬托出人稳重成熟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时下很多年轻人那样穿的花里胡哨,再整个奇奇怪怪的发型。
她觉得自己终于见到了一个正常可信的家长。不过,这位又是谁呢?
钟主任:“您是……”
“您好,我叫方哲,我是……何嘉晨的监护人。”方哲礼貌的伸出右手,和钟主任握了握手。他觉得自己不能算骗人,他本来就是何嘉晨的监护人,不过是未来的而已。
小嘉不干了,刚要开口反驳,立刻收到林希洄警告的目光,他只得愤愤不平的闭了嘴,不敢给自己叫半声冤枉。
钟主任呆呆的和方哲握了手:“可是,怎么何嘉晨的档案上没记着你的名字?”
“额……以前确实只有林希洄一个监护人,不过现在,还没来得及改。”
方哲?这名字听着倒是耳熟。教导主任的态度这才客气了些:“这件事我们是得好好谈谈。”
龙泽花园。
童心正在房间里安静的做作业,为了省电,家里只有她的屋子里开了灯。江琴的生活做派跟60后差不多,特别节约用水用电。
一个模糊的女人影子慢慢从窗口飘进来,落入客厅里。那道影子慢慢变化成一个身穿连衣裙,外套开衫,长发披肩,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原本是不敢来这里的。那个叫林希洄的,她一直看不透,不知她到底是人是妖,她只知道,她根本不是林希洄的对手。林希洄伸伸手指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但她却不得不来,虽然明知道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在客厅里悄无声息的转了一圈后,她有些诧异这里的安全。这里以及附近,都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力量。难道林希洄和那个叫小嘉的少年不在?真是天助我也。
客厅里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东西。她进入一间杂物房查看起来。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老旧的红木箱上。
她轻轻吹出一口气,木箱的盖子便自动掀开,里面压了满满一箱子的旧衣服。
她再次吹出一口气,一箱子的衣服都被吹得轻轻飘起来,落得满屋子都是。木箱底部躺着一面古香古色的菱花铜镜,镜边处刻了一圈莲纹,手柄处镶着一块椭圆形的血玉。外人很难想象,在这个看起来十分贫寒的家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木箱,箱底还藏着一把做工精致,古朴典雅雍容华贵的古老镜子。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找到了!
笑意转瞬即逝,只是不知道以她浅薄的能力,能不能顺利拿走这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