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惊蛰之变(上)(1 / 1)

美人情关 贵妃醉茶 1344 字 9个月前

“爹亲···”那一天,我悲切的呼唤响彻整个关雎宫,甚至整个北明宫都回荡着我凄厉的喊声,一声声,一阵阵。

顺喜老泪纵横,颤巍巍的爬起身走到书架边,按了一下什么机关,书架上一个方形锦盒慢慢从墙面中推了出来。顺喜拿着一卷被黄绸裹着的东西从新跪倒在我面前,将手中的东西双手递到我面前道:“这道圣旨躺在那方锦盒中已有十二年,如今,也该是它见见天日的时候了。”

木然的接过圣旨,取开显得有些沉旧的黄绸,圣旨中的每个字都似针尖一般戳刺着我的心,顺喜抽泣着道:“皇上曾说过,所有皇嗣中唯有公主是最像他,最得他心的。公主离开曲城去雁城那一年,皇上便秘密的要人拟了此诏,立公主为皇女,奈何,公主,其实皇上···”

“其实什么?皇位能换回我娘亲吗?能吗?他妄图以皇位做代价,要我原谅他的过错吗?是不是?是不是?”我攥紧了手中的圣旨,怒声质问道,拼命的给自己找出还可以继续怨恨父皇的理由。

顺喜身子趴伏在我面前,哭嚷道:“难道公主真的以为皇上看不出那滴水观音和龙舌香的玄机吗?公主,皇上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打公主第一次来奉茶时,皇上便知晓了,呜呜···”

全身如遭雷劈,我呆呆的看向顺喜,伸手抓住顺喜的衣襟摇晃道:“你说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不信咳咳···”

一口血喷出将手中陈旧的圣旨染的血红,触目惊心,我不信,我不信,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下毒还将那些茶高高兴兴的喝下去?那样苦涩的茶他如何咽得下去?

“姐姐,姐姐你不要哭,呜呜···心儿没有父皇了,不能没有姐姐,呜呜···”显然被我吐出的血吓坏了的心儿哭的愈发委屈起来,无助的哭泣声哀哀的响起,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公主保重身子呀,皇上已去,整个大祈都需仰仗公主,老奴求公主了···”

我是被喊杀声唤回了心神的,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之后,永夜进来跪在我面前道:“启禀公主,三殿下没等内侍宣读圣旨,便起兵发动宫变,说要···”

我擦去脸上的泪问道:“说什么?”

“说要清君侧,靖国难。”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娘亲的寝殿在二楼,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已经大乱的宫中景象,冷笑道:“这清的自然是本宫咯?永夜,调动曲城外的十五万大军即刻进曲城,将北明宫团团围住,以助本宫肃清叛乱。”

“是,属下遵命。”

“公主···不好了,七殿下···七殿下也举兵起事了,现在已经攻到正在神安门了···”一个慌慌张张,纱帽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的内侍跪倒在寝殿外大声嚷道。

我看了看外面正当午的太阳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午时一刻了,今儿惊蛰,正是这个时辰。”

永夜前去执行我的命令,整个寝殿中都是跪着哭泣的人,内侍宫女一大堆,也不知是在哭父皇的崩逝,还是在哭未知的命运。北明宫中喊杀声震天,脚步声踏在汉白玉石阶上发出的声音响彻耳边,如声声雷动。

“公主···”

我看向一身血污跪在我身后的一名禁军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大司马将军他正在攻打神安门,神安门怕是要被破了,公主···”

他果然私自回京了,我连忙问道:“他带了多少兵?”

“回公主,不足千人。”

看到面有菜色的禁军我多半明白了,宇文烈不只是打仗带兵的能力强,便是他自身对这些禁军士兵们都是一个威慑,看到他未输阵便先输了气势了。神安门直通后宫,这后宫之中唯有长乐宫算是重兵把守,倘若攻破,便真是擒贼先擒了我了。想到这里我一阵心惊,原来就连我也是忌惮着这宇文烈的,不自觉的便将自己归类到贼一派的了。

“不足千人,不足千人?”我来回走着,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侍卫口中得知的消息。

不足千人的话,这就说明宇文烈的大军并没有进曲城,或者也有可能大军行进速度慢,为到达曲城。其实七哥走错了一步,倘若他待我和三哥两败俱伤时再出兵胜算会很大,可他太自负了,他以为拥有宇文烈的拥护便一定可以将我和三哥全部歼灭。我转向跪在地上的禁军侍卫道:“你去,传本宫的命令,要宇文彩将军驻守神安门,门破的话,就叫她不必来见本宫了,就以身殉了神安门吧。”

“那之前宇文彩将军驻守的地方?”

“撤离那里,只需关闭好宫门便是,将与其对应的宫门也只关好,撤离所有人,包括宫女内侍,有不从者,杀。”

“喏。”

两边宫门处在相对的位置,我这是很冒险的行为,倘若两宫门外的两拨人是一致针对我而来的话,就等于我亲自将自己的一道屏障给撤除了。可还有一半可能便是。三方属于混战,也就是不是自己的人的就打,那我就算赚了个大便宜了。

我走回床榻边,将爹亲已经僵冷的手握紧了,勉强的笑着问道:“爹亲,城儿这个做渔翁的计设的好不好?”

心儿一直没有止住哭声,虽然柳烟一直在尽量的哄着,安抚着他。其实我心中知晓,胜的把握很低,倘若真的败了的话,是要心儿和我一起葬身此地,还是要南风他们将他带走呢?我在心中不断的思量着,爹亲应该还没走太远,娘亲或许也来这里迎接我们了。

我将心儿拉至身前,柔声问道:“心儿,要是今天姐姐也随父皇去了的话,心儿会害怕吗?”

本以为泪眼朦胧的心儿会哭的更凶才对,可不曾想心儿却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像个小花猫一般却极认真的答道:“心儿不怕,心儿会抓紧姐姐的手,姐姐在哪里,心儿就在哪里,姐姐随父皇去,心儿也要跟着姐姐随父皇去,所以,心儿不怕,心儿不怕。”

我手颤抖着抚上心儿的脸,将心儿紧紧的抱紧,顺喜跪行至我面前,额头狠狠的磕在地面上,老泪纵横道:“老奴求公主不要这么想,不要这么想,现下是大祈最困难的时候,公主且不可有这般的心思,老奴不愿皇上在那边也闭不上眼呀!公主···”

“公主···”

满屋子跪倒的奴才都在叩头,顺喜更是将额头磕破,血流如注,心儿反而呆呆的看着我,小手伸手抚上我的脸颊道:“姐姐的梅花出来了,姐姐不要哭了,心儿真的不怕,心儿愿意和姐姐一起去。”

泣不成声的柳烟爬到我面前,扯起我的衣衫下摆:“公主,公主难道舍得要十殿下就这么随您去了吗?公主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十殿下还小,奴婢求您,您想想六殿下,九殿下,还有宁公子,就算这些您不想,您想想南宫公子,在等着公主回去的南宫公子,公主忍心就此要南宫公子空等吗?”

月尘?心儿?紫岚?九哥六哥?脑中一张张的面容闪过,我还没有输,不是吗?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稳定好自己的心绪站起身道:“都别磕了,本宫不过是一时糊涂,就算是败势已定,本宫也会想办法扳回一局的,认输,不是本宫的个性。”

眼角随意的一瞟,外厅中一只紧握成拳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顺着那只是手往上看去,是南风有些僵直的背影,虽然他没有回身看我,可我知道我的话他定听的一字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