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枫带着白蓝一路飞驰,他不顾心口的疼痛,一直运功压制着伤势,不知道飞驰了多远,来到一处隐秘的深谷,这里居然建有一排木屋,及栽有大片的四季海棠。
他停下,挥手解开她的穴道,牵着她的手走到那排木屋前,一起坐在木屋前的木茶桌旁,白蓝怔怔地看着那些娇艳绽放的四季海棠,那是她最为喜欢的一种花,想不到他在这个深山谷中,种了这么一大片。
他看住她,声音柔和:“蓝儿,这是你喜欢的四季海棠,这些年,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来到这里,看着这些花儿,发呆;练武;画你。”
白蓝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顿觉心里泛酸,她不知道他一直在念着她,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就如此刻,这般感觉无能为力,“无痕,我实在是不知道你……”
他温柔一笑,打断她的话:“蓝儿,对于你来说,我们一起长大的五年不算什么,但对于我,却是我的全部,这个天下,只要你想要,迟早是你的,我知道你不是好战的人,所以,我做了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让你终于对我失望,对我出手,然后,我将北齐江山交还给你,我故意和楚歌联手,因为我了解你,只要他对蒙泊出手,你一定不会放过他,那么南楚终有一天也会被你拿下,那么整个中原天下才会真正由你掌控,蓝儿,其实我真的不在乎江山,失去你,我拥有江山又有什么用,我做这么多令你失望的事,只是为了成就你,你胸怀大才,我知道子兴定然不是你的对手,天下男子皆不敌你,如果想要中原一统,放眼天下,唯有你能做到。”
这一番话,大大出乎白蓝的意料之外,不禁让她震憾得无法言语,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男子,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成就她一个小女子的霸业,为了令她挥兵征战天下,为了让她一统中原四国,他宁愿被她误解,让她对他失望,甚至,宁愿死在她的手里,她从不知道,他原来,这般深爱着她。
一颗晶莹的泪从她的眼里滑落,她感动得无语凝噎,一时间以往所有相随相伴的片断从她脑中出现,看住他,她感觉无比的愧疚,如果没有遇上轻寒,也许她会一直在他身边,即使她不爱他,她也不会走上与他刀剑相见的一天。
不爱,是最残酷的,对于他的深爱来说。
收住泪,她扶起他往中间的那间木屋走去,“无痕,先不要说那么多了,你快进屋休息吧,你还有伤在身。”
他任由她扶着进了屋,那间不大的木屋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她的画像,各种各样的风姿,或她在舞剑,或在弹琴,或在窗前看着明月沉思……
完全是她平常生活中的样子,全是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眉目间尽是绝代风华。
她一怔,心里一痛,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这样的风华绝代,仿如人间仙子。
扶他躺到屋里面的一张木**,她为他盖好被子,站在床前:“你先休息着,我去为你找大夫来看伤。”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不,不用找大夫了,我刚才动了真气一路飞驰,如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
“不,我不能看着你死,无痕,我……”她的泪又如雨落下,她真的不能看着他就这样等死,尤其还是死在她的手里。
见她一脸泪水的样子,他反而轻声笑起来,“呵……,蓝儿,你不用觉得愧疚,没有你的这些年,我过得生不如死,我早已万念俱灰,现在好了,能够死在你的手里,对于我也是一种幸福,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到最后,好么?”
无奈,她点头答应,“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再乱动,闭上眼睛休息吧。”
她坐到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心里疼痛不止,这个男子,为了她,不惜倾尽江山,不惜一死,她拿什么回报他?
“蓝儿,为我唱首歌好么?我喜欢听你唱歌……”他闭眼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昏迷过去。
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她急急运功,从相握的手里传送内力为他续命。
两人就在这木屋里相伴住了半个月,连续半月,每天她都用内力输送到他体内,为他续命,偶尔弹琴唱歌给他听,在这最后的时光,她会尽力让他感觉到快乐。
而他也是快乐的,每每看着她为他歌唱时,他就满脸满眼的愉悦,这是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终于成真,却无法永恒。
十年,最初遇上她,至今为止,刚好十年时间,他爱了她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他的一生,也只有这十年才是真实的。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仿如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过得太累了,已经足够,是时候该放下了,放下,才可解脱。
终于在半月之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将他葬在这深谷中,海棠花下,她悲痛地在这山谷中伴着那座孤坟,再住了半个月,然后才走出山谷。
走出山谷,抬头看了外面湛蓝的天空,她的心境已不一样,沉重而悲凉。
有一个男子甘愿为她而失去生命,她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那么她,当为了完全他的心愿而努力,拿下南楚,一统中原。
她一路展开轻功飞驰出深山,她消失了一个月,外面的世界,不知变得如何了。
她没有回北齐皇城,那里已被寒王府拿下,想必司徒通等人会带兵前往嘉禾关和飞容关支援,楚歌拿下西秦后,马上分兵围攻两关,至今已围关三个月,恐怕嘉禾关或飞容关已失守,轻寒与天中城那边的战事不知道怎么样了,四个月的时间,即使天中城再天险难攻,想来也足够轻寒拿下天中城了,若是拿下了,那么他第一时间应该也是赶往嘉禾着或飞容关那边。
所以,想通这一切,她决定先往南行,吕方才驻守飞容关,徐云驻守嘉禾关,这两个关卡如果被破,那么从南往洛城等附近的几城都将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