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酸甜苦辣(1 / 1)

思绪飘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苏思曼注意到身旁碧玺面色煞白,紧咬着下唇,神色紧张痛苦,不由纳闷。再看卿染,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脸色也很惨淡。苏思曼回味了一下卿染的话,恍然明白过来,不由皱紧了眉头:“什么,你哥哥受伤了?”

卿染微微点了点头。

“伤得重不重?”苏思曼也紧张起来。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伤在左边肋下,胳膊上也中了一剑。所幸天气冷起来了,伤口没那么容易发炎化脓,这些日都不敢叫太医来看,只有碧玺姊姊从皇甫先生那儿弄了些草药敷着,没那么好得利索,不过现在伤势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卿染口齿不太清楚地回答。

苏思曼眉头皱得死紧,不消说蠡垣肯定是被梁少轩的人所伤。看来这事惠贵人和卿染口风都很紧,碧玺就更不用说,难怪仲晔离等人都探不到蠡垣的下落。或许大家伙儿都还以为他身在宫外某个地方,谁猜想得到他就躲在宫里,还是“皇上”宠妃寝宫的地下室。这样隐秘的所在,又是看似毫不相干的关系,谁能疑心到西宫这里?如此看来,卿染非但不是草率行事,反而做得非常正确。

既然惠贵人是太子这边的人,那就无关紧要了,苏思曼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也缓了缓劲儿。

几人继续向西宫行去,依旧是一路默然无语,脚步也格外轻,临近西宫了,尤其要当心可能存在的旁人的耳目。

此时已近一更,天气又冷,宫女太监除了那当值的,哪个愿意留在外头受寒,但为稳妥起见,苏思曼还是决定先由卿染通报惠贵人,而她和碧玺不走大门,由碧玺带她越墙而入。

不多时二人顺利潜入了惠贵人寝宫,丝毫没惊动外头值夜的宫女,碧玺还点了她们的昏睡穴。

卿染点燃了蜡烛,室内光线仍有些暗,只见莲花穿着中衣,外面披着大氅和狐裘,就站在床前,身材显得十分高挑。她在朦胧的灯光里冲苏思曼微微弯了弯嘴角,眼神很模糊。苏思曼也回了一个笑容。

很好,傀儡皇帝今夜并未在此留宿,正好方便行事。

想是卿染都已向她道明苏思曼的来意,所以莲花并未啰嗦什么,径直掀开帐幔,指着床下压低了声音道:“就在这下面。”

苏思曼走近床边,侧首看了碧玺一眼,示意她留在上面。

莲花复又低声道:“我带太子妃下去吧。”说着从卿染手上接过火折子吹了口气,点了烛台上半截短蜡,一矮身钻入了床底。

苏思曼也紧随其后下来。

就看见莲花躺在地板上,伸出纤纤白玉指在上方的床板上一拂,只听一声细微响动,旁边的地板瞬间打开一个豁口。莲花一翻身,人便隐去了形迹。

苏思曼依葫芦画瓢,仔细留心了一下刚刚莲花伸手拂过的地方,虽然光线不佳,但是她夜间视力尚好,所以大致的位置还能判断。可是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凸起或者痕迹,竟是看不出机关的具体所在。

豁口处传来的烛光提醒着苏思曼,莲花还在等着自己。她没再去研究,翻身也下了豁口。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苏思曼发现自己掉落在软绵绵的锦被上,还挺厚实的,掉下来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苏思曼翻身很快爬起来,眼风粗略一扫发现这里空间比较狭小,蠡垣并不在此处。目光再一转,发现还有台阶,不过那台阶就是光秃秃的土台阶,没放青石板大理石之类的东西。就着蜡烛橘红的光线,苏思曼注意到那些土的颜色还很新。

“这密室是你不久前挖出来的?”苏思曼诧异地看着莲花。

莲花莞尔一笑:“是啊。自打我进宫的时候就偷偷命人在修了,现在还没完工呢。”

苏思曼目光有些钦佩,语气也甚是激赏:“这宫里要做这样的手脚可不容易,一个人肯定做不来。你请了别的人帮忙么?而且挖地这些都是会弄出动静的,白天挖不太现实,就只能晚上动工,你是怎么做到不被人发现的?”

莲花伸手掩着唇角,但笑不语,只道:“一会憋着气吧。”

好吧,苏思曼对眼前这女子的胆量以及瞒天过海的本事另眼相看了,她有这样的胆识,果然不愧是魁首。

两人继续前行,因是在地下,空气不大好,苏思曼看着莲花手里的蜡烛那火苗从拇指大小变成豆眼大小,心里暗道不好,空气太少了,蠡垣在里头会不会窒息?越往前走,会不会……苏思曼这么一想,心中竟然有些犯怵,但看看走在前头的莲花,一颗心又放回了胸腔。如果进到这地下室就等于自寻死路,莲花肯定不会亲自带她进来。苏思曼这会儿也突然明白莲花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憋气”的意思。

虽然如此,可越走呼吸越不顺畅,胸闷气短的感觉有些强烈,苏思曼只得忍着,继续弯腰低头慢慢走。这地道的空间比上次被绑架时关的那个地道还窄小,不晓得蠡垣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当时还受了伤,怎么进来的?

正胡思乱想着,直觉胸中开朗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不少,苏思曼注意到地道上方有个不大的洞,看来是通气孔。

“就要到了。”莲花回头道。

苏思曼暗道谢天谢地。这儿可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真是好地方啊。

拐了个弯,果然就是另一番天地,空间开阔了许多。

“左将军!”莲花轻声喊了一声。

离得还有点远,烛火照不了太大的范围,苏思曼都看不清蠡垣在什么地方。

“是莲花姑娘吗?”蠡垣的声音响起,低沉嘶哑。

“是我。我带太子妃来看你来了。”

“太子妃?”蠡垣明显很惊讶。

这时候苏思曼也终于看清了蠡垣所在的位置,他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正向这边张望,面上神色似乎很焦灼。

“真是太子妃吗?”蠡垣问。

“是我。”苏思曼道,“我易容了。”

蠡垣脸色乍白乍白的,完全没有血色,只呆呆地看着她,喃喃自语:“原来太子妃没有……那……那太子殿下呢?”

苏思曼听得此语,神色顿时黯淡,眼皮也耷拉下来:“不知道,至今生死未卜。”说完这句丧气话,她又马上打起精神道,“不过那日我受了伤都能活着回来,少钧他武艺高强,必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蠡垣还是呆呆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思曼看到他那张轮廓分明从前泛着健康颜色而此时因失血和不经光照而惨白的脸色,心头也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酸甜苦辣咸到底是何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