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众妃嫔都散了,苏思曼也雀跃地准备开溜。其实她觉得挺纳闷的,她虽然是太子妃,但跟那些妃嫔一比,显然身份不同,跟她们一起来请安,这事本身就够奇怪,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
眼瞅着位份最低的那位后妃也已到了门口,苏思曼也有点按耐不住,无奈刚刚皇后点名叫她留下,想走也走不得。她心中是叫苦不迭,暗想着,昨天不是都已经罚跪好几个时辰,又训过了么,今天还来?
本来就被那些后妃看怪物似的眼神弄得如坐针毡,皇后还要发难,这日子过得,真蛋疼啊。苏思曼是一脸苦相,耷拉着脑袋坐在座位上。
“太子妃,本宫昨日同你说的话,你怎的全没领悟?”张皇后端坐在凤椅上,一手扶着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思曼茫然,赶紧惭愧地低着头跪下:“儿臣知罪。”
“你知什么罪?”皇后又问。
苏思曼一脑门子汗,她哪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感觉到皇后威严的目光正压在自己身上,苏思曼只得嗫嚅:“儿臣……儿臣……”
皇后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暗暗摇头,只得无奈地摆手:“算了,起来吧。开枝散叶固然重要,可也要顾及皇家颜面,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荒唐放纵,叫阖宫的人笑话。回去好好整理仪容,今日是谁伺候你更衣的,要罚!还有,女则女戒各加一百遍。晚些时本宫再从司宫台挑个知礼数的老人教你礼仪宫规,太子妃这回可要好好学。你是一宫之主,是东宫的颜面,举止要检点,别出差错让人笑话。”
还好皇后这回说的都是大白话,没再引经据典,否则苏思曼脑袋都会被她绕成螺丝卷的。
“是,儿臣谨记。”苏思曼耷拉着脑袋唯唯。
“好了,下去吧。”
听到这五个字,苏思曼如遇大赦,终于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她情绪很沮丧,不住地唉声叹气。竟然被加罚抄书,天知道她有多讨厌抄书!
记得读小学那阵儿,默写错一个字就抄书一遍,她那时候功课差得要死,每次都被罚抄罚得要死。所以那时候苏思曼有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当老师,以后教老师的儿子天天就罚他抄书,一定要他父债子还出一出她心中的恶气。没想到以恶制恶的邪恶计划还没实现哩,又要苦逼地重复小学时代的经历。
四百遍啊四百遍,想想这个她就脑袋疼!
“皇嫂!”
苏思曼正垂头丧气走着,忽听有人喊道,回头一看,原来是梁少恒,正快步追上来,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半年多没见,梁少恒身量长高了不少,脸上全是少年人的朝气。
“十一皇子。”苏思曼有些诧异,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皇嫂还是叫我少恒,或者像二哥那样叫我十一弟吧。”梁少恒笑道,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白皙的脸蓦地红了。
苏思曼留意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自己光溜溜的脖子上,这才猛地惊觉,自己脖子上还有昨日留下的淤青,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后妃都看怪物似的看她,皇后为什么那么生气。
原来皇后是嫌她“销毁罪证”做得太不彻底,非但没“销毁罪证”,反而让“罪证”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难怪老说她不检点!
不检点个毛啊!明明是打架留下的好不好!
呃……都是梁少钧惹的祸……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
苏思曼也有些脸红脖子粗,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逮住了把柄,嗳,怪臊人的……
咳咳,现在的骚年们真是不纯洁啊,才屁大点儿,眼光就这么毒!还脸红,红个什么劲!
“十——十一弟——”苏思曼咳了一嗓子,梁少恒对她态度大改本来就让她挺不习惯的,现在还要改口叫他十一弟,更不习惯,当然了,打死她也不会喊他“少恒”的!多别扭!
“皇嫂。”梁少恒笑眯眯也回了一声。
“十一弟这是要上哪儿去?”
“正要去东宫呢,瞅准皇兄快下朝了,有事找他。”梁少恒嘿然,笑得单纯。
“那正好一道儿。”苏思曼也笑道。
梁少恒终于能和颜悦色不跟她作对了,这事明显地振奋了苏思曼萎靡低落的心情,叔嫂二人聊了一路。
梁少恒年少,玩心重,对宫外的世界特好奇,而苏思曼这个老油条在他眼里显然是见多识广之辈,尤其是那些趣闻轶事从她那张善能胡侃瞎掰的嘴里蹦出来,那是格外有趣。梁少恒一脸钦羡崇拜的目光,给了苏思曼极大的满足感和自豪感。
说着话,很快就到了。
远远就看到梁少钧一行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梁少恒一脸雀跃,兴奋得像个得了什么大礼的小孩,对苏思曼道:“皇嫂,我们过去吧!”
苏思曼笑了笑:“你皇兄也要过来的,我们在这儿等着也是一样的。”
梁少恒有点不好意思地搔头:“也是哦。呵呵——”
不知怎地,苏思曼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别扭得紧。她微微低头,揉着袖口的小绣,感觉到梁少钧投过来的目光,脑袋不自觉又耷拉下去了一点。
昨天……呃……那么激烈,呃……虽然也并没发生什么,呃……
为毛今天这么好巧不巧,在大门口给遇上了,又有梁少恒这个小鬼在旁边,想溜都溜不掉。
切,谁说我要逃了,劳资……劳资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不想见他!
尤其是她这次受罚,都是拜他所赐,这口恶气不出,对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苏思曼中气十足地抬头瞪梁少钧。
白日里光线真好啊,就是——
好得有点……过分了。
梁少钧下唇还微微有些肿,被咬破的那一小块尤其红得可疑。虽然他特意穿了高领的中衣,可颈侧犹有几处红痕不甘心被藏在黑暗里,性急冲冲地出墙招摇。
这这这……
苏思曼绝不承认这是她的杰作!
一定是这厮贪吃,然后吃东西的时候用力过猛所致!
——那,人家脖子上的红痕如何解释?
——这这这……肯定是昨夜蚊子多,他自己挠的!
那么地禽兽,那么地鲜明,那么地打眼,怎么可能是她干的嘛!苏思曼绝不承认!
苏思曼这时的心理活动简直能用澎湃磅礴来形容,一边目瞪口呆地瞪着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罪证”,一边脸红得比火烧云还火烧云。梁少钧的情况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本来白皙的面皮此时粉嫩嫩的,那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墨黑的眸子里有些恼怒,又有些迷茫,更有些……呃呃……羞赧?
呃……这小子看起来可真帅……尤其那粉嫩嫩的脸儿,真想扑上去狠狠掐两把,**一番,以消心头之恨。
脸红个毛线啊!劳资……劳资是女人,劳资脸皮薄,(某锦捂脸,果然我才是脸皮最薄的有木有!)脸红情有可原,你是大老爷们,脸红毛啊!
苏思曼没出息地连脖子跟耳朵都涨得通红,这会儿给她递个镜子她肯定都不敢照,她才不要看自己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见过太子殿下。”苏思曼忙乱中还不忘行礼,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梁少钧抵唇低低咳了一声:“太子妃今日好早。”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腾地更红了。
“……”苏思曼满脑袋黑线。
“……”
“十一弟,今天没去太学么?”梁少钧将目光从苏思曼身上收回,温和地开了口。
其实他心里可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刚刚老远就认出了苏思曼,可叫他慌了一道,全没料到会在大门口碰见她。这都快到宫门口了,再绕到别的地儿去,显然不合适,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他本来想就像从前一样,给她摆个冷脸,不搭理她。可是眼睛不争气,老不自觉往她身上凑。尤其是现在她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他要再想用从前的冷淡对她,实在也做不出。
谢天谢地,十一弟在这里,不然他要别扭死了。为了表示对这个救星的感谢,他对梁少恒笑得格外亲切。
梁少恒被兄长这个宠溺亲切的笑乐得有点找不着北,傻笑道:“今日太傅家出了急事,他布置作业后就回去了,明天就要交。我有的东西不太懂,所以特来向皇兄请教。”
“原来如此。那我们进去说吧。”梁少钧微笑道。
苏思曼缓步跟在这两兄弟后头,心情挺复杂的。
“皇兄,大后天就是皇祖母生辰了,你准备送什么礼物啊?”梁少恒口无遮拦地问。
听到这个问题,苏思曼果断又蛋疼了。
唉,骚年啊,为毛你挑选话题的眼力如此精准,专挑你嫂子我揭不开的那一壶,这不是成心给你嫂子我添堵么!
明天就要上交礼品了,她拿啥交啊!真愁人……
苏思曼正苦恼地绞着手指,低头也没看路,险些就撞到梁少钧身上。
他似乎是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领悟到这一点,苏思曼疑惑地看着他。
“别担心。”他说完这三个字,头也不回往庆延殿的方向去了。
苏思曼则依然疑惑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松口气的感觉。
囧,果然我的猪脚们都一个赛一个地别扭么,就我还是比较正常的。新建了投票啊,大家踊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