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立刻迎了上去,粗粗的手臂似乎也拦不住秦云妆爆发出来的力量,她挣脱了两个嬷嬷的束缚,扭头朝着秦玉暖奔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庶女,是你害母亲进了疯人塔的,也是你让母亲染上麻风的,更是因为你,母亲才会自尽的,秦玉暖,我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和母亲。”
欠了什么?秦玉暖淡淡地瞟了秦云妆一眼,若说以前她刚重生时对于秦云妆还有那浓烈的恨意,如今,秦玉暖对于秦云妆连恨意都不屑于施舍了,在如今的秦玉暖看来,秦云妆不过是一条疯狗,一条被逼入绝境乱咬人的疯狗,瞧瞧现在,如今都不需要她开口,这四周的议论和八卦就足以将她淹死。
“大姐姐在说什么?玉暖也不想见到这一步,当初将母亲送到疯人塔的是父亲,因为当时母亲疯了,当时母亲将玉暖压在地上又打又骂的样子福熙院的人都看到了,宁王府的老夫人也看到了,诺,就像是大姐姐现在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当时玉暖害怕极了。”秦玉暖后退了一步,冷霜更是紧紧地护在旁边,虽然在冷霜看来,对付秦云妆这样的泼妇招式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可是因为冷长熙的命令,她依旧对秦玉暖寸步不离。
而秦玉暖的话里一边是趁机拉了宁王府的老王妃进来,当时宁王府老王妃确实看了个正着,这是最有利的证据,虽然这个证据是秦玉暖处心积虑想要呈现的那一部分,而另一边,秦玉暖的话语刚落,四周流言立刻生猛地流窜起来。
“天呐,照这么说,那云妆姐姐会不会也疯了?”
“呀,这可难说呢,指不定这疯病还是可以遗传的。”
“我没疯!谁说我疯了!”秦云妆拼命地想要解释,可是她越忙于解释就显得她愈发疯癫,不经意地,连那些赶来拦住她的嬷嬷们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来人,还不将她给我拉下去。”陈皇后朝着那些四散开来的嬷嬷喊道。
可秦云妆一听到这样的话,情绪似乎一下激昂起来,她挥舞着手臂,想要躲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至少在她看来,如今除了秦临风,这个世界上的人全都是她的敌人。
陈皇后也微微皱眉,在她的印象中,秦云妆一直都是最为懂礼识趣的一个人,之后虽然有些言行不当,可是像今日这种泼妇一样的表现是从来没有过的,想到窦青娥极为难看的死相,心里头也不禁担忧起来,这秦云妆难不成是像窦青娥一样?
再一想到窦家如今的突然垮台,过往她还可以利用秦云妆的关系和窦家牵线,可如今,司马锐和秦云妆的婚姻已经成为了最没用的一个工具,再加上如今秦云妆这疯疯癫癫的样子,陈皇后越是这般想,看向秦云妆的眼神就愈发冷漠,就像掉进了那无比寒冷的冰窖,四周除了森凉入骨的冷气就是阴森森的寒意。
秦玉暖仔细地观察着宴席上的每个人的表情,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又朝着冷霜使了一个眼色,一根银针飞出,直接命中的秦云妆的昏厥穴。
方才还闹腾的秦云妆忽而眼神迷离起来,紧接着脑子一空,直直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这时候那四散的嬷嬷才大胆地向前,扛起秦云妆的胳膊和手腕,向陈皇后请示该如何处置。
“依母后的意思呢?”陈皇后低头转身询问太后的意见。
太后眯了眯眼睛:“这位秦大姑娘既然已经和锐儿订了亲,也算是我们半个皇家人,当众失仪还在母丧之日穿着艳丽服饰,明显是心性不稳,家教不够,需要好好磨练,这样吧,将她送入掖庭宫,跟着那宫里头的嬷嬷姑姑好好学学,什么叫忍,什么叫礼数。”
掖庭宫是宫里头做粗活的地方,专门负责盥洗那些太监和大宫女的衣裳,尤其是太监的衣服,因为身体构造的缺失,太监无法控制自己的尿液的排除,故而那些送来的太监衣服没有一件是干净的,都散发着一种浓重的尿骚味,所以一般都是犯了错的宫女和太监被安排到掖庭宫去受罚,而秦云妆,她可是太尉府的嫡女,未来的三皇子妃。
陈皇后心头一时猛地一颤,她本想借此机会,干脆提出来解除锐儿和这个女人的婚约,虽然当时这二人**相对已经被不少人看到而且四处传播开来,而如今若是能给秦云妆安上一个疯病的名头,自然是可以退婚的,且不论皇上答不答应,秦质那老匹夫肯定也拉不下老脸让一个疯了的女儿嫁做三皇子妃。
可如今,看着太后娘娘的态度,她不仅肯定了秦云妆三皇子妃的态度,还在肯定了秦云妆身份的情况下安排她进掖庭宫,这岂不是在打陈皇后的脸?
“你觉得如何?”太后娘娘慢悠悠地转过头。
“都听母后的。”除了应和和同意,陈皇后还有别的选择吗?
太后娘娘满意地回过头,嘴角微微一笑,她自然是知道陈皇后的秉性的,在人前,她始终都是会扮演一个好儿媳的角色。
“说到亲事。”太后忽而转过了话题,又朝着秦玉暖道,“冷大将军在御前提亲的事哀家也有所耳闻,只是碍于身份之别,皇上一直没有应允,如今哀家身体能够痊愈也多亏了秦三姑娘前往相国寺诚心祈福,既然郡主的名号已经封下去了,这亲事也可以定一定了。”
秦玉暖微微一低头,脸上是自然的娇羞和绯红:“全听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也不客气,笑道:“既然这样,月底二十三是个好日子,之前皇后也准备挑了在那一天替锐儿和秦大姑娘办婚事,只可惜如今秦大姑娘要入掖庭宫学习礼数,倒也别浪费那这个良辰吉日,就挑在那一天吧。”
月底二十三,的确是个极好的日子,只是如今离二十三不过七天,如此匆忙……
“至于那些婚嫁的繁琐事务,”太后娘娘似乎总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秦玉暖的心思,“冷将军早就准备好了,哀家也替你们两位新人准备了些东西,七天,已经足够了。”
是啊,按照冷长熙的性子,若是他一开始就决心娶自己,必定就会早早地开始筹谋,想到这里,秦玉暖的心里头又是一甜,就像是被灌了一大勺的蜂蜜,甜滋滋软绵绵的。
除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宴席还是照常进行,秦云妆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那臭烘烘的掖庭宫了,她想要挣扎,却听身旁的嬷嬷冷言冷语地说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没错,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如今却沦落到要给臭太监洗衣服的地步。
不对,大哥呢?秦临风呢?他不是说会一直跟进宫来保护自己的吗?
与此同时,秦临风的遭遇也不比秦云妆好到哪里去,按照原计划,他原本是应该扮作太监拿着从黑市上买来的令牌混进宫里头,然后出现在太后娘娘的宴席上贴身守在秦云妆左右,保护着他此生唯一爱也是真心爱的女人不会被秦玉暖这个下贱的庶女祈福。
可是当他才换上了太监服的时候,却……
“你醒了?”一声脆脆的女声在迷迷糊糊之间牵引着秦临风,突然秦临风浑身一颤,猛地睁开还有些疲惫的眼皮,这个声音他如何不认得,除了那个福熙院里头的恶毒庶女,谁会有这样鬼魅的声音。
“果然是你。”秦临风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的禅椅上坐着正在慢慢品茶的秦玉暖,他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木桩上,整个手臂和双腿都被麻绳缠得紧紧的,一动都不能动。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放开我!”
秦玉暖微微一笑,放下手里半暖的茶盏:“我不觉得你现在还有要求我做什么事的资本。”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秦临风咆哮道,他的概念依旧停留在他是太尉府的嫡子,而秦玉暖不过是一个绣娘生的庶女。
“就凭这个。”秦玉暖掏出一个青花色的小瓷瓶,瓶口被塞得紧紧的,“大哥,我记得你这样威胁过我,你说你走南闯北知道不少折磨人的法子,无论是西南的蛊毒还是北狄的毒虫,随便哪个都可以折磨得我生不如死,说实话,我当初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可如今,我果真是见识到了。”
秦临风扭过头,想要无视秦玉暖,如今他的心里头满满的都是对秦云妆的担忧,若是秦玉暖没事的话,就意味着秦云妆很不好,只因为……
“这瓶叫做青花散,”秦玉暖捏着瓷瓶在冷长熙的眼前来回一晃,“是你准备下在我的饮食里的,作用就是让人过度癫狂,出现类似疯病的症状,我让窦氏去了疯人塔,所以你想报复我,让我也体会一下神智明明清醒却被人认定为疯子的感觉。”
“哼。”秦临风冷冷一哼,“若是识相就将我放开。”
“我还没说完呢,”秦玉暖微微眨眼道,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后来被我发现了,大哥,你猜我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