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界面弹出Jing的这条回复,纪弥不可思议地顿住了。
先脱掉……
怎么脱……
不是,纪弥立即打住飘忽的思绪,转而开始困惑。
Jing原先堂堂一个贞洁烈男,被自己捉弄过几次,每回都扛着男德牌坊躲闪不及。
但他现在怎么接茬了啊?!
就因为一通电话?效果这么夸张?
纪弥捧着手机发蒙,料定Jing正经又古板的时候,自己逗个起劲,当下却是小半天没吱声。
就像找到一只软柿子,使劲地单方面揉搓,感受着主导的乐趣。
没想到这柿子居然反过来捏了捏自己,瞬间就不敢乱碰了。
纪弥抿起嘴角,规规矩矩地解释,也像是慌乱打岔。
[我读书的时候有帮同学打过,做主持或者去比赛,那种场合也要穿正装……
[他们只会系红领巾,看到我了就会喊过去帮忙。我的手艺还不错,你需要就线下教教你。
他生怕对面误会:[很安全的那种教学!
Jing针对他所说的安全,搭腔:[不然呢?
之前分明回得有几分暧昧,这下又像是纪弥发散过多。
反正Jing没想歪就好,纪弥放松下来,戳着软键盘。
[怕你胆小有顾虑,我特意多说一句。
Jing好笑地答:[谢谢你的关照,我要休息了,你也尽早睡。
mī:[那么早啊,你工作日的时候都熬到很晚呢。
mī开玩笑:[跟我打一通电话消耗那么大?
Jing似是附和打趣:[嗯,快晕过去了。
纪弥看了没信,自己又不需要被哄,真是说辞好浮夸的一个男人。
大洋彼岸,贺母则在怀疑儿子的生命体征。
贺景延的跳票行为太反常,因为从他嘴里也撬不到几句老实话,所以她选择与第三方求证。
她拨给了贵宾服务热线,道明身份之后,询问贺景延是不是在机场发生了什么。
虽然VIP室会有头等舱旅客以及银行的白金用户,人流量不算少,但一年到头,也碰不上几个黑卡会员。
接待到这样的客人是一件稀奇事,所以他们印象深刻,很快转接到相关的工作人员,对贺母做出了解释。
“贺先生是回家后有什么问题么?”女生忐忑地问。
贺母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装作明白人:“是有点,所以来问问你们。”
女生道:“他在这边待到了快登机,我去提醒时间,当时他确实有点不对劲。”
贺母皱眉:“身体不舒服?”
女生磕绊地说:“呃,他在玩唐老鸭的音效包。”
贺母:“……”
气氛凝固了两三秒,她笑着给自己解围。
“哦哦,我就说他不舒服嘛,我家这
个的脑子一直不太好。”
女生:“。”
随后,女生继续回忆:“他玩过唐老鸭以后,接到一通电话,貌似对他影响很大。”
贺母感觉好丢脸,早知道就不打听了,真不想认这个亲生子。
她顺着说:“智障发作得更严重了么?”
女生干笑了两声,回答:“不像智障像心梗,感觉人要不行了。”
贺母诧异:“这样?”
“对呀,他挂掉电话说要回家,我们也没敢多问,派了司机安安稳稳送到御盛湾。”女生叙述。
听描述仿佛很严重,贺母从而猜测着电话内容。
互娱的股票崩了?但她查了下,曲线一路走高。
公司把他的位置换了?这种大变动肯定要出新闻,可是没有任何消息。
再者说,尽管贺景延是事业狂,并且个性有些张扬,但内核非常稳定。
哪怕真的工作上出了问题,他只会解决补救,不太可能有这种情绪波动。
这种人怎么会表现得心梗呢?
贺母灵光一现,难道是失恋了?
还没谈过恋爱的贺景延对此一无所知,更不会想到在妈妈眼里,自己是可能被甩的那方。
早上懒洋洋起了床,他碰见保姆上门打扫,递过准备的新年红包。
保姆笑着向雇主道谢,说了几句吉祥话。
她再说:“今天我从菜场带了速冻饺子,看他们还卖面皮和鲜肉,弄得还不错,就也买了一些。”
现裹的饺子肯定比速冻的好吃,但她担心雇主不会做。
她热心地问:“我待会儿帮您包好,放在冰箱里?”
“谢谢。”贺景延道,“一起吧,我学学看。”
这位雇主出钱阔绰,自身又讲干净,在家从来不会乱丢东西,总是收纳得整整齐齐。
虽然对清洁的要求有些高,但相处下来,一点也不刻薄。
而且两人偶尔碰面,雇主的态度总是很尊重,丝毫没有花钱买了服务,自己就高人一等的感觉。
保姆很喜欢这位雇主,自然愿意耐心教他包饺子。
“要不要挑几个放硬币?吃到了讨个喜气。”她问。
贺景延笨手笨脚地将指尖沾上水,抹上面粉皮的边缘,再将其对折贴起来。
他顿了下,才意识到有这种习俗:“家里没硬币。”
保姆笑着说:“没事,这是图好兆头而已,但在您身边,肯定会很幸运。”
这里多出了一位借宿者,尽管与屋主分开睡着两间房,但她很有眼力见地意识到了,那人并不是简单的过客。
对方已经住了有一个月,保姆与其没碰过面,因为时间不凑巧,人家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加班。
不过,她猜测,那应该也是模样很好、人同样很好的男生。
这次就在她离开的半个小时后,这位好男孩揉着眼睛,在走廊在东倒西歪。
贺景
延淡淡道:“要是没醒可以躺回去,你要是这么缩在角落,会耽误扫地机器人工作。”
纪弥用脑袋抵着墙壁,感觉生不如死。
“我这是在沉痛缅怀,假期已经过去了三天。”他伤心地说。
贺景延说:“互娱开年有返工红包。”
纪弥一下子支棱起来:“发多少呀?”
“隔壁电商的抵用卡,应该是五百块,自家赚钱自己花。”贺景延嗤笑。
纪弥磨蹭地说:“你和电商的老大走这么近啊?”
“根据事业群的收益来说,电商跟游戏好,那叫拉客。”贺景延道。
纪弥抬起眼:“游戏跟电商好呢?”
贺景延压根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直白道:“扶贫。”
纪弥:“……”
虽然这个问题是他挑起来的。
但贺景延这样回答,是不是有点难听了呢!
平时光听贺景延对手底下的总监和经理毫不留情,合着他对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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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这人去集团开会,竟能不被群殴,全靠互娱地位够高吧?
“锅里在煮什么?”纪弥被厨房的动静吸引注意。
贺景延道:“饺子。”
他开了定时闹钟,这会儿差不多了,便过去关火开盖。
纪弥拿出两只碗凑到旁边,看贺景延持着漏勺捞了一些出来。
“这里面怎么有一些长得奇形怪状?”他嘀咕。
怕老板被坑,他不由多问了一嘴:“你在哪里买的呀?正常的品控不应该这样。”
贺景延面无表情地说:“保姆在菜场随便买了些。”
“噢,现包的啊,怪不得呢。”纪弥恍然大悟。
他揣测:“估计是老板儿子混进去打兼职了,愁着这店不倒闭。”
一边说着,他一边想要找醋瓶,扭过脑袋,却感觉贺景延的气压有点低。
见状,纪弥犹豫了下。
“这些饺子没花多少钱吧,怎么你好像心在滴血?”他询问。
贺景延岂止是滴血,简直想要喷火。
他看着纪弥一脸懵懂无辜,扯起嘴角:“没,几乎是白给。”
纪弥闻言笑起来:“捡便宜那就不挑了。”
一人端着醋碟,一人端着碗,前后脚在桌边落座。
热气蒸腾,纪弥低头轻轻吹了下饺子,随即没什么防备地咬下去。
“咦?”他茫然地顿住。
他觉得馅里好像有硬物,满头雾水地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小金块!
古代因为技术落后混了杂物,有吞金自杀的说法,那东西和现代的纯金并不一样。
纯金本身惰性无毒,即便不小心咽进去一点,也不会有事,包括用来装饰甜品的金箔,实际就是黄金颗粒。
纪弥很快认了出来,却不敢信:“这是什么?”
贺景延解释:“没硬币来玩幸运游戏,所以拿
了金块凑数。”
“所以饺子是你包的吗?”纪弥登时僵住。
贺景延道:“跟保姆一起,所以品控不稳定。”
纪弥:“。”
吃到了老板亲手做的食物,还无意之中质疑了它形状奇怪。
自己是什么职场冥灯啊?!
“没有,细看的话很可爱。”他硬着头皮说,“味道也好吃。”
贺景延知道自己的饺子长得不怎么样,不过正是它辨识度高,所以特意拿来包了金子。
他道:“你吃到就归你了。”
纪弥惊讶:“不太好吧?是硬币就算了……”
“金块不是金砖,跟硬币区别不大。”贺景延道,“手气这么好明年你去申版号。”
纪弥弯起眼睫,表示自己新年会更有进步,让上司不用再操心。
贺景延说他上手得很快,自己在过程中并不觉得麻烦。
“还是和前辈们有段距离要追上,我应该没有融入得特别好。”纪弥说。
贺景延没懂他为什么这样讲:“哪里没适应?”
纪弥对总办没有任何意见,提出:“是我没让你适应。”
贺景延怔了怔,似是不理解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纪弥说:“你看,Noah和Shell要是和你在公司偶遇,你们经常会拍拍胳膊撞撞肩膀。”
贺景延:?
纪弥描述得他们勾肩搭背哥俩好,仿佛上下级情深义重。
但实际上,他们还会踹来踹去以及骂来骂去,路过的不熟同事都要怀疑是火拼,只是被纪弥选择性忽略。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贺景延问:“所以呢?”
说到这个,纪弥有些腼腆,挤了半天才小声地回应。
“你就从来不会碰我,我们之间还没那么好。”他支支吾吾地分析,眼神有些游离。
悦耳的话音落下,贺景延几乎想笑。
紧接着,他听到纪弥补充,语气委委屈屈。
“我不小心碰到你,你还会不自在,Noah和你互相拍得手都红了,都没见你有这种反应。”
贺景延匪夷所思,怀疑纪弥在造谣。
“他和我拍手?怎么可能?”他质疑。
“上次你们开会为了营销组吵架,拍得其他人插不进话。”纪弥哼声。
被这么一说,贺景延记起来了,这次是真的被气笑出了声音。
他无语道:“我们隔着好几个人在敲桌,这都能被你说成拍手?”
纪弥不过多纠缠细节:“四舍五入差不多,你能不能认?”
“行。”贺景延没拆纪弥的台,乐意卖这个好。
但他步步紧逼,眨眼便要向人讨回来。
“但我还是和你观点相反,我没有不适应,也没有不自在。”
纪弥听他这样讲,倍感荒唐地想反驳。
那些细微的排斥和躲闪,不可能是一场幻觉,为
什么贺景延偏偏要否认?
嘴上说的好与坏,只要巧舌如簧,足以颠倒黑白,身体反应则会为内心阐述事实。
就像现在,他盯着贺景延看,贺景延便匆忙地移开眼,连对视都不肯。
为什么要逃开?纪弥不明白。
自己怎么就让人这样了呢,脸上也没可怕的东西吧?他有些沮丧,这并非是一次两次。
尽管没影响到正常相处,但像一块小石头,膈在日常点滴里,偶尔引起别扭。
于是,纪弥道:“Delay,你有本事就看着我?”
贺景延梗着脖子:“我对你难为情。”
纪弥:……?
虽然这解释过于扯淡,可他惊讶地发现,贺景延的耳尖有点红,真的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下画面让纪弥猝不及防,燃起来的气焰都熄下去不少。
他无措地嘟囔:“你怎么回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是你助理,又不是什么陌生人……”
如果真的是陌生人摆在这里,那贺景延倒是无所谓,以往张扬惯了,不在乎外界的目光与评价。
可纪弥不一样,哪怕不在眼底,都让贺景延的呼吸放轻。
贺景延终究还是扭回了头望向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就是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得过头。”他解释。
纪弥摸不着头脑:“我明明在列举问题!”
“对啊,看你这样用心对比、处处留意,我有些没办法招架。”
本来贺景延想摆出认真的架势,但说到这里,眼里泛起笑意。
他的耳朵还有些红,不过眼前有个人,已然比他更加明显。
“以前没发现,下次一定改。”贺景延仿佛虚心受教。
继而他状似反思,其实快要压不住嘴角。
“都怪我让小纪老师吃醋了。”他这么自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