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大肆修建,原本一开始还颇有信心的人们这会儿子终于开始不淡定了。
几乎所有认识苏莫的人都不敢再在她面前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否要印证这些人的猜测,自从那日之后,南玄瑾就再也没有在苏莫的眼前出现过。
众人都未免有些急躁起来,王爷不回来,每个去伺候王妃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去瞧苏莫的脸色。
然而与他们所担忧的急躁不同,那桃林的尽头,每天都是同一日的场景。
南玄雪夜静静的在那里看书,恬燥的苏莫趴在石桌上,两个人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套安慰词的下人们除了稍微安心之外,也就只有每天更加尽心的去伺候了,力求让王妃快乐一些,能够忘记那些不愉快。
然而就好象是要专门跟这些担心主子的人作对一样,这一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拜访彻底打破了瑾府的宁静。
那自东离远道而来,与苏莫同出一系皇室的公主,来到南夏的第一天,不是去皇宫见南玄熔,不是等待见南玄瑾,而是于瑾府门前,要求拜访苏莫。
瑾府中顿时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奈何就在这般的惊悚的时刻,依旧不见南玄瑾的身影。
就连他身边一直跟随着的四大暗卫的身影都没见着。
之后在不断的打听之下,才知道南玄瑾等人是遵循南玄熔的命令前往灾区了。这本该是没有什么,怪就怪在那南玄熔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将人派出去。
这情景,与多年前在魏初雪身上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相似。
这就更加让人惴惴不安了。
梦琴的年纪已长,心性自然更加成熟些。就算是心有疑惑,但却再也不会像前几年那般惶惶不安。
只是这几日她眉宇之间的折痕深了些。
那顶挂满珠玉翡翠的尊贵轿子正停在府门前,饶是她再不愿再也想,她脚下的行程也是慢不得的。
推开门,正在闭眼假寐的苏莫恰巧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漆黑的双目不带有一丝的波澜,让梦琴的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一声。
随后心中便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王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这心中,怕是不会好受的吧?
聪慧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呢。
苏莫见她的双眉拧在一起,轻笑一声:“今日的神情怎么这般严重?”
“王妃,”梦琴轻喊一声,踌躇了半天,终究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有些气馁的双手叠于身前,微微低下了头。
苏莫看着她:“老远的就听见你急匆匆的脚步,怎么这会儿子倒是什么也不说了?”
调侃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笑意,梦琴无奈道:“是东离的那位受封的公主来了。”
苏莫眉头轻轻一挑,淡笑一声,望向窗外的眼光深邃而幽远:“时至今日,哥哥终究还是没有明白。”
梦琴低下头:“王妃,是否摆宴?”
而上一秒还是一脸严肃的苏莫,下一秒就很是没有形象的往榻上一躺,翘起了二郞腿,朝着梦琴摆摆手:“再过几天就是小夜儿的生辰了,这般铺张浪费终究是不好。你去跟门外的那位说,我家没有多余的饭,叫她回自己的府中去吃吧!”
梦琴眼角微微一抽,点头应了声,即将转身的时候就又听见那位又变回相当不靠谱的女子满是笑意的声音传来:“她若不肯,你就说老娘的吃的盐比她走的路还长,学会下马威之前,最好先学学什么叫尊老爱幼。”
梦琴低头轻笑一声:“是。”
而在瑾府前则静静的站立着一位身着少数民族奢华服饰的女子,面容娇俏,妆容清新,姿
势虽恭敬,可让人一眼望去,却不知为何总有股子高傲围绕在她的身边。
那终日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众人眼前一亮。就见梦琴那娇小的身子从里面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将苏莫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完之后,便转身‘呯’的一声将瑾府大门给关上了。
这不仅让那位极具傲气的公主傻了眼,就连平日里颇受南玄夫妇照拂的百姓都愣了神,消息传开后,这件事又在京城中炸开了锅。
就在人们津津乐道的说着当日所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那位被瑾王妃挡回去的公主竟然第二日又去拜访了瑾府。
人们就更加的哗然了,不过结局当然是与昨日一样,被瑾王妃给挡了回去。
可那位公主感觉是与苏莫对上了一般,竟然在第三日第四日接着继续拜访,那姿势,像是不见到苏莫便不罢休的模样。
看戏的人更多了,不过究竟是人们所爱戴的南玄夫妇。很多人面对这位公主的行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有些胆大的甚至在这位公主每日到来的时候都要讽刺一句。
然而那位公主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每日守在瑾府的面前。
就这样持续了大半个月之后,南玄的皇室终于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再没有血缘关系,这位女子依旧是冠着他国公主的头衔。一国公主在自己国家受到如此的羞辱,这件事情传到外面去的话,对于刚刚有点儿起色的南夏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于是在南玄熔的旨意下,瑾府终日紧闭的大门终于是打开了。
当两队士兵护送着那位面上浮起一抹冷笑的公主进去之后就再次傻了眼。
除了开门的那位年纪有些大的管家之外,府院之中除了那满园的春色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人们聚焦在瑾府门前张望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一阵紧急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奔腾而来。
人们转头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那位被年轻的皇帝派往灾区的南玄瑾回来了!
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带着不容他人接近的冰寒,来到府门前他从马背上一个轻跃跳下来,看也不看那些浩浩荡荡的站满他院前的那伙人,一路朝着某个方向疾走而去。
那位公主正要发怒,然而在见到南玄瑾的那一瞬间那话竟生生的憋了回去,一张俏脸羞的通红,完全无视了之后从院落中出来的南玄瑾的那张面目上越发黑沉的脸色。
她整了整衣领,自认仪态万千的挡在一脸阴沉的南玄瑾面前柔柔的开口:“王爷。”
就在她纤纤细嫩的手指碰到南玄瑾的时候,一个抱着剑的黑衣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人的臂膀,手中感受到坚硬的肌肉让她微微一愣,与此同时,南玄瑾也早就一个闪身跨到了门外的宝马背上,轻喝一声扬长而去。
那公主面色一僵,似乎已经是顾不得礼仪一般追了出去:“王爷!王爷!”然而只跑了一半,又是那个黑衣人将她给拦住了,他的面上扬起一副溅溅的表情,朝着那年纪尚小的女子抱拳:“公主,请自重。”说罢,便再也不理会她黑下来的脸色,脚尖一点,整个人便飞上半空,朝着那骑着马的身影紧追而去。
南玄瑾一路疾驰,方向却并非是皇宫,而是仍旧未曾关闭的城门。
与此同时,一个小太监手上端着托盘,急急的朝着御书房而去。
已经下了早朝的南玄熔换下了有些沉重的龙袍,正坐在龙案前看着折子,与他的安静所不同,他的面前站着左右丞相,正在为朝中的论点展开着一轮又轮的激烈辩论。
两个人辩论的脸红肚子粗的,正在互相恶狠狠的瞪着的时候,那端着托盘的小太监便急匆匆的进来跪在了地上。
左右两个丞相适时的闭了嘴
,让南玄熔心中呼出一口气来。
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中,静静的躺着一个白色的卷轴,和一个雕刻精致的南夏花纹的军印。
左丞相与南玄瑾一向交好,于是就认出了那是南玄瑾的军印,顿时就皱着眉头疑惑道:“皇上。”
南玄熔眼角微微抽了抽,苦笑一声:“左丞相,朕好象有些劳累了,就劳烦你将卷轴内容读一下吧。”
那左丞相眼睛微眯,转身拿起手中的卷轴打开,越看眼睛睁的越大,面上的表情也越是惊悚,待到最后,他笑着摇了摇头,在右丞相一脸疑惑的眼神中将卷轴放进了托盘中,拱起手道:“启禀皇上,瑾王爷说您治国有道,善用贤才。天下与国有您在便可。”
南玄熔嘴角抽了抽,就见左丞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飘了过来:“虎中之王岂可无翼?为了不辜负王爷的一片心意,不知臣多日前进谏皇上是否批阅?”
左丞相说的,自然就是纳妃的事情。
南玄熔的脸都黑了,在一旁小玄子怜悯的目光中声音微沉道:“朕,今日,便批阅。”
而那万重山水的另一方,一处种满新竹的庭院中,安静中只闻得见棋子落于棋盘的声音。
离御捏着黑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之上,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微微有些出神的慕容千夜:“先生。”
慕容千夜将思绪拉了回来,望着那已经成长的让他满心感慨的青少年,轻笑一声,低头望向自己已处于崩溃局势的棋子时忍不住的赞叹:“善隐忍,才终有机会反败为胜。太子做的不错。”
离御微微垂下眼睑:“父皇大概想不到,他的计划会失败的如此的快吧。”
慕容千夜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接着离御那微带着变声的嗓音传来:“姑父知晓是你引那公主前去的话,定是不愿再见你了。”
慕容千夜轻笑一声:“南玄瑾不是愚钝之人,远林中那座府邸便是他早就存了这心思的证明。他不过是借着我的这个借口而已。”
离御不语,一阵冷风吹过来,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眸间瞧见灰蒙蒙的天空缓缓的飘下一朵洁白。
慕容千夜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当那朵洁白缓缓的飘落下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抬手接住,仿佛落在了他的心尖上一般,他睫毛微微一颤,轻笑道:“下雪了。”
洁白的雪如同温柔的姑娘的手,纤纤玉指轻轻的扫过世间的每一个角落,视线所及之处层层白雪,世界仿佛被裹上了一层银装。
被大雪罩住的群山好似披着一件雪白的外套的青衣少年一般,青松虽被积雪压弯了头,可到处都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山的中央坐落着一座修建的极为宏伟的府邸,府邸的某个院落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练剑,他年纪虽小,可那偶尔间挥洒出来的剑势却是叫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南玄瑾同苏莫站于窗前,望着那视周围环境如无物的南玄雪夜,她轻笑一声偏过头,眼波流转,她的双眼中似乎盛着光,语气调皮:“京中的荣华富贵不要却是跑来跟着我过这样的乡下日子,王爷可会习惯?”
南玄瑾不语,抬起手缓缓的抚过她的眉眼,那瞧着她的视线很是仔细,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在骨血之中,永世不忘。
屋外,白雪皑皑,他将她拥入怀中,整个世界中只有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那个地方,有没有你。有你的地方,便是我南玄瑾存在的理由。”
------------全剧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