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入流的门派,辛道友这话便是你师尊来也不敢说吧?”
那个年轻俊朗、英武不凡的男子走进来之后,看也没看谷涛一眼,只是看向辛晨,脸上带着笑容。
“你们何止是不入流,甚至还违法。”谷涛在旁边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现在已经属于暴力抗法了,损坏公物你们需要照价赔偿,我的私人物品你们赔不起,不过可以用其他东西抵债。”
那男人根本就没有看谷涛一眼,仿佛他说话是在狗叫。
“辛道友,给个交代吧?”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辛晨反倒放松了,抱着胳膊靠在旁边:“好啊,给交代好说。你求我师弟,我师弟说给你交代,那我就给你个交代。”
“不知哪位是道友师弟。”
辛晨用嘴努了努谷涛:“他咯。”
这时,那人才慢慢回过头看了谷涛一眼,这一眼轻佻的很,毕竟谷涛这种弱鸡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就跟一个山耗子没区别,今天要不是辛晨在这里,恐怕他连看都不会看谷涛一眼。
“你就是辛道友的师弟?”
“嗯,我还是他监护人。”
谷涛的话让辛晨咳嗽了一声:“在外人面前不要提这个……”
那男人倒也利索,冲谷涛轻轻拱手:“太虚舫,青玉子。”
啊,对了对了。辛晨曾经说过,有资格成为子的,要不就是一个门派开宗立派的人,要不就是辈分极高、能力极强的,即使是辛晨都没有除了小疯子之外其他带子的称号,而这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家伙名字里居然带着子,看来辈分不低啊。
而在他自报家门之后,谷涛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只见这人身穿一件白色长衫,长衫虽是白色但上面却用暗绣绣着一副若隐若现的画,腰间绑着一块玻璃种的翡翠,光线打在上头水波**漾,煞是好看,一头长发在头顶挽着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青玉发簪,簪头云龙纹,着一双朴素无华的白色布鞋,鞋面一尘不染。如果说何玉祥是温润如玉,那这个青玉子绝对称得上清冷如雪。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谷涛突然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刚才我说话你好像没听见。”
青玉子不答,只是负手而立。
“你让我给交代?是吧?”谷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青玉子眼睛豁然睁开,死死盯着谷涛,大概这句话极大的冒犯到他了。
但谷涛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开始在大殿里来回走着,嘴里朗声说道:“你大概还不明白这个时代是怎样一个时代吧,你的狂真的不值一提,你有胆子用眼睛瞪我、你也有胆子让我给你交代,原因是你无知。你狂妄的认为你在这个一亩三分地无人能及,但我今天大概要让你长一次见识了。”
“你?若是辛道友,老夫还有三分忌惮,你?哈哈哈哈。”
“我这个人。”谷涛指着自己:“特别讨厌两种笑声,一种是桀桀桀桀的笑,那种是脑子不好用。一种就是你这样干巴巴的不带感情的假笑,代表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样吧。”谷涛眯起眼睛:“咱们来个男人之间的单挑好了,三十秒如果你还能站着,算你赢。”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除了辛晨笑眯眯的不做声之外,就连谷涛的学员们也感觉太托大了,面前这个青玉子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手中无剑但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这就是辛晨都差一线本事。当然,是之前的辛晨,现在的辛晨……恐怕不是他能够对抗的了,毕竟梦熊虽然喜欢闹别扭,但现在的它已经超出了大部分用剑者的想象范围了。
“好,真好。已经百余年没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猖狂。不过就凭你,恐怕没办法对我怎样吧?不如让辛道长替你出战?”
“我出战你也扛不住三十秒,老兄。”辛晨在旁边笑盈盈地说道:“对你客气点,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你这几百年真是活狗身上了。”
小疯子之所以称之为小疯子,那就是这个家伙从来就不虚个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发起疯来那可就是一条疯狗,而今天既然打上了山门,他就没打算和这些传统道门有和解的打算,那么既然不可能当朋友了,还客气条毛。
被这师兄弟俩一激,青玉子反而笑了出来,因为在他看来,这俩人大概就是不懂事的小朋友过度膨胀罢了。
“请。”
谷涛也不废话,慢悠悠的跟了出去,来到正殿广场上,他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转过头看着青玉子:“老前辈?准备长见识了吗?”
青玉子面露青光,显然已是气极:“小小年纪,自寻死路。”
“说这句话的都已经沦为幻化本了。”谷涛看着手表:“你还有三十秒,有什么话要说吗?”
“请。”
青玉子不废话:“老夫让你先手。”
“那你连跳硬币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可要想清楚。”
“满嘴胡言乱语,不成气候。”
“好吧,你这么逞能,那我也没办法了。毕竟好话都已经说了。”谷涛站在他面前,慢慢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全体,向后转!”
唰啦一阵响动,所有学员都转过了身子,而太虚舫的门人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谷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摇摇头:“等会瞎狗眼了。”
就在他说完之后,青玉子所站的地方一道灼眼的亮光闪了起来,无声无息。就是一道光射了下来,只是这道光在一瞬间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那一刻仿佛让天地间失去了颜色。
亮光消退,谷涛摘下眼镜:“老前辈,从开始到现在,十六秒哦。”
嘶……
身后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辛晨都抑制不住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因为就是那么一道光的功夫,刚才还白衣飘飘的青玉子已经匍匐在了地上,他的身上只剩下了燃烧之后黑色碳化物,虽然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还有呼吸,但却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一个呼吸有没有?好像没有。
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谷涛所说的三十秒居然包括了开战之前水字数的时间,实际战斗时间……恐怕连一秒都没有。
而太虚舫那些人可没时间感慨,他们一群人都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着,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好好的站着,哭喊声响成一团。
“我是不是让你们转过身了?”
谷涛双手插兜说了一句,然后走回到辛晨身边,伸手一招:“现在开始,搜!”
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学员们立刻嗷嗷叫着冲进了正殿开始搜查,而他们那哪叫搜查,根本就是打砸抢,除了因为本能尊敬没有去碰所有关于三清的供奉、雕像、画像之外,其他只要是太虚舫的东西都被这帮子憋着一股气的姑娘小伙子们给糟蹋了。
能拿走的拿走,拿不走的当场砸了,砸不掉的就只能不小心打翻烛台咯。
“师弟,怎么做到的?”辛晨在旁边抱着剑看着地上那群暂时失明的太虚舫门人和那个半死不活的青玉子:“刚才那一下,我想了想,如果不用梦熊……师兄扛不住啊。”
“只要是个人都扛不住。”谷涛伸手朝上面指了指:“泰坦之王的激光武器,是用来对舰的。我特意让萨塔尼亚调整了威力,不然他现在都原子化了。”
“哇哦……”
“难道我们终其一生的修行都不如这一道激光吗?”辛晨意志突然变得有些消沉:“那我们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让你学习你不学习,露怯了吧。”谷涛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糖塞进嘴里:“文明的顶层都是想通的,只要符合世界定律,什么事都能发生,你觉得你不行是因为你用你十几二十年甚至一两百年的修行在对抗一个文明数以亿万人几千年的智慧。每种文明都有缺点,秘法文明也好、超能文明也好、科技文明也好,谁都不敢说自己是毫无缺点的,这就是在获得知识之后认知到的自己的渺小。”
大殿里的烟尘慢慢飘起来,大火很快在砖木结构的亭台楼阁蔓延起来,谷涛站在广场远处看着这个精美的门派渐渐被大火吞噬,却毫无预兆的叹了口气:“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辛晨一愣,然后笑出了声……
太虚舫里的哭喊声、痛骂声汇集了起来,而谷涛却看到有个人躲在不远处的古树边偷偷的看向他这个方向,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接着那个人居然转身拔腿就跑。
“师弟,跑了一个,追吗?”
“你在这看着这帮人,别让他们垂死反击。”谷涛身上战甲上身:“我去追。”
辛晨看着广场上一地被捆绑束缚的太虚舫门人,然后看了看谷涛,然后小声说道:“如果那人一直跑向东北方,就不要追了,青城山里传说有圣兽。”
“明白。”
谷涛身体陡然拔高,然后转瞬消失在了辛晨视野里。
“都捆结实一点!”辛晨转过头对学员们喊道:“查仔细咯,不能有漏网之鱼!”
男男女女被捆在一起,他们大概也哭累了、喊倦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有之前的紫阳真人还在嚎啕大哭,但他毫无办法。因为所有太虚舫中层以上干部都在恢复视力之后发现自己身上被下了禁制,无法使用武器也无法调动法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山门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浓烟滚滚冲上天际,仿佛把他们的魂儿都给带走了。
“动作要快,不然森林消防要来了。”辛晨朝学员们喊道:“几个女同学,去照顾一下小朋友,其他的跟我过来押送俘虏,从太虚门的传送阵法返回,全部先送去监狱,留下几个人开车。”
而此刻的谷涛,已经悬停在了那个漏网之鱼的头顶,他发现树下居然是个女的……而且战斗力有一百八十万狗,乖乖……青玉子都只有八十万出头呢,这个怕不是是个隐藏大佬?
这个漏网之鱼跑到一棵大树下悄咪咪的朝后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了树下,拿出腰上的葫芦猛灌了一口,然后一抹嘴,骂道:“烧的好!活该!”
听到这句话,谷涛反而愣了,他降低高度直接落在了这女人的面前,而他的到来把她给吓了一大跳,然后本能的手一召,一道符箓出现直接打在谷涛的防护罩上,巨大的震**却还是让他撞在了树上,而看上去轻而易举的一下,生生把谷涛给打懵了,要知道这一下比之前辛晨的手都重。
“哇……你别过来。”谷涛看着那女人正朝他走过来:“再过来我要反击了。”
那女人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
对,就是一块石头,一个一百八十万战斗力的人,手上拿着一块石头当自卫武器。
“等等,别激动。”谷涛解除了战甲:“我没恶意。”
那女人放下石头,仔细打量着谷涛:“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我为什么抓你?还有……你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把我抓起来,然后在他们的塔上帮他们维持山门,还给我戴了个这个。”那女子撩起领子,脖子上赫然一个暗金色的金属环:“你们把塔烧了,我就出来了。”
谷涛想走近看一眼,但那女人一见他靠近,立刻扬起手上的石头。
“好好好,我不动。”谷涛举起手:“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在河边洗澡,他们突然出来,摆下禁制,然后我就被抓了。”
“你是赵灵儿吗?”
“赵灵儿是谁?你才是赵灵儿!我叫桉。”
“桉什么?”
“什么桉什么,就是桉啊,你真笨。”
她说着,居然蹲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一个篆书的桉字:“喏,这个按。”
谷涛觉得这个人好奇怪的,正常人不应该这样的,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战斗力有三四个辛晨那么高,行为举止都像个智障。
“桉。”
“嗯。”
“桉。”
“嗯。”
“桉。”
“嗯。”
好了,确定了,这就是个弱智小姐姐。谷涛仔细打量这个一百八十万的智障,她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麻布衣衫,好像没有穿罩罩,有激凸,那么……由此延伸,她应该也没穿底裤,腰上别着一个葫芦,沉甸甸的,里头应该是水,反正总不能是茅台。长相么,说不上惊艳,但也是相当耐看,比六子差一点这样,一张鹅蛋脸和透着好听点叫纯净不好听就是沙雕的眼神,唯一能让谷涛感到惊奇的,她身上有一种凉凉的香味,闻上去就像是坐在枝繁叶茂的桉樟树下乘凉时的味道。
“你现在要去哪?这深山老林的。”谷涛好心的问了一句:“你家在哪?我带你出去?”
“这就是我家啊!”桉指着东北方:“那个山头就是我家了,我在那住了三千五百年了。”
“多……多少?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三千五百年啊。”
“那……那你说话为什么这么流利,古语好像不一样吧?”
“你真的是好笨的。”桉看着谷涛摇摇头:“那个塔里有电视啊!我看了好多年电视了,现在想想虽然能回家了,但不能看电视了,就觉得怪可惜的。”
谷涛精神为之一振:“那……你有什么比较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