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卢正思后,周末两人会约着聚会,苗靖的业余活动丰富了很多。
锦城出差那时候——男朋友,两三个月,家里人生重病,当时苗靖只解释了这么些,卢正思第二天就点头接受——对比起别的男同事还摸不着边际的暧昧示好,他这已经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苗靖梨涡浅笑,向卢正思伸出了手,她根本不认为他会拒绝,至于更仔细的解释,她嫣然一笑“你慢慢会知道的。”
两人没有大肆宣扬,大概约定后,就这么进入一种似是而非的朋友状态,早八点的公司晨会到晚十点的加班都在同一阵营,加上周末的私下相处,卢正思觉得苗靖于公于私都是很能让人觉得舒适的人,有冷淡的距离感却又随和没架子,认真严肃又懂得照顾他人,坚定强势又会退让温柔。
她其实不太爱说话,卢正思很少听她提及自己的事情,只知道她跟着母亲改嫁到藤城,陈异是重组家庭的儿子,后来继父去世,她母亲再嫁,她念完大学后重回藤城。
三言两语的故事却很曲折,苗靖轻描淡写,还没等卢正思回味过来,苗靖换了工作话题,正色道“跟工艺那边确认清楚,这几个钣金件的焊接和装配可行性匹配吗?要是下了开模指令再返回,后面的烂摊子就不好收拾了。”
这么冷清漂亮的女生,工作很认真拼命,全部门人或多或少都对她有照顾,但苗靖真的相当出色,甚至远远超过男同事。
卢正思很迷,完全跟着她的节奏走。
因为打保龄球那天的聚餐和电影,卢正思也加了涂莉和陈异的微信,知道陈异开台球厅,涂莉还笑约大家一起再玩,台球厅有麻将桌,四人可以组一桌麻将。
苗靖周末出去约会,涂莉当然也撺掇陈异一起约会,她有那么点女性直觉——陈异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陈异暑假去云南,从走到现在三个月了,没有跟她睡过。
另外,他最近安生很多,很少再跟那帮狐朋狗友吃喝消遣,也很少主动勾搭她,电话打过去,基本都泡在台球厅练球,涂莉问波仔最近台球厅的动静,陈异有没有被别的女人缠上,波仔说最近陈异关店之后直接回家,很少跟女生嬉皮笑脸,挺正常的?
她想过夜,陈异没心情,她想晚上留在他那边,陈异沉着脸不肯,涂莉以为他还介意上次在苗靖面前闹出的乌龙,笑说苗靖也是成年人,有什么关系,再说去酒店开房,他冷冷把烟一扔,知道她身边也不缺人,让她找别的男人。
两人一开始就是在酒吧认识,涂莉认定陈异是个玩咖,两人玩玩而已,没想到陈异直接给了女朋友的名分,涂莉当然抓紧不放,就这么一直处到现在,现在陈异话这么一出口,她秀眉紧拧,心里疑神疑鬼拿不定主意。
其实涂莉也旁敲侧击问过苗靖陈异的动静,但苗靖似乎拒绝接这茬,只是很客气回复她“我不知道,也许你可以直接问陈异。”
卢正思和苗靖活动不少,桌游打球,爬山跑步,有时候索性在公司加班或者去试车场,涂莉知道他们俩出去约会,找陈异同去,陈异脸色总有些难看,拒绝过两次,最后还是悻悻来了。
他对卢正思态度很淡,不甚热络,有些懒懒的,四个人在一起,就他门神似的端着,板着个桀骜厌世脸,跷着两条腿在旁边玩游戏,要么就是不见人影。
气氛最好的那次应该是去玩卡丁车,男人天生对车有热度,加上还有两位汽车工程师,苗靖和卢正思凑在一起,讨论的是车的底盘、转向、减震,轮胎,再由此聊到工作,车间的突发情况和项目技术文件,涂莉和陈异玩自己的,两人在赛道角逐,轰隆隆的声音飞驰过聊天背景,苗靖在说话的间隙抬眼,柔和眸光一掠,卢正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陈异在赛道上玩起了漂移。
“异哥开车挺酷的,拉力感很强,把控也很稳,应该常玩车吧。”
苗靖不知道最近如何,但记得以前“他以前摩托车飙车,对这一套玩得很溜。”
“是么?”卢正思笑道,“异哥挺厉害的,莉莉姐说他台球打得也很好。”
苗靖问他“你会打台球吗?”
“会一点。”
“有机会你们可以切磋一下。”
等到涂莉下场休息,卢正思跃跃欲试上场,赛场已经玩起了拉力赛,卢正思速度也不错,跟在陈异身后左突右进,苗靖和涂莉坐在休息台,涂莉掏出粉底补妆,也盯了陈异一会,看他已经玩出了速度与激情的架势,赛场上灰尘滚滚,心潮澎湃之际扭头问苗靖“有没有觉得陈异很酷?”
“没有。”苗靖嗓音淡淡,不以为然,“装酷而已。”
涂莉咯咯笑了“你挺能拆他的台。”
苗靖笑笑“他能拆的台太多了。”
后来陈异和卢正思从赛场出来,头盔一脱,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陈异玩得尽兴,寸头湿透,t恤紧贴着身体,骨骼和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湿腾腾的英俊性感。
四个人吃过饭,陈异把卢正思和涂莉都送回去,苗靖坐在后座刷手机,抬头问他“那几年,你还飙过车吗?”
陈异握着方向盘“你不是不让玩么?”
“那就真没玩过?”
“我又不是永远十七岁,没那么爱飚热血玩命。”他语气闲散,“什么钱不能赚,打台球就够养活自己。”
“你的聪明全在这些地方。”苗靖慢悠悠来了句,“的确活得很好。”
他黑眸幽灼“不然怎么样,跟你和卢正思一样,读大学,当个工程师?”
“我没这么想。”苗靖垂眼,回复手机消息,陈异从后视镜望她一眼,动了动肩膀,开车回家。
上次聊天说到台球,卢正思真对陈异的台球厅有了好奇,和苗靖找了个时间去看看,陈异知道,自然要好好招待,特意给卢正思留了张球台。
卢正思大学时候和朋友偶尔去台球俱乐部,玩得不多,球技平平,陈异慢悠悠陪玩,有意让着他,让他多撑点时间。
苗靖和波仔坐在吧台聊天,台球厅只有八张台球桌,还有两三麻将桌,客单消费也依赖软饮香烟和果盘,每天的营业额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波仔工资一个月八千,倒真的和苗靖一样,只是还有寒暑假淡季,苗靖这么一算,问陈异是不是还有其他收入,波仔嘿嘿一笑“异哥不让我说。”
她也不问,目光扫过那一排粉色的娃娃机——今天店里没有女生,娃娃机清净,波仔看苗靖多瞟了两眼,给了苗靖一大桶游戏币,让她去玩,苗靖果真抱着游戏币去抓娃娃。
都是免费游戏币,她玩的不心疼,只挑自己最喜欢的玩偶下手,投入产出比很低。
“抓多久了?才这么两个?”陈异去吧台拿水,顺路过来问一句。
“正思喜欢海龟,我给他抓那个。”她眼睛盯着玻璃橱窗,“藏在里面,角度不太好抓。”
“要不要我来?”
“不要。”她干脆拒绝。
陈异唔了一声,又回到球台。
老实说,陈异的球技已经超出了卢正思的预期,卢正思对台球不算精通,但好歹懂点皮毛,也看过比赛,陈异的发力和出球控制都很精准,卢正思猜他的球技应该是片区最佳,旁边有观球的球友,笑呵呵让他再往上猜。
台球厅里每个月的友谊赛,一等奖从开店挂到现在,没有人摘走过。
其他台球俱乐部的有高校台球锦标赛一等奖得主的教练,也从没和陈异打赢过。
台球是高手出民间,也许路边卖烤面筋的师傅出手就能吓死人,职业和业余球手的壁没那么厚,陈异没参加过比赛,但和国手挂过杆,在藤城没输过。
苗靖抓完娃娃,过来站在球桌边围观,陈异已经教起了卢正思,示范瞄准方法和击球节奏,从短距离直线球再到小角度球,最后一杆清台。卢正思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再来一局,自己动手实操,沉浸其中,险险忘记苗靖在旁边看。
她不会打台球,只是见过,摸过,这么多年没有真正上手过,大学里也有过几次机会站在球桌前,但也从没想着尝试,也没想着让人教过她。
“苗靖,要不要试试?”卢正思扬眉朗笑,“我没资格和异哥打,我们两个新手打一盘?”
陈异把自己的球杆递到苗靖面前,挑眉“试试?我教你?”
苗靖想了想,接过球杆,往球头抹巧克粉,而后依葫芦画瓢。
她穿简单垂坠的阔腿裤和丝质衬衫,本是娴静幽雅如静水照花,这会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瓷般细腻的手臂,俯身贴近球台,拗着腰肢,简单的衣服在她身体的几个支点凸出玲珑弧线,手架摆好,试着滑了滑球杆“这样可以吗?”
墙壁镜子里完整倒影出她的身姿,清清楚楚,明亮到近乎无处遁形。
台球厅人不算少,旁侧或坐或站围了不少男生,卢正思在球桌对面伸手比量球的角度,陈异站在她身边,宽阔体型挡着她纤细身体,眼眸滑过镜面,尖锐的喉结滚了滚,剑眉压着眼尾,那一双瞳眸深不可测,面无表情伸手,指尖托住她尖尖的手肘骨头,一点炙烫温度停留在滑腻的皮肤。
“手伸直。”他的手指从手肘一路滑至她的肩头,两指往下摁,嗓音低低沉沉,“肩膀别拗着,放平。”
纠正她的动作,教她运杆和击打,高大的身体顺着俯下,两手撑在她身侧,给她留出活动的空间,两人的气息和气味近在咫尺,呼吸也弥散在耳边。
她感觉后背有身体贴近,宽阔厚重的体格,沉甸甸的压迫感,几乎把她隔绝出一个单独空间,微微偏头,在喧闹人群之外,盈盈秋水般的眉眼扬出妩媚弧度,喉咙无声逸出一句软绵绵的轻笑“你也这样教别的女生打球?”
温热呼吸洒在他颈边,微微染红了陈异的耳朵,他喉结重重滚了下,颊颌线绷得紧硬,摁住她的手腕,嘶哑低语“手腕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