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到达这一步，实际已经无需更多想。力量，技艺，效果，双方都是巅峰顶点，真正可以论定胜负的只有一种条件：谁的王牌更多一点。

河流与海洋都是水。

两者相冲，后者胜利不是质而是量的胜利。

阳太轮之前胜过白胜男，因为天蚀的活化能量空间‘量’更大。现在，白胜男拥有汲取能量的手段，阳太轮的优势就没有了。他也可以耗下去，试一试能不能等到白胜男出错。只不过，这种‘熬’是很愚蠢的事情，往往只会助长对方。

真正的做法，在火苗点燃之前弄熄它。

好比。

不等人皇占领200层，不等人皇前往尘高天，就现在，在他成长之前碾碎……这才是正确决断。

所以，阳太轮翻开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尘高天的诸神其实都有‘神权’。”活化的能量空间慢慢扭曲，显映出阳太轮的模样。这时候他是全固态晶化的模样，身上布满了符文咒轮的印记：“只不过，我们一般不会被逼到去使用它。现在，白胜男女士，你做到了。”

“是吗？”白胜男也知道对方必有后手，尘高天的诸神没那么容易打倒。

“是的，你做到了。老实说，你距离尘高天只差一步。搁在尘中天，你已经是顶点的顶点。假以时日，你很可能再进一步，进入尘高天成为其中一员。”阳太轮轻声赞叹，完全没有吹夸的样子。

“噢，听起来，你们也允许‘外人’进入尘高天？”白胜男没有抢攻。

接下来的战斗不再是鏖战。

一招就可能分胜负。

“允许。尘高天拥有守门人，打赢就能进入。实际上，尘初天，尘中天，尘高天三者都是一样，打赢守门人就能进入，不论是什么身份。在尘高天不仅仅拥有诸神，还拥有一群跟我们同等武力的强者。只能说，我们‘诸神’更容易成为诸神，其他人更困难得多。”

“为什么？”白胜男追问。

本来不需要谈话。

但。

战斗的双方，包括观看的人们都觉得：下一回合就是胜负，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因为我们的血脉更容易做到。”阳太轮也不隐瞒，又慢慢说道：“想要进入尘初天，最少也需要超越大圆满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进入尘外尘世就不是难事了。想进入尘中天，需要禁咒的修行。因为守门人拥有天蚀力量，非禁咒力量几乎无法对付它。”

“想要进入尘高天则需要‘神权’？”白胜男干脆问道。

“是的。”

“神权又是什么玩意？”白胜男再问。

“作为对手，原则上我不应该主动曝光这种力量，还说明给作为敌人的你听。但是，作为诸神，这其实并无所谓。不如我展示一下，你亲身感受一下吧？”

“好，谢谢。”白胜男伸手，表示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这时候。

阳太轮也没有装摆派头，缓缓一张双手。

猛地。

仿佛有什么改变，但又看不出来。这一刻阳太轮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外人却无法知道是什么变化。明明有变，却洞察不出……未知的力量，这种变化比什么变化都危险。

做到这一步。

阳太轮稍稍伸手示意，表示我表演完了。

白胜男刚想一试。

忽然。

“等一等，胜男，别动。”唐士道皱眉开口，直接共鸣白胜男身上的原始日蚀，强行让她停下。

“怎么回事？”白胜男也皱眉，她相信唐士道不会随意插手。

“你现在不能出手。”

“喔？”

两人对话，这时候阳太轮微微讶异，但又微笑了：“人皇是对的，白胜男女士，你不能对我动手。”

白胜男侧望：“因为你的神权？”

阳太轮点头：“是的，因为我的神权。其实，你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不太肯定而已。人皇更敏锐一些，他应该感觉到我有什么变化。毕竟是禁咒的主人，他的灵感要高得多。”

“挑衅的说话就免了。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打。”白胜男比刚才更小心了，唐士道没提醒她也不会冲动。

对方是诸神。

尘高天的诸神。

整个无尽虚空最高地位的一群人物，轻敌就是找死。

“我已经赢了，只不过，你有可能逃跑。”

“这样吗？”

“是的。诸神也不是无敌的，你要逃，我也追不上。”阳太轮是否挑衅不清楚，但他一副很诚意的样子。这会儿，他还慢慢说明胜利的理由：“我的神权叫做‘因果之轮’。无论你做出任何的攻击，结果都只会‘回报’你自己身上。所以，你已经无法攻击我了。”

白胜男听着，侧望唐士道一眼。

唐士道轻轻点头。

那意思……对，现在的阳太轮无法攻击。

“镜反之术之类吗？”白胜男完全相信唐士道，但还是不服气。

“效果相似，但法术与神权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同，也许你可以亲自试一试。”阳太轮没有解释太多，毕竟白胜男只是其中一个对手，在场还有三个。虽然他认为自己一定能赢，但小心一点还是必要的。

白胜男一伸脚。

下一瞬间。

白胜男的脚面与小腿一截都碎了，如同灰烬爆散。

她踢了一脚。

踢中了。

结果，阳太轮本身无损一丝，自己的攻击力量却全部生效在自己腿上。

“怎么回事，唐？”白胜男轻轻一颤，残损的腿马上回复原样。伤势不成问题，但对手是大问题。这一刻，她下意识询问最可信任的朋友。

唐士道沉默了。

好一会。

才慢慢说道：“我不太清楚，但勉强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说。”白胜男也没有真正灰心。

难打只是难打。

但是，绝望永远都不会绝望。

“无根源物，生命之蛇，你去过吗？”唐士道慢慢说道。

“嗯。”

“我去过一些特殊地方，例如宇宙脂网，天源太涡，原素风廊，万穴星巢，废舰星堆，灵沙古墙，绿野碎片，烈焰翡翠和水晶幻境等等。其中有一些地方我听过，但没有机会去，因为生命之蛇的旅程不对。”唐士道慢慢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胜男望了阳太轮一眼，后者正微微讶异。

“实际，这些地方跟无尽虚空自我诞生的‘特殊界域’一样。不同的，它们被生命之蛇选中成为一个站点。”

“本来就一样。”

“在生命之蛇的时候我听过一个特殊地方，想去，但不合路线。它叫做：因果之地。”

“……”

“根据生命之蛇的老旅人们说，因果之地拥有非常特殊的自然法则。那就是：不管你攻击任何人，或者攻击任何东西，你的攻击威力都会回到自己身上。法术也好，拳头也罢，一切对外物施展的力量，都只会损伤自我。所以，在因果之地可以使用武力，但没有人这样做。”

听到这话白胜男不禁望向阳太轮……他的神权叫做‘因果之轮’。

跟因果之地只差一个字。

此时此刻，观战的众人也是傻了眼。人皇说这么一大通肯定是指阳太轮的神权，不然扯什么蛋。

“唐，你的意思是他复制了这种力量？”白胜男轻声问道，但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句话。

“复制的叫做法术。”唐士道轻轻摇头。

“也对，他说了……法术和神权是不一样的。”白胜男转望阳太轮。

此时，阳太轮脸上余讶未散。

他不看白胜男，他在看唐士道。关于特殊界域因果之地这件事情，唐士道全部猜对了。阳太轮最惊讶的，这次肯定是人皇第一次看到神权的力量。可是，对方第一次看见就‘看懂’了。这种天赋与灵感，未免太可怕了吧？

“慢着。如果是因果，那他也不能打我吧。”白胜男又一句。

但。

“我能。”

阳太轮闪动，一拳轰击，白胜男及时踢击相迎。

阳太轮弹退十步。

白胜男却弹退了二十步……足足多出一倍。

这一击人人都知道：威力相等。

但是。

在承受之时，阳太轮的攻击威力全部生效，白胜男承受了所有的威力。同时，白胜男的抵挡无效。因为她的防御也是攻击，攻击‘因果之轮’会全部返还自身。换而言之，白胜男一人承受了双份威力，阳太轮则是承受‘零’的威力。

“明白了吗？”阳太轮没有抢攻，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

白胜男紧皱眉头。

唐士道却……笑了。

“唐？”

“这样子我倒像弄懂了。阳太轮他不是学习某种因果法术，而是……他就是无尽虚空的一部分。”

“你脑子坏啦？这不可能。”白胜男有些无语。

事实上。

是的。

不可能。

哪怕元祖元灵，本身也不代表无尽虚空本身。无尽虚空诞生了元祖元灵，但儿子是儿子，爸爸是爸爸，儿子无法变成爸爸，哪怕变成一部分。诸神拥有这什么神权，他们应该……

“没有人可以不遵守无尽虚空的法则，除非，无尽虚空的本身。”唐士道淡淡道。

“嗯？”

“因果之地，你打别人，你受伤。别人打你，别人受伤。如果阳太轮只是因果之术的效果，理论上，他打你他也会受伤。但，很明显，他没有。这代表什么，这代表‘诸神’不需要遵守某一些法则。当然不是全部，而是一些，或者其中一条。”

“例如他就不用遵守‘因果’法则？”白胜男再不懂就是白痴了。

不可能的事，现在已经发生了。

阳太轮就是例外。

“是也不是，阳太轮只是不用遵守‘攻击他而让他受伤’的因果规则。诸神，也许就是‘人化’的特殊界域。或者说，与特殊界域融为一体，变成无尽虚空一部分的存在。所以，他们才自称‘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