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尘上尘世格斗池赛场打倒荀长青，在上世秘界解决邪灵隐患，修练全能宇宙真正踏入祖灵境层，唐士道对‘力量’已经无太多兴趣了。所以，进入上世荒界只是寻找一些答案，对力量修行完全不在意。

可以这样说。

进入上世荒界只为了遇见有兴趣的事物，而无关强弱富贫。

按照这里的习俗。

那个老叟的做法就是错的，同情在这里就是一种毒药。然而，唐士道却看到了一丝暖色。就现在，唐士道也不知道这种人在上世荒界多不多，一路走来，这是第一个没错。在白色世界，黑色就是异类存在，不一样的存在。相反，在黑色世界，白色就变成了异类。

此时此刻。

这个老叟的存在意义比一个祖灵长者还重要。因为，他不一样。

好像一只在水底游的鸟。

或者一条在天空飞的鱼。

在唐士道的眼中，这样的‘异类’比更强大亿亿倍的法师都重要得多。阳光普照之时，人会站在小小的树荫之下。黑夜降临之时，人又会站到小小的烛光旁边。如今，这个老叟就像一盏烛光。

“喂，胡领队，有个小子一直跟着我们。”每个团队都有执鞭，喜欢打人的就是。

“怎么回事？”领队则是执旗，最臭屁那个一般就是。

“我们也不知道啊。早前唐老头看他饿了，想偷偷给他留一截白薯，不过被我拦了。之后，这小子就一直跟着我们。胡领队，要不要我们去揍他一顿？”执鞭都喜欢打人，有事没事先打了再说。

“你猪脑子啊，少惹人多和人少的队伍。”

“但是……”

“就算是新丁，敢一个人下来也不简单。去，给他留一堆食物，我们不惹事。”领队到底是领队，小心慎重。

可是，他猜错了。

不一会。

执鞭们又跑回来：“胡领队，他没要。”

领队一听直接挥鞭乱打：“教你们多少次了，说话说清楚，别整这些没用的。说，你们怎么给的，他怎么反应？”

“我们就递给他，他没理我们。”

“啧……怪胎。”

“对啊，就是怪胎一个。现在怎么办？”

“放在他旁边，然后走人。”

不一会。

执鞭们又回来了：“领队，他没拿，他看都没看一眼。”

“麻烦。”

“对啊，这家伙……”

“这尼妹，我是说我们可能有麻烦。他不要吃的，也不理你们，证明对方没将我们放在眼内。当然，也可能是在唬人。最坏的理由，有团队盯上我们了，他是哨兵。无论如何，大家小心一点。记住，千万不要主动惹事。我们可是在地穴当中，周围怪兽全是敌人，已经够我们累的了。”领队大声吩咐。

“是。”十余执鞭都大声应话，但不觉得唐士道有什么本事。

狩猎行动继续进行。

一次开启，付费可需要不少，太早返回也是亏。

团队努力收集发财。

唐士道也慢慢跟在后面，偶尔注意一些特殊的壁画。跟花钱买来的相比，这些壁画更‘年青’得多，不像太久远的遗留。真正荒古时代的遗留，绝大部分都靠近虚空元壤的核心。所以，这些壁画明显不符合条件。很有可能，是后人从下层观摩，然后复制上来的。

“巨蚁军团过来了，我们快走。”

“蚁卵放弃，不然它们会追着我们不放。”

狩猎行动很多时候都不是捕杀，而是偷东西。这不是战斗力的问题，而是法师们不想太拼。地下洞穴就算很了解，常常也会遭遇不同敌人。最危险的，被更下层的强大团队逼走的兽群，对浅层团队可能是灭顶之灾。所以，能不拼一般不拼。

就唐士道看到的，浅层的团队只要遇到大型兽群，无论是兽群还是虫群都不开战。

明明一个‘火浪术’能够搞定，法师们就是不敢动手。

遇到小型兽群。

法师们也是‘兵器较量’而不是法术较量，包括团员们也是一样，武器和铠甲才是最常使用。极少时候，一些法师会施法斩除敌首。那时候，他们都极度小心，甚至还需要法师同伴守护才会做。否则，没有人愿意施法杀敌。

唐士道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忧。

秘泉的干扰太严重了。

自己这种程度自然不将秘泉放在眼内，但圣境以下的法师，放个火球都怕秘泉影响了自己。战后，他们一定撤到安全地方才开始治疗。最优先一定是法师，执旗和执鞭们，然后才是青年修士，最后才是中老年的搬运工。

团队中还有学者，熟悉地下洞穴的老鸟。

但，他们地位可没有多高。

力量永远摆在第一位。

“阁下，你好，领队让我送一点礼物过来，希望你能收下。”老叟第二次会面是送礼，来自领队的命令。

礼物是食物。

一点植物，一点肉类，一点魔兽肉。

数量不多但拥有某种隐义。

“我不需要，你拿着吧。”唐士道稍稍示意道。

“这……但是，阁下，你好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前面一段都有飞虫，很需要脚力，你多少吃一点吧。”老叟再次递上，相信是领队命令他必须送上，然后打听一点消息。

“真不用，我也不吃生肉。你有话要问吧？你说。”

“这……不是，我……”

“我们聊一聊好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唐士道干脆自己先问。

“我姓唐，没有名字，阁下叫我唐老头就行了。”

“噢，很意外，我也姓唐，我叫唐风。”唐士道亮了亮自己的身份名牌。

“你好，唐风阁下。”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你可以告诉你的领队不用担心。其实，我好奇的人是你。”唐士道先给一点小保证。

“我？”唐老头听着奇怪了。

“对，你很古怪。我在这里见过很多人，从来没人好心提醒我，也没人好意帮助我。而你，你是例外。我能看得出，你不是刻意这样做的，而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就好像，你曾经做过很多次，内心根本没有多想就帮忙了。”

“我……我帮不上忙。我很弱小，我也不是法师。”唐老头连忙摆手。

“对啊，这才古怪。你很弱，不是法师，但你偏偏拥有这种习惯。更重要的一点，你还活着。你知道吗，在这种环境，你这种人很难活命，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说你幸运，有人庇护，那也不对。你只剩下一条手臂，证明你也没有运气加附。但，你就是好好活着。”

“我……”唐老头不知如何答话。

“上世荒界可能有好人，但，我想他们都活不长。你能够活到这种年纪，非常不合理。没有保护，没有运气，也没有力量，你能够幸存完全不合理。”

“是运气吧？”唐老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对方明明说自己没有运气。

“不。我个人认为，你什么都没有。只不过，世事往往有一些奇妙的巧合。有些人一出生就特别聪明，有些人一出生就特别强壮，有些人一出生就禀赋特别好。还有一些人，他们什么都没有，但天生就懂得做正确的事情。”

唐老头听懵了。

他真不懂。

“你是学者吗？”唐士道忽然又一个问题。

“嗯……也不算是，我就是对地下洞穴多一点了解。”唐老头点头。

“这就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你年青还能靠力气，年老之后，你只能靠知识。其余的老人没有你的本事，所以他们小心翼翼都难生存。你这样‘胡来’，却能好好活着。我问你，二层的东西你知道吗？”

“看书……看过一些。”

“嗯，又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你的力量，一辈子都不可能去二层，也没有人邀请你去。可是，未雨绸缪是成长的基础。你这种人物，这种年纪，想更进一步基本不可能。但，你的学习让你拥有这种可能。我再问你，你看过这些壁画吗？”

“记得一些。”唐老头被说懵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

“记得？很好，这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记得？”唐士道笑了。

“有一些图画是洞里的怪物。”

“不对，大部分都没有。”

“嗯，没有的也行。记得这里没有，那队伍就可以放心不会遇上这种怪物。”唐老头只依本心做事。

“记住‘有’也记住‘无’吗？很好。”

“……”唐老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心想对方是不是想多了。实际上，自己只是为了家人生活更好一些，尽量多做一点事情，多记一点学识，以防将来自己年老力衰失去作用。

他不知道。

唐士道是以创世神体的角度看，这老头子的‘存活’基本算一件未知之事。

环境。

风俗。

性格。

创世神体不需要看完人的一生，只看这三项就知道一个人大概会如何。在唐士道看来，这老头大概活不过三十，偏偏，他现在已经过百岁了。因为拥有秘泉的存在，魔法能量无法滋养这里的生灵太多，只有少量帮助。否则，他还可能更年轻更强壮。

可是。

仅仅这种程度，他仍然顺利存活百年。

假如是虚空，真不知道他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唐士道知道虚无世界的存在，所以不相信什么命运注定。但是，相对的，如果这个老头曾经在虚无世界生活，也曾经拥有强大力量与一副急公好义的脾气。虽然死亡洗刷他的力量与记忆，但，还有一些东西被‘保留’了下来。

那么，他的存在就合理了。

唐士道奇怪的……如果真是这样，保留的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