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欢迎你来报仇。”
我盯着罗奔的眼睛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已经断定罗奔现在不会动手,因为他不像是婆婆妈妈的人,完全没必要说这一大段的废话。
果然,罗奔哼了一声,转头走开。
甚至都不用我吩咐,人群便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大家看到他的本能反应就是躲开。
看着罗奔的背影,东子有点急了,不停的冲我使着眼色,意思是趁着现在人多,再把罗奔给收拾一顿。
我摇了摇头,和他们说:“散了吧。”
我们的人一散,走廊的学生也散了,反正也没什么热闹好看。
我正准备返回教室,恰巧听见不远处,老肥对东子说:“瞧吴涛那个怂样,这么多人也不敢打罗奔。”
我的心里揪了一下,就看见东子猛地甩了老肥一个耳光。
老肥捂着脸,惊讶地看着东子。
东子指着他说:“别你妈瞎说,你知道个逑,涛哥从来就没怂过。”
走廊还是有不少学生的,老肥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捂着脸很快地往前走了。
这段小插曲并没引起太大风浪,大家都各回各的教室了。
正好上课,我也返了回去,随着老师的进入,教室也渐渐安静下来。
叶云说:“还睡不了?”
我摇了摇头。
“那说会儿?”
我点点头。
“嗯……”叶云说:“你说罗奔为什么不动手?是因为咱们人多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他说这事还没完,意思就是不会放过咱们了。那你说,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咱们?”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不会耍阴招。”
叶云看着我:“算了,睡吧。”
我俩又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这一着,算是罗奔下了战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找我麻烦。
面对这个大块头,我还真的有点头疼。
罗奔和元峰是一个类型的,和他单挑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先把对方整服了再说。
可是面对罗奔,我还是想避其锋芒,尽量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在他没有真正动手之前,我还是确立以防为主的对策。
为此,我做了很多准备,包括随身携带康巴藏刀,还有走到哪都带着一二十人。
东子肯定是经常跟着我的,他对我比对他自己还上心。
他搞不懂我为什么不肯主动出击,但无条件支持我的全部决定。
东子让老肥他们也跟着,但是一两次之后,我看得出老肥他们心不在焉,不大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就和东子说算了,别让老肥他们跟着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罗奔却是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有几次面对面遇见,我们这边整个都紧张起来了,罗奔却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匆匆离开。
东子高兴地说:“看来这个大块头是怕了咱们啦,之前的嚣张牛逼都是装出来的。”
我却知道不是,罗奔的眼睛涣散无神,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疲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因为经历过郭军、郭恒的事情,我知道那种疲累是无法装出来的。
看来,罗奔是遇到什么事了,所以才无暇来对付我们。
我有轻微的强迫症,比如绝对不和兄弟的女人有染,哪怕是以前的女人也不行;比如什么事情都要查个清楚,不知道真相的话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我就让庞华去查查罗奔,看看这家伙是怎么了。
过了两天,庞华告诉我,没人知道罗奔遇到了什么事,因为罗奔从来不和其他学生来往,整个人的行踪也会鬼魅一样无迹可寻。
我以为是庞华能力不行,结果换了叶云去查,一样是这样的结果。
叶云就宽我的心:“别管他了,只要他不来找咱们的麻烦不就行了?”
我也想置之不理,过自己的逍遥生活去。
但是不行啊,心里面藏着事,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罗奔不来找我,反倒成了我的苦恼,在别人眼里可能非常犯贱,但我想一定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
叶云挺了解我的,就跟我说:“实在不行,你做其他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无精打采的说:“做什么事啊?”叶云说:“你忘啦?还有白依月的事没有办呢。”
这一句话,可算惊醒梦中人了。
我拍着自己的脑门,非常自责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我就把罗奔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投入到白依月的事中去,尽心尽力地帮我们扬哥寻回媳妇。
但是白依月的事也没那么好办,早前就说过理由了,这个女生冷面如霜,一般人不好接近。
叶云帮我的忙,想尽一切办法,还是不能靠近这个女生。
我俩一下课,就跑到高二去,趴在白依月她们班的窗户外面观察。
白依月一出来,我俩就冲着她傻笑,最起码得混个脸熟是吧?但是白依月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们,估计把我俩当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追求者了。
因为白依月的高贵冷艳,缠着她的男生越来越少,我俩还是锲而不舍,利用一切机会接近白依月。
以前邓禹说过,白依月是个心地善良的女生,我们根据这点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计划。
有一次白依月出了教室,我趁机在她面前摔倒,然后假装晕了过去。
旁边的叶云立刻扑过来,晃着我说:“吴涛,吴涛,你怎么了,心脏病又犯了吗?!”然后他抬起头,对正好经过的白依月说:“美女姐姐……”
“我不会人工呼吸。”
白依月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能帮我们打个一二零吗?”叶云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我一下从地上坐起,埋怨道:“你说的太慢了,人家以为是占她便宜的。”
这一幕,把旁边几个高二的笑死了,说我俩毛都没长齐呢也敢来泡高二的女生。
这要是在高一,我们早就大耳刮子甩上去了。
但是在这里,我们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站起来灰溜溜的跑了。
叶云说:“我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帅哥不感兴趣的女生。”
我和叶云没事就商量接近白依月的方法,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罗奔也没有来找我们,之前当着那么多学生说的“这事没完”似乎成了一句空话。
在高一年级里流传的普遍说法,就是罗奔已经彻底怕了我们。
也正因如此,我们也渐渐把这事忘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天气已经冷到不穿厚一点的外套就无法出门的地步。
树叶子早就掉光了,早晨起来总是一地的白霜,初冬也在悄无声息的袭来。
但是还不到来暖气的时候,大家整天冻得浑身直哆嗦。
我和叶云为了御寒,每天晚上都要喝点酒,东子也经常过来凑热闹。
这天晚上下了自习,我们三个人又聚在宿舍。
叶云一翻床底,说道:“没酒啦。”
我立刻躺到**,说自己肚子有点疼;东子捂着腿,说下午不小心崴了;叶云捂着头,说他感冒了有点头晕。
反正,谁也不愿意下去买酒。
僵持了一会儿,叶云建议猜拳,谁输了谁去买酒。
我们三个坐起,剪刀石头布之后,成功的把我淘汰了。
我马上说,三局两胜。
于是大家又来一局,结果又是我输了。
我崩溃了,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差。
愿赌服输,只好裹了大衣上外头买酒。
楼底下也有小卖铺,可惜并不卖酒;学校里的小卖铺也是,不卖烟不卖酒。
我们县一中虽然乱,但是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要想买酒,就必须翻墙到学校外面的商店去买。
刚出了宿舍楼,凌冽的北风就吹过来,刮在我脸上疼得要命。
我把叶云和东子骂了几句,认定他俩肯定捣鬼了,不然为啥我会连输两局。
费劲的翻了墙出去,到外面的小卖铺买了两瓶酒。
小卖铺也很冷,生的还是火炉,我烤了一会儿。跺了跺脚,就把酒放到大衣里,迎着北风出了门去。
刚一出去,就听见小卖铺后面有人在打电话。
“你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钱凑上。嗯,拜托了,千万别为难我爸……”
我心里一凛,当时就怦怦直跳。
这声音,不是罗奔吗?!我往小卖铺后面看了一眼,那边是个狭长的小巷子,常年有人在那边撒尿,还传来阵阵的臊气。
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巷子口,手里拿着电话说着,正是罗奔无疑。
我看过去的时候,罗奔刚好打完电话,迈步从巷子出来。
我赶紧退回商店,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罗奔往远处走了。
但是,他并没回学校。
刚才听罗奔的电话,他似乎正在为钱发愁?我有预感,这就是罗奔没来找我麻烦的原因。
我的强迫症又犯了,当下就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大街上空无一人,呼啸的北风,昏暗的路灯,将罗奔的身影映衬的格外寂寥。
罗奔只要稍一回头,就能看到跟在后面的我。
但他似乎有事,脚步迅速,行迹匆忙,根本注意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