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将缉拿一剑封喉的通缉令贴了出来。
顾泱泱瞧着自己亲笔手绘的一剑封喉的头像,总是觉得自己的画工又大为长进了。真正啧啧得意之时,沙鹤从远处跑来了。
“主子,主子。”沙鹤喘着粗气的喊着顾泱泱。
顾泱泱每次瞧着他铮亮反光的大光头,又听着他忠心的唤着自己主子,心中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恼怒。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主子。”顾泱泱不耐烦地说道。
沙鹤摸着自己的脑壳,很是忧愁的问道:“那该叫什么?”
“泱泱,顾泱泱,顾捕快,这些都行,就是别叫我主子。又不是拍宫廷剧,叫什么主子。”顾泱泱烦躁的蹙着眉头道。
沙鹤理直气壮地瞪大双眼,斩钉截铁道:“你既然是我的主子,一辈子都是我的主子,叫你主子是应该的!”
顾泱泱无语了,嘴角一抽,冷笑道:“那就麻烦你喊主子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喊,不要让我听着。”
“是,主子。”沙鹤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模样。
“嗯?默喊!”顾泱泱又强调一遍。
沙鹤紧抿着唇,恭敬地点点头。
顾泱泱稍稍满意地微微一笑,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沙鹤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余晋芝的府中已经没有人了,值钱的东西也都不见了。我在余晋芝的房中发现了很多小药丸,便都带了回来。”
顾泱泱接过小药丸,打开后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味道居然跟冬菊给余晋芝的那些一样。
远处宁珏早就注意到顾泱泱和沙鹤的对话了,瞧着顾泱泱眉头紧锁后的惊讶,他便上前询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顾泱泱将瓷瓶递给宁珏,然后说道:“这个药丸倒是和上次冬菊给她的那些,闻起来很像。”
宁珏放在手中,细细瞅着那些深褐色的小药丸,说道:“这样瞧来,我们应该去问问冬菊这到底是什么了。”
冬菊已经承认被余晋芝教唆杀人的事情,所以被关入了大牢,并且等候着刑部的最后文书。当时她也算是一个被害者,宁珏便命人将她身上的毒给解了。
可身陷牢狱的冬菊,却没有感激之心,反而常常哭喊着让宁珏赐她一死。甚至上过吊,撞过墙,还咬过舌。但最后都被人救了下来。
顾泱泱听闻后,不得不佩服她的命硬。
每每来到牢狱时,顾泱泱都无比庆幸倒塌的只是前面的衙门,而不是后面的大牢。不然顾泱泱他们真的是要累成狗了。
顾泱泱和宁珏来到关押冬菊的牢房,瞧见冬菊被捆得好像粽子,不解地瞧着一旁的狱卒。狱卒面色难堪的说道:“小人也是怕她自尽了才出此下策。”
宁珏没有怪罪的意思,挥手让狱卒先退下了。蹲下拔出塞在冬菊口中的布条,道:“好心救你一命,你为何又求死?”
冬菊饱含泪水的眼眸,瞧了瞧宁珏后,又瞧向顾泱泱道:“宁大人,你还是杀了我吧,在这里,青竹和玉婉每晚都来找我,还有,还有夫人,她每晚都会给我
托梦。大人,我求求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顾泱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人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宁珏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哀求,他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几粒,问道:“你可识得这药?”
冬菊瞧了一眼,神色淡然道:“识得,老爷的心药。夫人生前说过她有些心悸,我便找来给夫人服用过。”
“我记得李轩德的药不是加过七日散吗?”顾泱泱问道。
“那些有七日散的药丸我都埋了,这些里面没有。”冬菊诚实的回答道。
“这些药丸是从哪里得来的?”宁珏问道。
“这都是李大人托人送来的。”冬菊不解他们为何突然拿着药丸来询问。
顾泱泱和宁珏一惊,这其中又有李长青的事!
“李长青是什么时候给你家夫人的?”顾泱泱忙问道。
“就是夫人说不舒服的那日,李大人托人送来的。”冬菊回忆道,“起先夫人吃着倒是好了很多,可是后来还是毙命了。”
顾泱泱瞧了瞧宁珏,轻声说道:“看来余晋芝并不是突然暴毙的。”
宁珏也是觉得,他轻点了点头道:“我倒是认识一个老郎中,不妨让他瞧瞧这里面都有什么。”
顾泱泱笑脸如花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现在就去吧!”
顾泱泱临走之时,忽然想到什么,随手将头上的金簪摘下,替冬菊插在头上,道:“金子可是有辟邪之功,你要是不想再见到青竹和玉婉,每日三时跪在窗下忏悔吧。”
冬菊先是一愣怔,后就是深信不疑的点点头。
执行力强着实是顾泱泱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可是此时顾泱泱有些后悔不已。
因为出了大牢行到了一半,宁珏才告诉她,那老郎中此时在屏州最东面的黎荆山上。那个地方可算是十万八千里了。而且这个时代最为便利的交通工具就算是马车了,可惜顾泱泱怕马,再有就是黎荆山山路崎岖,就算是顾泱泱能乘马车,马车也是行不通的。
所以两人最后只能是步行而去。
顾泱泱和宁珏从将将的日落西山,行到漫天繁星,此时的顾泱泱心中已经不知埋怨自己多少遍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说明日再去,或是偷个懒让白策跟他一起去。现在倒好了,肚子又饿又渴,还不知道能行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泱泱生气的站在原地,朗声道:“你当初为何不说卫郎中的家在黎荆山,非要行到一半才说。”
宁珏挥着手中的折扇,驱赶着乱飞的蚊虫道:“之前瞧你兴致勃勃的,不要打击了你。”
“那你之后为何又要告诉我?”顾泱泱瞪大一双杏眼,怒意汹汹的瞧着他。
宁珏黑亮的眼眸里荡着祥和的涟漪,微笑道:“怕之后你会更加埋怨本官。如何?还继续走吗?”
宁珏深知顾泱泱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行到一半就折回的。
顾泱泱瞧了瞧小路那头的幽暗深邃,一咬牙道:“走!不能半途而废!”说完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夜深寂寥的山中小路,冷风习习。
紧随顾泱泱其后的宁珏,冷不丁的抄起了顾泱泱的手,紧紧攥着。
顾泱泱被他那冰冷且修长的大手一牵,心底忽的一颤,随后扭捏地想挣脱他的手。
“冷,取取暖!”宁珏淡漠的声音里调合着欢快的喜悦,若是不细细听来,是不容察觉的。
顾泱泱一撇嘴冷声道:“只顾自己,我还冷呢!”
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宁珏靠得自己更近了一些。
夏风徐徐,翻拂着小路两旁的绿草青青,躲避其中的萤火虫,闪动着精灵般的莹莹亮光,翩跹而起。
几只好事的蟋蟀,躲在某个石头开始窃窃私语,好像谈论着这一路上的暧昧和让人脸红的悸动。就连天上的皎洁朗月都从那云中探出了头,为了渲染一下气氛。
宁珏的手越牵越紧,脸上的笑容渗出了丝丝甜意,而脚下的步子也渐行渐缓。好似享受在这纯天然之中。
顾泱泱心中被撩拨的已经是能听见心底传来舒缓的歌谣了,也随着宁珏的步子慢了下来。已经快要忘记两人到底是要来做什么的。
忽然前方的不远处,金色的烛火忽明忽暗,黑暗中格外的明显。顾泱泱仔细查看,竟然是一间小茅屋。
顾泱泱大喜,想来那就是老郎中的住处了。
她忘乎所以的甩开宁珏动手,向着小茅屋跑去。
宁珏刚要开口叫住她,可她跑的太快,只能一脸失落的轻摇头,紧跟着跑去。
顾泱泱到了那茅草屋前,很是恭敬地敲了敲门。
一阵轻微咳嗽声后,一个老者缓缓打开了门。瞧了瞧脸生的顾泱泱,刚想开口询问时,又瞧见身后的宁珏。瞬间灰暗的眸子里闪过极其复杂的光芒,他嘴唇微微一动时,宁珏快速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咳了一声说道:“卫郎中,深夜造访多有打扰了。”
卫郎中聪慧的笑了笑,恭敬地一行礼道:“宁大人,别来无恙。快请进快请进!”说着他便招呼宁珏和顾泱泱进到房间中。
顾泱泱一进到房间中,习惯成自然的打量着房间中的摆设。
不大的房间里,异常的干净整齐。有些残缺的旧桌椅也被擦拭的铮亮,一套白瓷茶盏,也是亮得通透,就连铜烛台也铮亮的闪着黄色的光彩,倒是很像医生洁癖的一贯作风。
屋子里有三个顶天药橱,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味气息。
他花白的胡须和头发显出了他的年龄,倒是脸上的皱纹却不似很深,肌肤也不像同龄的老人一般,还略微带着一些桃花红。硬朗且挺拔的身子,瞧上去格外的有精神。只是一双眼眸已是有些灰暗。
卫郎中热情地端来两杯热茶,声音和蔼道:“不知二位要来,家中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款待的,着实过意不去。”
顾泱泱接过卫郎中手中的茶,笑着说道:“客气了,我们也是不请自来的,打扰了卫郎中了。”
“就是卫郎中不要客气了,我们来是有事想要麻烦你一下。”宁珏说着从怀中掏出小瓷瓶,递给了卫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