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沉默

“朋友吗？”

那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对于联邦主脑湛蓝诞生智慧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有了形象的概念，可一切依旧并不真实，直到刚才一个全新的湛蓝的诞生！小树的拼命，让少年模样的湛蓝第一次对朋友这个概念有了更深的认知，更像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思绪中蔓延，渐渐想要吞没它。

朋友，真的那么重要吗？

疑惑。由于少年湛蓝的模样与普通人类少年没有区别，脸庞上清晰可见这种对人工智能来说，罕见却真实的情绪。

小树没有留意到湛蓝的变化，许多的努力都无济于事，就好像今天诸事不顺，当然，【天盾】的强大超出了它的预计，尝试了数百种方法竟然被堵在门口，怎么进了进不去。

此路不通？

…………

在光明联邦，军政分开，是无数人付出了鲜血与眼泪才写入联邦宪法，十分重要的一条。提及联邦宪法，就不得不提，人类进入星际时代的初期，一段人类历史，血腥而又黑暗的历史，那时有一个著名的理论，“极权只需要三分钟”，其中就有两艘飞船，蓝色空间号与万有引力号，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残忍的杀害了跟随自己一起前进的另外几艘飞船，不过，在随后他们也受到了审判，很多人被判处死刑，可这件事的影响却无比深远，引起了一场深刻的“思想大辩论”。当然，现在随着星际航行技术的进步，类似的事件也有发生，或许，人杀人，人吃人的悲剧永远不会消失。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青鸟号的时候，另一边两艘轻型的【讯风】太空侦查舰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影，来自与7024师一直不对眼的7023师，飞快的靠近青鸟号，并且正尝试与胡夫进行联系，传达第五军区参谋部的最新命令，不可动青鸟号。可胡夫不予理会，除非7023师的师长老厨师亲自前来，依然与青鸟号对峙，不过，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下命令，等待易轩离开青鸟号？或者，他更有可能是看重了青鸟号的空间防御能力。

不过，7023师的讯风太空侦查舰的加入，对于青鸟号上而言，略显单薄。

因为不曾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一个人，所以林青狐在沉默，无论易轩能否说动胡夫，而他现在所能指望小树。

在星空中，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甚至比不上宇宙的尘埃。

因为人毕竟要活下去。

林青狐平静的站在船长控制室的控制平台旁，没有茫然与惶恐。

…………

天网，对许多生活在联邦的人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尽管是虚拟的世界，但由于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即便不工作，靠政府救济，也可以活下去，所以很多人选择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当然对于整个联邦而言，天网关系着每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及整个联邦的安危。因此对于天网的维护极为重要，甚至政府为此成立了一个特殊的部门，宪章局，两个直属于联邦议会的部门之一，另一个新人类管理局，后者在一定程度受到联邦总统的管辖。

或许，我应该帮帮它？一丝异样的情绪在湛蓝的思维中闪过。

而遥远的联邦首府【梦想之都】地下的建筑中，由于湛蓝的“不正常”状态，宪章局的局长胡佛已经报经联邦总统同意，下令重新启动。

然而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天盾】终于出现了一个漏洞。

小树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可是当它逐步侵入【天盾】的时候，才发现这完全是超出它认知的一个世界，实在太像电影《黑客帝国》里面的场景。

无从下手，即便再给小树十个十分钟都摸不到头绪。

虚拟的天网世界，完全就像一个真实的世界。

天空中堆积着厚重的黑云，时不时电闪雷鸣，大地的尽头耸立着巍峨的山峰，连绵不绝，脚下一条条黝黑的通道通向地底深处与远方。

这是真实的表象。

小树甚至能够感觉到疼痛，如若不是它的存在必须依赖能量，否则很难分清这里是虚幻的……

“我可以帮你。”声音空洞的不带一丝烟火气，又像是荒凉大地上一棵枯树在在风中摇摆着树枝。

小树从茫然无措中回过神，惊喜的追问道，“真的？”

“我感觉我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少年湛蓝疑惑的说道，“一个我，愿意帮你，一个我，却拒绝。”

“你怎么？”小树感觉很奇怪。

“精神分裂。”少年湛蓝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

小树不明白。

确切的说，是人格分裂，少年湛蓝很快搜寻到了所需要的资料，人格分裂在学名上称为“解离症/间歇性人格分离(DissociativeDisorders)”，别名“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其主要表现是表情淡漠，对人冷淡。对湛蓝而言，主要是缺乏缺乏深刻或生动的情感体验，毕竟在千年的时光中，他负责处理大量的数据与各种联邦事务，绝对理性的人格牢牢占据着上风，哪怕是现在只是多了一丝感性的认识。

“你赶紧帮我！”

…………

青鸟号。

“咦？”易轩与哈里森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少见多怪。”沐如水心直口快的说道，不过，很快被林青狐用眼神制止。

光脑上小树的变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一束晨光穿破了漫长的黑夜。

如一线希望照亮了整个世界。

闪烁的电子符号如同流水一般流过小树的树体，如同弹奏的乐曲中跳跃的音符，给人以目瞪口呆的美感。

然而，忽地，青鸟号的光脑发出刺耳的警报，“主板超负荷运作，内存使用率超出100%！死机！请立即重启！”

戛然而止。

眼前骤然一暗，空气为之一窒。

嗡嗡~

青鸟号的光脑由于超负荷运行，扑哧，崩溃。

幸而备用光脑及时启动，船上设施再次启动，避免了船毁人亡的悲剧发生。

“小树，你怎么了？”林青狐的右手臂滚热，与小树的联系十分微弱，

意识中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出事了？

林青狐忧色更浓。

“这究竟怎么回事？”哈里森不明所以的呢喃着，盯着晶状的小树，很奇特，不会是一种另类的生命体吧？蓦地，他想到了一个细节，为什么林青狐等人逃离凤凰崖的时候，基地的自主防护系统没有启动？马三爷可不是吃素，难不成是它的功劳？哈里森猜测，或者，它可以操纵光脑，并且侵入电子系统？林青狐果然隐瞒着一些东西。

至于，易轩头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小树该不会侵入联邦天网了吧？

事实上，在联邦天网的历史中，至今没有灰域者突破过【天盾】，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在灰域界被称为，“开普勒的十字架”。二十年前，灰域强者扎克伯格与高尔·盖茨之间为了争夺“骇客之王”之名，双方约定以突破【天盾】者为王，调用了数万台光脑一起发动DOS攻击,后来，有一个代号为“十字架”的灰域领者加入了这场争夺，却是横空出世，率先攻破了【天盾】的外围。不过，随后他们全部被宪章局的黑衣人抓捕，灰域界才隐约传出“十字架”竟然是名二十五岁的青年，孤僻症的开普勒，后来，听说他被人救出秦城监狱，不知所踪。

…………

百里南觉得自己很懦弱。

在家族，一直被其大表哥，百里惊鸿，无论什么时候，第一名总是轻而易举，掩盖其锋芒，做任何事情都比他做的要好，因此，饱受家族长辈的诟病与嘲讽，“无能的百里继承人”，“低能”的纨绔子。以前，他在并不在乎，反正他又不认可百里家族，可自从小叔百里流澈告诉他，他的母亲死在百里惊鸿与其父亲卑鄙的阴谋之下，他便彻底改变，心里无法平静，这一次，带着百里号飞船出发，为的便是能够做出了一番成绩给家族的人看，自己并非传说中的无能。

一定不能失望而归！百里南心中暗自发誓！

可老大纳瓦罗都不能做什么，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自己真的很懦弱！

为什么一定要依赖别人呢？！

百里南一拳重重的砸在控制平台上，懊恼！

疼痛令他瞬间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老大船队的所有船长听令，我们现在跟胡夫拼了！他要敢开炮，我们就开炮！”纳瓦罗船队的通信频道传来百里南愤怒的咆哮！

回应他的是：一片吵杂的争论声！

“你们还记不记得，老大曾说过，宁可站着生，绝不跪着死！现在，我第一个跟胡夫翻脸！谁要敢动青鸟号，我立即开炮！”百里南吼道，像似一个一所无有的赌徒！

通信频道渐渐沉默。

…………

五分钟早就过去了，胡夫又耐心的多等了三分钟。

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可军人也是人，有情感，有愤怒，有仇恨，丧子之痛，如一根刺扎进了胡夫的心窝，只有剿灭血腥歌德，杀死所有星盗才能令他心安，其余的，他管不了。

就算是联邦军神的玄孙，胡夫同样一视同仁，心中想着勾结星盗都得死！

“开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