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站起身来,面向文帝,“皇上,既然现下战国侯府世子不在府上,那便罢了,我与七妹时时刻刻都在行宫,若是战国侯府世子进了宫,请皇上一定要派公公去行宫传话。”
文帝点了点头,“好。”
穆君立和穆霏灵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回宫的路上,马车内,穆君立道:“想不到文帝竟然会问及战国侯府世子的意愿,这门亲事他约莫不会同意,但你必须嫁给他,你准备如何做?”
穆霏灵想了想才道:“太子殿下,我也不知。”
穆君立抬手摸了摸下巴,“也罢,你便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吧,此事我会另想办法。”说到这,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腿上,“腿可好些了?”
穆霏灵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已经无碍了。”
穆君立‘嗯’了声,不曾再开口。
当天晚上,楚梓芸醒了一回,她刚睁开眼便瞧见了坐于床榻旁的蒋重闻,顿时皱了皱眉,眼睛也重新闭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高烧的原因,她此刻见到蒋重闻已没了之前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只余下浓浓的厌恶。
蒋重闻瞧见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脸色阴沉下来,心下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不喜楚梓芸这样,遂忍不住冷笑道:“怎么?就这般厌恶我?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不过可惜的是,现下陪在你身边,能救你命的只有我一人。”
他故意刺激她道:“你昨晚发烧,大概不知晓,战国侯府的世子曾经来过,他在我这里喝了不少酒,说我弄丢了他的丫头,要我赔个丫鬟给他,你猜猜看,他最后到底选了谁?”
楚梓芸眼睛瞪大,她嘴里有股极其怪异的味道,似是血腥味,她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再者,朗漠清本身就不举,他要丫鬟干嘛?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蒋重闻紧紧的盯着她不放,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逞强的痕迹,但是没有,他脸色又沉了沉,抬手便捏住了楚梓芸的下巴,手劲儿有点大,楚梓芸被捏疼了,忍不住蹙起眉来,咳了声,“你给我放手,别碰我。”
蒋重闻回过神来,松了手,冷笑一声,“你就这么信朗漠清?呵,我可告诉你,再过不久,京城里怕是马上又要办喜事,听说战国侯府的世子要与南雀国的七公主结亲。”
楚梓芸干脆闭上眼,不愿再看他一眼,他说的话她全当是在放屁,朗漠清根本不可能娶别人,纵然南雀国有意,只要朗漠清不愿意,没人能勉强得了他。
蒋重闻心下越发不爽,他现下极想看到这丫头难受的模样,“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仅凭人的意愿就可以不发生,像你,心里厌恶我,但再过不久,你照样会对我死心塌地,你说如果将这个法子用到朗漠清身上,他会不会就对
南雀国的公主死心塌地?”
楚梓芸不得不重新睁开眼来,眼里全是恨意与怒意,“蒋重闻,你不能这么做!”
蒋重闻见她脸上终于有了除厌恶以外的痛意,心下顿时愉悦起来,“我为何不能这么做?为了得到兵权,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楚梓芸虽然还在发烧,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大而有神,“蒋重闻,若是你敢对朗漠清下手,我定然自杀,你就别想从我娘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人若是想死了,不管外人如何阻止总会被她寻到空子。”
蒋重闻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收,脸色变了几变,他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他心里明白,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楚梓芸,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嫉妒,嫉妒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可以舍了自己的性命去爱一个人,但他为了皇权,舍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后悔,却依旧嫉妒得发狂。
“死?等你完全爱上了我,到时候你还记得朗漠清是什么人,你若是真爱他,不如现下就死。”
楚梓芸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冷冷的看着他,“死是最愚蠢、最迫于无奈的一个法子,我现下还不曾绝望,所以我不会去寻死,就算我要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我素来不是什么好人,想来你更不是,结个伴下地狱似乎也不错。朗漠清何其强大,你们根本无法对他下手。”
蒋重闻嗤笑一声,“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还有,想杀我?你还是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说吧。”他微微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道:“知道给你喝的药里面加了什么吗?加了我的血,我啊,是在救你的命。”他可不会将她身体里蛊虫受到压制的这个消息告诉她,他只会告诉她,他在救她的命。
他直起身子,低头看向楚梓芸有些扭曲的脸,心下顿时畅快不少,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点别样的感觉,但他不会去深想。
他站起身来,“好好睡吧,希望明日你的烧能够退下去。”言罢,他便出了里屋,走了出去。
但他这一席话句句都牢牢的戳进了楚梓芸的心窝,她哪里还睡得着,难怪自己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原来是蒋重闻的血,想到这,她忍不住升起一股呕吐的欲望,起身趴在床榻旁咳了很久可却什么都不曾吐出来。
就在她想伸手戳进嘴里的时候,雪竹从外面进来了。她大惊失色,尖叫一声,“郡主,你这是在做什么!”通过之前的事,她心下虽对楚梓芸依旧存着怨恨,但到底知道她是目前自己绝对得罪不起的人,若是惹怒了她,自己只会落得一个自讨苦吃的下场。
楚梓芸撑起身子,抬眸看了她一眼,“水,我要漱口。”
雪竹愣了下,赶紧去外面取了水和杯子来,直到楚梓芸漱口漱得嘴唇上的皮都有些皱了,她才停了下来,嘴里没了血腥味,她心下到底是舒坦了不少,她躺回**,脑子里乱成一团,很疼,她
声音有些低哑,“你下去吧。”
雪竹点了点头,捧着水杯赶紧退了下去。
楚梓芸只睁眼睁了片刻,便又昏睡了过去,在梦里,她瞧见了朗漠清,心下焦急,赶紧跑过去道:“朗漠清,你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碰你,知道吗?”
朗漠清表情冷漠,声音里不带半点感情,“你……是谁?”
楚梓芸一愣,就瞧见一位姑娘走到朗漠清身旁,朗漠清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下来,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楚梓芸愣愣的看着,见朗漠清牵起那姑娘的手,转身走了。
楚梓芸终于回过神来,她赶紧抬脚上前去追,就在手要触碰到朗漠清衣袍的那一霎那,朗漠清忽然转身,眼神冰冷,“若是你还想要你的手的话,就别碰我。”
楚梓芸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根本不信朗漠清会这么对她,她拼命扬起嘴角的笑容,“朗漠清,是我啊,你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吗?”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去扯朗漠清的衣袖。
下一刻,她的眼睛被一道白光刺了下,刺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下一刻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睁开眼,低头看向捅进自己心窝里的那把剑,眼泪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意识到方才那道刺眼的白芒是剑光,也终于体会到了真正的心痛究竟是什么滋味。
朗漠清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松了手,此刻他的另一只手还覆在那女孩子的眼睛上,似是怕她看了害怕,他弃了自己的剑,抬手抱起那名姑娘,转过身走了。
楚梓芸睁大眼,慢慢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她慢慢合上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梦似乎是个预告,预示着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翌日清早,太医过来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温度不仅不曾退下,反而又高了些,若是再烧下去,人的脑袋估计都得烧坏了。
雪竹进屋伺候楚梓芸洗脸的时候,被她满脸的泪水给吓了一大跳,赶在太医和太子殿下来之前将她的脸给洗干净了,并叮嘱随她一起进了里间的丫鬟,让她们不要将今早看到的事给说出去。
屋内,蒋重闻眉头拧得死紧,他现在都有些怀疑邓鸿儒话里的真假,为何药里加了血,这丫头竟然还是高烧不退,他忍不住有些烦躁,站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走动,莫非是因为他昨日说了那番话?可不应该啊,一个人的情绪波动会对病情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忽然停了下来,沉着脸对雪竹吩咐道:“去将邓鸿儒给我找过来。”
雪竹见太子殿下脸色难看的紧,什么话也没敢说便急急出了屋子。
他入了里间,对屋内的几个太医道:“如何了?”
太医们相互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个太医道:“太子殿下,恕臣等无能为力,我们实在是寻不出她高烧不退的原因,还请太子殿下另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