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寻人(上)
沁儿小声说道:“这是大厨房那边的婢女,叫杏黄,就是王德家的女儿。”
卿如初当然知道,但她要做样子给林奕看,便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探杏黄的鼻息,发现她有气息,便吩咐沁儿将她用被子盖了盖,扫了一眼佟氏,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出这种事?”
她转身看见倒在地上已经被绑上的男子,说道:“这个,八成就是荣喜堂方才说不见了的那个戏子?”
沁儿细细看了一阵,说道:“跟荣喜堂的人形容的差不多,应该就是他了。”
佟氏心惊不已:“我方才听说楚香园有个戏子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是跑到这来了,他怎么会过来找这丫头?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雅儿从“昏迷”中醒来,见了卿如初惊恐道:“夫人!”
佟氏没想到这个还活着,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雅儿原本是打算将沈尤江锁在屋子里就离开的,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想了想便说道:“奴婢听见动静过来看看,结果被真看见那个男的将杏黄的手筋挑断,惊恐之间便被他打晕了。”
佟氏听了也没怀疑。
卿如初见那沈尤江一动不动,不像是昏迷的样子,皱眉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一惊,说道:“他死了!”
佟氏一怔,害怕的有退一步,细细看去,也没见沈尤江身上有什么伤,奇怪道:“奕儿并未对他怎么样,所以才叫人绑了,怎么就死了?”
冬瓜被人搬出去诊治了,林奕这时走进屋子,听说那男人死了,惊诧道:“死了?”
林奕从一开始见到秋染开始说起,一直将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众人却越发糊涂了,卿如初道:“不过是摔倒撞倒头,怎么就死了?”
她走到林奕跟前,小声说道:“里面那个杏黄也不能放着不管,可此时还不知事情原由,让外人知道怕是不妥。还有那个秋染是怎么回事?”
杏黄不过是个丫头,林奕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府上出了这种事情到底不好,他点头道:“这个杏黄,夫人看着办,至于秋染那个丫头,叫过来问问便是。”
秋染很快被人带过来了,卿如初看着她问道:“秋染,公爷说在楚香园附近遇见你慌慌张张的,你是要去做什么?”
秋染早就有心里准备,但看见卿如初好模好样的站在这里,心下大骇,好半晌才想起来事先准备好的言辞,说道:“是因为祈夫人在席上吃了不好的东西,身上有些不舒服,又不想惊动旁人,所以奴婢从楚香园后面绕过去想请大夫过来,没想到撞见了公爷。”
林奕皱眉,“请大夫就请大夫,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染又说:“因为是在席上吃了对孕妇不好的东西,让公爷知道了定要处置大厨房的人,祈夫人不想闹大扫了大家的兴致,便让奴婢悄悄请大夫……”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众人一时也挑不出错来,林奕还是比较担忧祈绫雪肚子里的孩子的,便问道:“你们夫人现在怎么样?”
“夫人服了安胎药,大夫说没什么事了。”
整件事祈绫雪都没有露面,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仿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靠在锦垫上,见秋染回来,目光便朝她扫过去,见她面色有异,便问道:“怎么样了?”
秋染强压着心中的疑惑和紧张,说道:“奴婢正要跟您禀报……”
祈绫雪见她的模样一皱眉:“你说。”
“王德家的女儿,叫杏黄的被沈尤江给……玷污了……”
“杏黄?!”
祈绫雪眸光一寒,从床榻上直起身子,厉声道:“你仔细说!”
秋染赶紧说道:“公爷闯进那间厢房之后,发现沈尤江行为不轨,便将他打晕了过去。后来大夫人就过去了……”
“你说什么!卿如初没事?”祈绫雪则皱眉问道:“那个荣喜堂的戏子如何了?”
“他死了。”秋染知道祈绫雪是想问有没有留下证据能暴露她们的,便说道:“公爷说,当时沈尤江只是被他踹倒,但大夫人进去看的时候,发现沈尤江已经没气了。”
祈绫雪听说沈尤江死了,心中松了口气。然而,为什么受辱的不是卿如初而是镶黄?“王德家的呢?”
“王德家的见杏黄手筋被挑断,又被玷污,直接昏死过去了。”
祈绫雪沉眸想了想,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主仆到了出事的厢房,林奕等人还在这里,沈尤江死了,总要让人看看是怎么回事。她走进屋子故作惊讶询问一番,林奕看了她小腹一眼,见她没事便简单解释了几句。
祈绫雪在一旁听着,露出一副惶恐懵懂的神色,目光往四处打量,看见人群中站着的卿如初,眸光不自禁的抖了抖,她真的没事……
卿如初一直盯着祈绫雪,此时见她望过来,眸光中恨意流露,如果不是提前有所防备,如今杏黄的下场便是她的。想到此处,目光如冰刀在祈绫雪脸上刮过。
她原本是想活捉沈尤江,逼迫他说实话。可沈尤江居然就这么死了。
祈绫雪见她神情,便知对方什么都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沈尤江死了,死无对证!她又能拿自己如何?她看着卿如初,眸中露出一丝嘲讽。
秋染暗中扯了扯祈绫雪的袖子,祈绫雪这才收回目光。
此时有人检查过沈尤江,说道:“在沈尤江身上发现两千八百俩银票,其中两千两银票上被涂了毒。沈尤江是中毒而死。”
众人哗然,随之更加奇怪,沈尤江一个戏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银票,还被人涂了毒药。谁这么处心积虑去杀一个戏子做什么?
祈绫雪听见这话,心中泛起得意,就是因为她根本没想让沈尤江活着,所以根本不怕沈尤江被捉住。
林奕皱眉:“那个叫杏黄的丫头醒了没有?”
“已经醒了,但发现自己身遭不幸,陷入崩溃之中,此时情绪还未稳定。若要问话,恐怕还要等些时候。”
沈尤江身为荣喜堂的人,对府内婢女做出此等下流之事,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此时全部被关押在府上不得随意走动。卿如初皱眉道:“既然如此,便先各自散了,将事发这间屋子让人守好,等今日宴席散了再行定夺。”
今日之事出的好没道理,众人都觉得奇怪,又有些晦气,下人们不敢多,都垂头忙自己的,不敢随意说话,生怕惹事。
卿如初咬咬牙,转身带着雅儿和沁儿出了屋子,雅儿不甘道:“夫人,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卿如初道:“沈尤江死了,荣喜堂的其他人也不知情,就算关了也问不出什么。而王德家的,她根本不可能说实话,再说受害的是她的女儿,她咬死说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咱们也没办法。”
等到宴席散了,卿如初回到辉月阁,面色阴沉下来。说道:“把院门关了!”
雅儿知她这是要查内奸,赶紧听吩咐关了院门,又将所有人叫到院子里等着。
下人们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被叫到夫人面前问话。入夏之后,晚上也十分的热,众人在院子里站着许久出了一身汗,脸色都不太好。李婆子小声抱怨道:“夫人到底要问什么?这么一个个进去得问到什么时候?”
李婆子的儿媳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事,听见婆婆抱怨,连忙劝道:“娘,今日府上出了乱子,听说杏黄出了事。夫人怕是要问问这事,咱们且耐心等一等吧。”
李婆子是个叼的,嘴又快,平时就看不上自家儿媳懦弱不出头,这一会听了她这样说,斥道:“杏黄是大厨房的人,关咱们什么事?那杏黄从前就是个跋扈的,凭她老子娘在主子面前怎么得脸,夫人都没让她到跟前服侍,可见这人是真不怎么行。这种人出了事,拍手叫好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查的?”
她儿媳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敢在搭话。一旁守院门的孙婆子冷脸道:“府里出了事,夫人是当家主母,查一查也没什么坏处。”
孙婆子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站着的人基本上都听得见,她是卿如初新近提拔上来的,平时总爱耸拉着一张脸,惯常没有好脸色,不知道怎么就被卿如初看上了,大家背地里都说她这张门神脸守门正合适。
众人听她这么说,生怕她过后在夫人面前说嘴,便都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
这一会卿如初正坐在房里捧着一杯清茶,盯着眼前跪着的萤火。萤火紧咬着下唇,闷声跪在地上,这一个一个的叫人问,明摆着是让她们心里不着底。
卿如初手中捏着杯子淡淡道:“萤火,你也是我院子里的老人了,谁有机会能动什么手脚,用不着对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院子里这么多人,难免谁做了事情就被谁看了去,与其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不如你先告诉我,或许我可以体谅一二。否则,你不仁义,我又何必在意你是死是活。”
因为前段时间提拔了孙婆子,又暗中查了她的来历和日常的为人处世,卿如初很信任她的为人,划破衣服的事不难猜,外面的人无故进不来,肯定是院子里人。这几日卿如初本就神经紧绷,雅儿和沁儿也不敢松懈,什么时候当值的是谁,都清清楚楚的记录着,谁什么时候去过那里,也多有留意,稍一回想,便能琢磨个大概。
萤火知道卿如初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敢再隐瞒,说道:“是……是奴婢做的……求小姐饶恕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卿如初冷眼看着她没做声,雅儿替她问道:“你仔细说说,是谁吩咐的你?联系多久了?以前还做过别的什么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