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死期(中) 第二更
“姑娘,咱们还是先走吧。”
婢女眼见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连忙小声提醒秦松韵,秦松韵狠狠瞪着婢女:“连你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奴婢不敢,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
“哼!还不走!”
这些日子秦松韵在钱嬷嬷的教导下学规矩,被折腾的腰酸背痛,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却受了这么一场闲气!
“姑娘后日就要入宫了,等您得到皇上的宠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卿如许?”
听了这话,秦松韵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可想到入宫又有些紧张:“贵妃娘娘刚生了小皇子,又晋升贵妃,正是得宠的时候,怎么突然要选人入宫?”
婢女猜测道:“兴许是因为陈家势大,贵妃娘娘怕自己势力单薄,才想找个自家人前去帮忙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秦松韵这么想着,就放了心,唇角忍不住绽开一抹笑容,她就要进宫了!
这厢卿如许几人进了馥郁坊,宝儿忍不住说道:“姑娘,方才那个姓秦的,说她就要什么,您怎么不让她说完呀,弄的我心里痒痒的,就像饭吃了一半不让吃了一样……”
卿如许好笑道:“宝儿,好奇心害死猫,你还是别这么好奇的好。”
“姑娘,我又不是猫……”
几人进了雅间坐下,卿如许伸出手指戳了戳宝儿的圆脸蛋,说:“她是想说,她马上就要入宫。”
“啊?”宝儿一怔,“入宫的意思……”
“就是给皇上当小妾。”冷凌郁在一旁接话道。
卿如许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好了,回去再说这事。”
她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也奇怪陈皇后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个提议,不过,必定没安好心就是了,只是慧贵妃的事情,她没必要插手。
………
夜深人静,定真师太宽了外袍整齐叠好,又将手中念珠摘下压在上面,准备睡下,忽听窗外有微微响动,她一抬头,正好看见外面守门的小女尼倒下去的身影,她一惊,连忙扯起外袍重新穿好,出声问道:“谁在外面?”
周围寂静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此人身材高大,瘦削却精干结识,眼神精光内敛,一看便知身手不凡。定真师太细细看着他的面容,觉得有些眼熟:“敢问施主是何人,为何深夜闯入贫尼的禅房?”
来人一笑:“在下陈继,见过定真师太。”
定真一听对方对方姓名不由一怔,这才想起眼前之人为何有些眼熟,原来那日皇上亲自迎接镇北大将军回朝之时,她在人群中穿行之时,匆匆瞥过一眼。“阿弥陀佛,不知陈将军此时前来有何事要找贫尼?”
陈继也不客气,指着桌边的椅子,伸手道:“法师先请坐。”
定真师太神色一沉,但摸不清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便也从善如流,坐了下来。
陈继也坐到一旁,盯着定真师太道:“定真师太是修为高深之人,常能看透世间常人看不透之事,在下有一疑问,希望师太能够解答。”
定真师太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说:“施主谬赞了,不过参悟丁点皮毛,称不上看透世事。施主既然来了,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贫尼若知晓,自然会帮施主解答。”
“之前师太在看见卿鸿长女之时,一眼看出她是双命之人,实在令人惊奇,冒昧问一句,师太所言可是真话?”
定真师太听见他的质疑倒也没生气,说:“贫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打诳语。”
“既然如此,在下想问,当日在皇后宫中,师太见到六皇子殿下,可看出他身上是否又龙气缠身?可有帝王之相?亦或是师太看出了别的什么?”陈继淡然笑笑,神色间并不像什么虔诚的信徒,对定真师太这种得道高人也没有一丁点敬畏,他语气随意,好似他口中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定真师太心中有所预料他会问这一类的问题,但没想到他说的如此直接,又如此随意,好似平时在家中拉家常一般。“六殿下身为帝王之子,命格自然尊贵,至于帝王之相,请恕贫尼无法看出。”
“哦?真是可惜了。”陈继闻言只是轻轻一叹,手指在桌沿上跳动几下,并未有失望的情绪流出。
定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何是如此态度。
陈继沉默片刻,抬眸看着定真师太,再次开口:“那么,定真师太可知道当年敬悯皇贵妃育有一子?我想知道,那孩子现在在何处。”
定真师太眉毛几不可见的一抖,似乎被他所说出的话给惊住了。
陈继追问:“师太可知晓?”
定真师太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毕竟只是一个人,不是仙不是神也不是佛祖,并未看破生死,自然也会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在别人尊重她的时候,她自然可以自矜身份。可在一个不尊重自己的人面前,便无可依持了,她抓紧自己手中的佛珠,感觉到手心都出了汗:“施主说笑了,贫尼只是一介方外之人,怎会知晓这些事情。”
“师太现在不是知道了么?不如替在下算一算?”
定真师太勉强开口道:“贫尼算不出。”
陈继闻言又叹了一声,“啧,真是可惜。”他转头看向定真,说:“贵妃娘娘要找定真师太入宫,可师太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去了。”
“施主此话何意?”
陈继挑唇拔出腰间佩剑,“到了地下问问阎王爷吧。”
唰!
一条细细的血线喷溅在帐幔之上,定真师太双目圆瞪,伸手去捂自己的喉咙,只是她再怎么也阻止不了血液喷涌而出。
啪嗒一声,定真师太仰面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陈继蹲下身,从定真师太手上取下那串染血的佛珠,又将自己剑上的血迹曾在定真师太的衣服上,这才对着屋顶上说道:“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要让人发觉。”
屋顶上传来应诺之声,陈继转身离开。
………
长街寂静,街巷中的灯光在夜色中静静亮着。
陈继骑在马上缓缓前行,看着四周明明暗暗在风中摇动的灯火,耳边偶尔传来一句歌姬的唱词——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陈继正在享受这片刻的惬意,前方出现一道人影,那人也骑在马上,似乎正在等他。
陈继走上前:“父亲,您怎么来了?”
陈兴沿没有回答,只问:“那个人可解决掉了?”
“已经解决了,父亲放心。”
二人拨转马头,往府中缓缓行去。陈兴沿问:“你亲自动手的?”
“是,儿子不放心交给别人,亲自动手解决了。”
“嗯。”陈兴沿沉沉应了一声,说道:“为父也不想让你双手沾满鲜血,但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外人皆不可信。”
“是,儿子明白。”
到了府门前,陈兴沿望着牌匾上“镇北将军府”几个字,面上涌起一丝凝重,说道:“我陈家从籍籍无名的小家族走到现在的位置实为不易,继儿,你从小就聪明颖悟,为父对你期望甚深,你可千万不可让为父失望啊!”
“父亲无需担忧,一切都在儿子的掌握之中。”陈继面容肃穆,“更何况,此时长姐稳坐宫中,她育有六皇子,我们陈家只会一日比一日兴盛。”
陈兴沿皱眉,“若你长姐有你的一半聪明,我们陈家早就起来了。”
“伴君如伴虎,长姐亦是十分不易。”
“你要看好她,莫要让她做出糊涂事。之前的计划本应有条不紊的进行,谁知都毁在她轻敌。你要好生督促她。”
“是,父亲。”
………
此时,宋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林氏病重,消息送到卿府和宣平侯府,夜半车马之声不绝于耳,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被人从睡梦中给叫了起来。
宋楹穿过一道道回廊,还没进屋,就听见婢女惊叫一声:“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宋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薛准扶了她一把:“阿楹你慢点,别急,母亲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全城的大夫一个都不会少!一定有办法只好母亲的。”
可宋楹此时哪里能听得进去,提起裙子便飞奔进了院子,一头扎进屋子里。“娘!”
屋子里除了宋廷安,卿老夫人和卿如许也都在,并丫头们一团人围着呼喊声一片。雁容正在用力按林氏的人中,可面如死灰,双目紧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娘!”宋楹扑到在林氏身边,顿时声泪俱下。
宋廷安见状眼角一抽,分明是心疼了。但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宋楹真相,因为这个屋子里只有她和薛准不知道真相,等陈家带人来“解毒”,他们还得指着宋楹把戏唱真呢……
卿如许上前宽慰道:“表妹你先起来!先让大夫给舅母看诊才是啊!”
宋楹被拉到一边,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表姐,爹,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问的时候,都还说母亲没事,怎么突然一下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