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药方的下落(上)
温姨娘一听就炸了,尖尖的指甲几乎指到文嬷嬷鼻子上去:“哼,你是什么东西,荣国公府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荣国公夫人闻言立即喝道:“温氏,你好大的胆子!文嬷嬷是我专门请来为我调养身体的贵客,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贵客?温姨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荣国公夫人面色虽然蜡黄,却根本没有她下午来的时候看见的那般严重,离病入膏肓也远着呢,顿时皱起眉头!“你这个贱人,是要故意栽赃我!”
荣国公夫人上前“啪啪”给了她两巴掌:“叫你出言不逊!来人,给我搜她的身,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紫英闻言,便让那几个婆子拽住温姨娘,她在温姨娘的袖袋和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纸包来,但里面已经只剩下零星的粉末,显然里面的东西已经用了。“咦?只是什么?”
温姨娘顿时瞪大眼睛,那是什么东西,她怀里怎么会有个小纸包?
文嬷嬷的目光环顾四周,看向屋里的小茶壶,说道:“难道她是在茶里下了毒?”
温姨娘闻言顿时尖叫起来:“哪里来的刁奴,敢诬陷我!”
“还敢乱说话!”荣国公夫人上前又是“啪啪”两个巴掌,简直太解气了!
紫英将茶壶递给文嬷嬷,说道:“嬷嬷懂医理,可否能看出这茶里有没有问题?”
文嬷嬷结果茶壶,闻了闻,说:“这里面应该是被放了砒/霜。”
、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荣国公夫人走到温氏跟前:“你平日里在府中作耗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毒杀我!”
“什么毒杀?我没有!”
荣国公夫人喝道:“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拉倒院子里杖毙!”
温姨娘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她听到了什么?这个恶妇居然要杖毙她!
可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四五个婆子堵了嘴,联手拖了出去,没再给她半点防抗的机会!
杨家家风严整,文嬷嬷最见不得妾室猖狂,见温姨娘被拖出去,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说道:“夫人对府里的妾室也太纵容了,竟然能做出行凶杀害主母的事来。”
文嬷嬷的话让荣国公夫人又惭愧又欣慰。
惭愧的是她这么多年都白活了,较着劲儿不让娘家人插手,自己却被林盛远作耗的半生糟烂。但她又同时欣慰今日的安排如此顺利,有文嬷嬷见证温姨娘的“毒杀”,林盛远就算再怎么翻脸,也奈何不了她。
当然,那包砒/霜是她早就下到茶壶里的,而药包也是方才紫英在温姨娘被棒打撕扯的时候塞进她怀里的。她听着外面温姨娘的挣扎,面上做足了凄苦的神情,说:“文嬷嬷说的没错,这些年的确是我太过纵容,才助长了她的野心。”
“野心?”文嬷嬷脸上的皱纹微微抖动,“一个妾,难道还想扶正?”
荣国公夫人听着外面温姨娘发出的“呜呜”声,心中畅快急了,说:“她一个妾室,再得宠也无法扶正,所以她一直盼着我死了。没有我,像国公爷这么个只剩下一个头衔的人,谁会来给他做填房?她温姨娘不就能凭着国公爷对她的宠爱掌控国公府了么。”
文嬷嬷的面容立即凝固了,简直被温姨娘的无耻和异想天开给征服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才好,呆了片刻,才道:“竟然有这种事?”
荣国公夫人想到这些年的日子心酸不已,不用故意挤,眼泪就一串串往下掉,最后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嬷嬷叹了一声,如何能不知道荣国公夫人为何一直忍气吞声,还不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她是在等着长子林奕袭爵,否则,林奕那个不着调的东西,若连爵位都没有,将来有谁家肯与他家结亲,这辈子怕是完了。
外面温姨娘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片刻,紫英进来禀告道:“夫人,温姨娘已经没气了。”
荣国公夫人用帕子擦了满脸的泪,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贱人终于死了!“她做出这样的事,又没有子嗣,也入不了我们国公府的坟,就找个地方给她埋了吧。”
“是,夫人!”紫英简直要笑出来了,但文嬷嬷还在这里,她赶紧转过身出去办事了。
还找什么地方,直接破席子一卷,扔到山上喂狼!
………
人定时分,荣国公刚从狂蜂浪蝶中脱身,喝的七八分醉,身上还带着一股潇洒的恣意劲儿,“嗝……”
他重重打了个酒嗝,顺脚走进温姨娘的院子,却发现珍珠帘栊之后,华美的楼阁之中,根本就没有温姨娘的影子,“人呢?”平日只要他一回府,温姨娘必定要扑上来递汤递帕子,温柔小意的,将他伺候的舒适服帖,怎么今日连影子都没见到?
“来人!来人!”
一个婆子听见他的喊声,连忙披了衣服从房里出来:“哎哟,国公爷,这么晚了,您刚回府?温姨娘去城外庄子里探望夫人去了!您怎么忘了?”
“我回没回府!你们都不知道?!”荣国公一瞪眼,温姨娘不在家,这帮狗东西连他在不在家都不知道!他一脚踹在那婆子身上:“滚!”
“哎哟!”那婆子一声痛呼,倒在地上揉着被踹的地方疼呲牙咧嘴,见荣国公里倒歪斜的进了温姨娘的屋子,狠狠啐了一口:“呸!”
荣国公摸黑进了屋子,拨拉桌上的茶壶灌了口凉茶,嘴里嘀咕着:“去庄子看那恶妇做什么!多此一举!来人……去吧温姨娘给我找回来……”说着,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
碧云天,黄叶地。
中秋节一过,一天比一天凉爽,天空越发遥不可及的高远,空气倒是十足的新鲜,使得卿如许心里边一直没散干净的闷气也疏散了不少。
从阮先生那里回到蘅芜居,熊宝儿就过来回话,“姑娘,鸿仙楼那里还是没有人去换东西。”
卿如许有些失望,走到几案旁拿过纸笔,简单勾勒了一下京城的地图,思索道:“能存在鸿仙楼的物件,总不该是一件一点也不重要的东西。所以,这个女子取完东西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回家。从鸿仙楼往东,有不少大户人家。她一个妇人,却衣着鲜亮,穿着鹅黄这样娇嫩的颜色,样式也是如今京城中最流行的样式,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要么是哪家年轻的奶奶,要么就是妾。”
熊宝儿瞪大眼睛:“姑娘,这么点线索,您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东西……”按她看来,这么点线索,就是能靠凭空想象了!
“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那药方放在自己手里总归比较稳妥,暂时也惹不出什么大麻烦,可在别人手里,总担忧会节外生枝。”
熊宝儿苦恼道:“那……到底是哪家年轻的奶奶还是妾室呢?”
卿如许沉吟下来,开口道:“据咱们所知晓的线索,拿走药方的女子是个妇人,家境富裕,而且来鸿仙楼取东西的时候掩人耳目,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又不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拿错了,而且,过了这么多天都没到鸿仙楼去调换,所以我们只做最简单的猜测的话……她既不是取自己的东西,也不是替别人取物,最大的可能,是她偶然得到了这张字据,所以打着窥探旁人隐秘的心思,偷偷过来取走了这件东西。”
兰舟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大户人家的奶奶,恐怕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么不知深浅的,还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很有可能是个小妾?”
拾舟在一旁道:“可是,这种重要的东西,恐怕也很难让妾室摸到手里去吧?”
卿如许微微张开樱唇,咬住笔杆,猜测道:“那……如果是个宠妾呢?”
拾舟瞪大眼睛:“额……那好像还真有可能……”
兰州又说:“能摸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的小妾,恐怕不是一般受宠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一家一家排查了。”熊宝儿拔下头顶的一根发簪,指着京城东边的几个大户人家,念叨出来:“安国公府宋家是姑娘的舅舅家就不说了,这边还有宣平侯府薛家,慧妃的娘家秦家,荣国公府林家,也实在是不少呢……”
卿如许看着这几户人家,说道:“宋家就不用说了,直接排除掉。宣平侯府里,宣平候没有妾室,二房三房虽有妾室,但永平郡主管着全府上下,家风严谨,没有小妾作耗爬到正妻头上去,敢称一个‘受宠’。而且薛小侯爷这一辈的兄弟们都还未娶妻,所以府里也没有年轻的奶奶,所以他家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掉了。”
“秦家是慧妃娘娘的娘家,因皇上对贪恋美色之事十分反感,所以秦家在这方面比较谨慎,妾室都很安分,而他家的几位奶奶,因为秦嗣远被贬官的事情,最近十分低调,轻易不出门。”
卿如许的手指落在荣国公府上,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