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年三十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好激动！”王大雷搓搓手，一边把火锅抬到客厅。

苗瑶瑶正在厨房里炸着酥肉，林季霜在一旁热着豆奶，爱丽丝和季秋则像俩憨憨似的，手忙脚乱地帮着倒忙。

毛铿打开电视喊着，“快来快来，春晚要开始了！”

鹤山烽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去年，他是在许元家里度过的，那时候和许元还不熟，一晃又是一年，可是许元已经不在，也不知道他的女儿妻子怎么样了。

颜柏民很难得地没有修炼，而是在别墅外面挂起了红灯笼，挂好后他遥望夜空，他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曾经的那些手下，曾经一起度过无数年三十的战友朋友如今所剩不多。

宋舟靠在二楼的扶手上，望着一楼忙活的大家，嘴角掀起由衷的笑，轻声呢喃，“爸、妈、爷爷，你们在那边别担心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一天天与死神共舞，但是有这么一群人陪着，怎么说呢……死而无憾吧？”

“宋舟！颜柏民！你们还不来我们可就开吃了！”季秋毫不客气地抓起苗瑶瑶刚刚炸出锅的酥肉，咂吧着嘴巴喊道。

“来了！”宋舟笑着从楼上跳下。

“诶诶诶！怎么？还要我请你？”季秋一把把颜柏民拉了进来，“来，给你尝尝我亲手炸的酥肉！”

说着，她把一块焦黑的未知物体塞进颜柏民的嘴巴。

颜柏民眉头极为罕见地一跳。

“怎么样？怎么样？我可是按着瑶瑶教我的方法。”季秋一脸希冀。

颜柏民咳嗽一声，表情瞬间恢复原状，“不错。”

季秋眉毛开心地上扬，从背后端出一盘，“既然不错那就全给你！”

然后众人看见颜柏民脸色陡然一白。

“让我们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

“新年快乐——”

随着毛铿、王大雷等人的呼喝，外面响起了敞亮密集的烟花爆竹声，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满天的五光十色，那些绽放的烟火美得惊心动魄。（这里是蓝星，不是地球，属于平行世界，所以可以放烟花！哼！）

“嘀……嘀……”

白虎殿的公共频道里也是热火朝天地互相道贺，无数人发出金额高达十几万的红包。

“唉！可怜巴巴，大过年的接到了紧急任务！家里火锅都煮好了！”一个昵称叫“俺有个乖女儿”的成员发了一句语音，无奈至极的口气。

“我这边刚值完班回家呢，现在我媳妇问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不然年三十大半夜跑出去干嘛！”另一个同一团的成员说道。

“平安回家！”

“平安回家！”

宋舟也缓缓打入了一句“平安回家”，然后放下手机，被苗瑶瑶他们拉着出去放烟花了。

看着在黑幕中爆开的短暂盛景，宋舟突然感觉到腰间被一双手臂环住，苗瑶瑶从后面抱住了他，糯糯地小声道，“别动！他们都跑到那边了，没有人会看见。”

“就这样，让我抱着就好……就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远处有毛铿和王大雷的嬉闹声，似乎是王大雷扔了一枚黑蜘蛛到毛铿衣服里。

紧接着，隐约看见季秋抓了一大把冲天炮点燃，却没有及时松开手。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会是他们这一生过得最开心的一次春节……也是最后一次，往后岁月，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后，这个世界都会被噩梦笼罩。

神的降临可能是好事，但更大的概率，必将是灾难！

翌日，众人熬夜到凌晨四五点才睡。

宋舟被尿憋醒，上了厕所发现手机的呼吸灯在闪烁。

打开一看，公共频道依旧热火朝天。

但是宋舟却感觉遍体生寒，一种无声的悲怆在胸口炸裂。

“俺有个乖女儿”这个账号变成了灰色，永恒的灰色。

同样的还有很多，起码二十人，他们都来自一个猎人团。

“昨晚，白虎殿610团接到紧急任务，半数人员出动，遭遇四只成熟期异灵的强袭，本来可以采用迂回策略，这样可以保证伤亡情况降到最低……可是异灵的前进方向是一座小镇，他们为了小镇安危，不计后果强行阻击，最终将四只成熟期异灵斩杀于小镇四公里外！”

“包括团长在内的五名白银级猎人全部牺牲，其余青铜黑铁级猎人死伤惨烈，没有波及任何一名华炎国公民，没有造成任何一栋房屋建筑受损！”

“团长最后死的时候是目视着小镇的万千灯火，终究没有闭上眼睛，那时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活着，真好……他家里只有收容所退休的母亲一人活着，父亲早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便战死了。”

这些话语是白虎殿的工作人员所讲，女孩哽咽的声音把悲凉渲染到了极致，手机前的每个人都沉默着。

其实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每年的年三十都会有牺牲，他们扔掉碗筷，穿上战甲，跟家人道了最后一声离别。

对于华炎国人来说，这是个重要日子，可对于异灵，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晚。

“你火锅还没吃呢？还有你女儿怎么办啊？你媳妇不是还等你回家吗？”宋舟一次又一次地点开永远不会亮起的头像，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浸了泪水。

呜——

忽然，绵城全城响起了悲鸣警钟。

宋舟陡然记起，曾经无数次的大年初一都听到过这种声音，时间不过十秒左右，那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纪念活动。

现在知道了，这是收容所在向世人宣告，咱们，又挺过了一年，咱们，又守护了这个世间一年！

……

蓉城的某小区。

“对于您丈夫的死我们感到由衷的歉意……”几名白虎殿工作人员向着一名年轻女人鞠躬。

女人满脸泪痕，“让他回来啊！他在外面找无数个女人都行，我只要他活着啊！哪怕他变心了！我只要他活着就行！”

“让你在家多陪陪我也不行，现在就这么撒手不负责任，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开车时要认真，你就是不听……”

死因——车祸。

这是白虎殿给家属的解释。

与此同时。

电视前的一盆火锅早已凝结，里面还有很多食材，有他最爱吃的虾滑、肥牛卷。

年三十家里突然少了个人，一家人怎么吃得下去，电话也打不通，俩老口愣是硬生生地把这个年夜守了一个通宵。

小女孩则抱着手机趴在窗口望了一晚上，他是单亲爸爸一手拉扯大的，小女孩这一晚过得很不好，她小小的心里总有着不安思绪翻涌，和爸爸妈妈彻底闹翻离婚的那晚格外相似。

她早上终于坚持不住熟睡了，也是这时候房门被敲醒。

当爷爷奶奶的哭声响起时，小女孩的嘴角泛起微笑，她梦见爸爸回来给她带了很多礼物。

这一刻，爷爷奶奶真希望孙女永远不要醒来。

这样的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进行着，那些无名的英雄正在我们所不知的地方负重前行。

用生命去捍卫。

用心脏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