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星星之火

似乎无论如何选择，迎接吴天的都只会是无比惨重的代价。如十多年前那般，无论选择逃跑还是自杀，都会迎来让吴天无法承受的代价。

虽然不知道命运为何如此艰难，可吴天却知道自己决不能选择任何的一种选择。就像是十多年自己拼死将刀疤脸壮汉击杀那般，新的杀戮对象似乎已经注定了。

还没有入洞房的新娘子，最最无辜的新娘子，在新婚夜遭遇了新郎官的无情捶杀。

是的，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新娘和新郎了，吴天也从这一刻起变得冷漠而无情了。

在捶杀为富不仁的富商一家后，吴天终于将捶杀目标指向了那些完全无辜的人，甚至即将与自己化作至亲的人。这一刻，吴天变得冷酷而无情。这一刻，吴天再一次的丢掉了一直都在坚持的底线。

浑浑噩噩的生活着，一家三口如同陌生人般的生活着，三十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吴天五十三岁了。

常年安逸的生活让强劲有力的铁拳变得不再刚强，而幼年受伤过重带来的后遗症却在这一年突然爆发。再一次的，吴天不得不再一次的拄起了拐杖。

年迈的奶奶健康的活着，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百岁的高龄，身体甚至已经好过了念过半百的吴天。有的时候，吴天甚至会想，自己会在某一天死在老奶奶之前。

不，已经不需要等太久了。慑于瘸腿瞎子铁拳太久的人们惊奇的发现，曾经悍勇无匹的瘸腿瞎子竟然已经彻底老迈了，已经再也不复当年的雄风了。而且，瘸腿瞎子膝下无子，正是抢夺家业的最佳对象！

年轻的雄狮即便瘸腿也没有豺狗胆敢侵犯。可一旦雄狮老去，即便是胆怯的兔子，也敢对着雄狮龇牙。

终于有一天夜里，吴天所处的宅子燃起了大火。在破门而入的哄抢人群中，吴天与奶奶和妻子被人群冲散了。

一个人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区，警惕着可能袭来的强敌，吴天迷失在看不见光的黑暗中不知归路。

这一刻，吴天为止奋斗了一生的一切，都伴随着这场纵火和哄抢消失殆尽了。这一刻，年迈的吴天甚至连东山再起的资格都失去了。

生活如同六岁以前一般，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只是，五十三岁的吴天却已经失去了六岁幼儿时坚定的执着。似乎，死亡已经临近了，吴天已经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意义了。

一日复一日的，每一日吴天都能感受到身体的不断老化。从最开始时还能勉强做到的自食其力，吴天在身体的渐渐老迈中渐渐失去着维生所需的力量。而越发猖獗的混混更是让吴天的收获越发的稀薄。

温度快速降下的黄昏，淅淅沥沥的冻雨静静的下。衣衫褴褛的老瘸腿瞎子拄着拐杖蹒跚在炊烟袅袅的昏暗天色下，朝着记忆中墓园的方向一直走去。

已经没有办法再次感受到太阳升起时的暖洋洋的感觉了，吴天将会消融在今晚的夜色里。

只是，心中的一丝不甘却让吴天想要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去挣扎。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在冷酷无比的冬夜里，凛冽寒风刮骨刀一般的凿刻下，吴天却最后一次的扭转了无比眷恋的头颅，看向了曾经辉煌过，富裕过的老宅子的废墟方向。

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吴天竟然看到了一片朦朦胧胧的白色，如同清晨的薄雾一般笼罩住了所处的世界，弥漫在了整个世界。

“难道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吴天感受着因为寒冷与饥饿而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睁大那双仿佛有着千斤重闸般眼睑的眼睛。

白色的光芒无处不在，编织着吴天所处的世界。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虚幻而不再真实了。

直到，直到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冷漠的看着这里的老妇人。吴天隐隐的感觉，这个老迈的妇人是如此的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可是，吴天在什么时候见过她呢？

蓦然之间，吴天突然发现，自己那双明明已经被剜去眼珠的双眼，此刻竟然再次恢复了不该存在的视觉！就像是曾几何时被拔掉舌头的嘴巴，在未知的困惑中清晰的说出了话。

六岁时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吴天终于回忆起了视野尽头那个冷漠看着自己的老妇人。这个老妇人不正是那个在六岁时候递给自己一块冰冷干粮的老奶奶吗？

可是，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都过去了，曾几何时年幼的自己都化作老迈的老人了，当时就已经年迈的老妇人，此刻为何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隐隐的，吴天感受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影，想要融合在一起却始终无法融合到一起，尽管她们有着相同的面貌。

“不，这不是我的奶奶。”吴天震撼无比的内心里似乎有什么在这一刻粉碎掉了。而伴随着这粉碎的声音，已经流失殆尽的力量再一次涌上了吴天的心头，就在老妇人惊讶而错愕的目光注视下！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仿佛可以摧毁一切的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豁然之间，吴天感觉自己变得无比的强大！这一刻，吴天似乎感觉自己化作了无所不能的神灵一般，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世界的一切变化！

世界在吴天的俯瞰中渐渐的崩塌，如同那些腐朽的，沉入大洋之中的远古遗迹一般。

世界崩塌，出现在吴天面前的，重新变成了金色与白色共存的奇点世界。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吴天明白是自己坚持到最后一刻的执念让自己在第一个回合的争斗中坚持了下来。终于，在悯面前，吴天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后进晚辈了。

“你很不错。”占据了近乎所有奇点世界的白雾之中，传来了悯冷酷无情的声音。

“你成功激怒了我。”吴天淡淡的回答。

金色的光芒在迸发，在茁壮的长大。渺小的金色人影在疯狂的胀大，如同吹起的气球一般快速的变大。可是，金色人影却并不像气球那般一戳就破。或者说，与之对敌的白雾根本就没有刺穿金色人影的能力。

处于绝对劣势的第一回合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势均力敌的第二个回合。

面对快速胀大的金色人影，白色的雾气在快速的收缩着，快速的收缩成了一尊与金色人影一模一样的白色巨人！

金色与白色的两尊巨人在无限巨大的奇点世界里忘我的拼杀着。虽然白色巨人在战斗上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可金色巨人却如同占据了地利一般的主场作战，快速的恢复着白色巨人造成的伤害。而在不断受伤的过程中，金色巨人也在快速的学习着，强大着自身的战斗能力。

直到，金色巨人稳住了占据，并一步步的占据了上风的一刻。白色的巨人突兀间的融入了金色巨人的身体。

“知识和经验，是有毒的。你的身体已经认可了我的力量，你已经失去了主场的优势，你输了。”审判一般的话语轰然落下，之前还占尽上风的局势急转直下。吴天没有料到，只是在战斗中学习对方的战斗经验也能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般的陷阱里面。吴天直到此刻才终于醒悟，原来每个四阶强者，都必须坚守自己的意志和信念，都不能因为自身经验的匮乏而全盘照抄对方的经验。就像是海边的农田不能因为缺乏淡水而向庄稼地里灌溉海水一般。

只是，等吴天真正了解这一禁忌的时候，吴天已经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似乎，第二个回合的战斗，吴天因为犯下的巨大错误而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可是，吴天却没有放弃，就像是从前吴天做过的那般。吴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最最强大的力量并不是技能和经验，而是那从来都不会消散的坚持和信念！无论信念如何的弱小，只要存在，就依旧代表吴天拥有翻盘的机会！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同身体里渺小的肿瘤，吴天这颗肿瘤被死死的压制着无法动弹。但是，只要等吴天等到了有利的时机，吴天就会毫不犹豫的扩散！

吴天失败了。不，吴天只是暂时失败了，吴天还有可能翻盘。

因为吴天那无法被磨灭的信念，悯虽然取得了胜利，压制住了吴天，可却无法将不肯妥协的吴天彻底消灭。实际上，经历了之前的挫败，吴天已经屏蔽了所有的外界通讯手段，不再愿意因为任何事情被悯干扰到心中坚持的信念。不论悯拿出何等的威胁，都已经对此时此刻的吴天无效了。

“无法消灭，无法祛除的顽疾吗？只要我真正的掌控住了信念领域，我就有办法对付你了。”拍着肿胀的肚皮，如同怀胎八月的孕妇一般，悯想要离开交战的奇点世界。

只可惜，吴天还没有被消灭，奇点战争就没有结束，神祖遗志拒绝了悯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