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月亮之上(1 / 1)

黑太阳 齐全盟 1475 字 8个月前

云兽从手术台上抢回三个斩断情缘的人,按着主人的指令是把他们随便扔个寺院当和尚去。正在空中徘徊而不知朝哪个庙宇去时,那个信鸽头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血味,便伸着脖子扯着要往南飞,其它三头也正没主意,就附合着南去。

老江在龟背上爬了一阵后觉得这个飞行器还怪平稳,胆子便慢慢大起来。他伸着脖子看那地面上的芸芸众生,一个个像小蚂蚁一样,也正翘着头看他。他想:现在我有满天下的观众,这里岂不正是我人生的大舞台,纵情表演的机会来了!他在这股“豪情壮志”的唆使下,呼地站起来,脱下脏警服,在空中边挥舞边云侃起来:“世人皆醉我独醒,都以为还在地球上,我清清看见是在月亮上。一场地震不大哩,震这一块到月球上。莫看你今哩还活着,明哩穿不穿鞋还是个问题。人生难料苦楚多,对酒当歌及时行乐。眼前享受是赚地……”

云兽听他喊得还有那么点意思,就利用鹦鹉那个头的学舌功能,把这套词儿传播在云雾里,回响在山川大厦间。当飞临黄鹤楼上空时,鹦鹉头跟着老江吟诵“黄鹤一去今复返,千载白云擦屁屁”。

遥见长江大桥时,老江被桥上的一行字儿惹气了。莫看他岁数大,眼神还不坏,一眼看见桥头堡上清清地刻着他儿子的官衔和名字:百里奚市长,江大桥。他顿时怒骂起来:好你个龟儿子,当个市长有啥了不起,还把它刻在石头上,千年万年地丢人!我要用擦屁股纸把你名字擦掉,擦不掉也糊你一疙瘩屎,嘿嘿,脏脏你,以出我心头恶气!

老江穿上警服,也不扣那么严肃认真了,一挥手在空中搂了一把,仿佛撕到了一块白云,在屁股上蹭蹭,又对着手掌吐了一疙瘩粘痰,“仁”地蹦下了龟背,衣袖飘摆,像只大鸟向那行字扑去……

那还消说,他肯定没毁掉一个字,仅是用一腔疯血把他认为有的“儿子的名字”染红了,人则粉身碎骨于钢筋混凝土之下。

爱唱爱动的老江终于疯到了头。他死都不知:死得不值,气是白气,冤枉了他儿子。只怨他自己句读没断好。长江大桥头的那行字应这样断句:百里奚市,长江大桥。

老江活着热闹,死了也不冷清,白事哩哩啦啦地进行着。本市的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组织及个人纷纷前来吊唁,络绎不绝。

江大桥命人把老江的尸体用冷冻棺保鲜起来,做出远远没有草草入葬的暗示。结果引起了强烈反响,以致在百里奚市谋生的小商贩都纷纷踊跃送礼,以支助一位“大清官”埋不起父亲的困难;最后波及到在百里奚市街头要饭的叫花都慷慨解囊,以“解决”一位大市长葬不起老爹的窘境。

三月后,江大桥收受礼金及物品折合币值过亿元,觉得差不多了,也怕影响不好,才恋恋不舍地将老江隆重出殡。在下葬一刻,这位大市长还真显得是个大孝子,真情流露,匍匐在黄土上哭得是死去活来,嚎啕痛哭中差点把悔恨大声喊出来让众人听见。不过,跟前耳尖的人还是听见了他唠叨的啥玩意儿——我的天啦,我好可怜,一生咋就只这一个爹呢?我的妈呀,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咋不给俺多找几个爹呢?以后没有挣钱门路了,要饭咋整乃?

江大桥除了在父亲的惨死事件中大肆敛财外,还因悲得喜,荣膺了“当年最感动百里奚市人物”的称号,并很快被任命为省长之职。

云兽收翅一翔,已然斜到市郊的仙山寺上空。

因为仙山寺选址在坡度70的山坡上,所以它的建筑物呈阶梯状分布,分五个梯级。第一梯级是停车场和商店、饭店。第二梯级是大门、门楼及半周礼佛用品店铺。第三梯级是燃香亭、天王殿、大雄宝殿、偏殿、配殿。第四梯级是和尚、游方僧、义工、居士、施主的宿舍及厨房、食堂。第五梯级是了之主持的起居庭院。

崭新辉煌的配殿飞檐下挂一块牌匾,镶篆的“二圣殿”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反光,而殿门口的两根红漆立柱却空联待书。不远的红墙上贴一张告示,引得成千上万僧俗人等挤在那儿观看,但看过之后一个个都是摇首叹息而已。

云兽的信鸽头追踪着越来越亲切浓烈的血迹味儿滑翔进了之主持的庭院,飞到佛堂门前扇翅悬浮,啄木鸟头主动伸出去“乓乓”叩门。连叩了三下不见有动静,那鹦鹉头便开始喊门,“里边有人吗?开门啊!”

喊了三声不见有回声,乌**就伸长了一顶,门“哗啦”两开。原来是虚掩的。

云兽扇翅勉强挤进去,“苦球啪嚓”将三人抛掷到蒲团上,它则翩然落到佛案前。

了之主持今年已经103岁了,社会公众媒体公称他为“三岁小和尚”。在他101岁那年寿诞,寺里竣工了一座最现代技术而又最古典风格的配殿,供奉的是孔子和关公的神像,他亲口命名“二圣殿”。

从二圣殿开光享受香火那天起,老和尚开始接受媒体记者公颂“1岁小和尚”的称呼,并在开光仪式上宣布:向海内外征求二圣殿楹联,被选用联的作者如愿出家,他将以主持之位相让。告示贴了近三年也未获得合适佳联。

今天是了之“三岁”生日,眼看三年时间即将晃过去,无论亲自登寺或是网上递来的楹联数以亿计,却无一让他中意,了之正在为此烦闷。因为他虽被戏称“三岁小和尚”,但这只是故作轻松,实际上已103了,深恐接班人未落实而倏然归去。愁闷间昏昏入睡,酣水倾注入一方手帕。

信鸽头看到手帕,仿佛看见了主人英兰,开始“乓乓”叨啄斑斑血迹。它似乎回到了主人手掌上,叨啄英兰给它提供的美食。眼看手帕将通过它的脖子被吞咽,那乌**开始吃味了。

乌**闻到手帕上的血迹味儿就犯了荦瘾,“吭哧”一口连手帕带信鸽头给它咬掉,欲行下咽。

关怀仁发现这手帕有神奇,于是一把抓住一角扯出来,低头叠整齐了塞衣兜里了。在他藏手帕时,没有头的信鸽脖子“咕叽咕叽”往外飙血,都射到他的光头上了,四溅飞流。他看见小神龛前的地上堆满了各色鲜花,伸手拆了一把并蒂莲,取下绳子将那喉管扎紧,从金炉中抓了一把香灰按在血洞上止血。

了之被一片吵杂声惊醒,睁眼一看,面前的人物怎么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呢?难道有神人指路,或是心有灵犀?正是他梦中见过的三个要皈依佛法的所谓有佛缘之人。

了之在梦中清清看见他三个被阉割了,现在都站在他面前,便用百年修行的老眼一洞悉,的确是从根本上够上做和尚材料的人。他三个绝对让女人有安全感,出家后不会和上香的信女们发生一丝一缕瓜葛。正规和尚就是让女人放心的人,因为出家五戒之一就是要求和尚不**,终生不娶妻室,而偏偏就是因为这,和尚偏偏让坏女人喜欢,令好女人害怕。因为他们长期不近女色,压抑着呢,一旦迸发出来比俗男更坏,对女人更具有破坏性的吸引力。

三人见了之满脸老年斑稠密,应该足有上百岁年纪了,但红光满面、两眼甭亮,一挂银髯如瀑布飘洒胸前,俨然神仙佬下界、五世祖临凡。三人看过多时,艳羡一回,不禁产生随风出世、与之逸飞之想。刚好了之言道:“你们三人是不是来皈依我佛的?”

“正是!”三人不约而同地回答,仿佛经人排练过似的。

“很好很好!那你们去二圣殿门前看看告示,我梦寐以求的接班人必定在你们中间!”

关怀仁和苟奈肯定答不出个所以然。

苟屁一看那殿里并排供奉着孔子和关羽的神像,立刻想到二万家的那副对联,便回到了之面前作答:删春秋读春秋千古一春秋,文圣人武圣人万世两圣人。

了之一听非常满意,当天就把主持之位让于苟屁,自己则乘云兽回日本老家去了,后访到英兰给他生的儿子富士郎。

了之,即藤野,在他105岁的寿诞之日走进了樱花林,开始在当年zhan有英兰的那片草地上坐禅,直至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