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羽惶恐的垂下眸子,拍了拍心口道:“浣羽……浣羽也是听说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你且将你听说的将来。”洛明月一扬下巴道。
浣羽又福了福身子,这才回复道:“奴婢听闻明主子在赫连突然得了好大的怪病,赫连王请了巫医来都治不好。皇上为了给明主子治病,天下寻医,并且还求了那楚皇。楚皇不愿出手,皇上就带着你上了六魄山。那六魄山可不是寻常人进的去的地方啊,皇上吃了好多苦头才将明主子你送上山,可是最终不知怎么还是没救的了你,便回了宫中。”浣羽一五一十的禀报着。
“求楚皇?六魄山?看病?”洛明月自问对这些事一点映像都没有,他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皇上可查出了我生病的缘故?”洛明月急问。
浣羽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了,为此皇上很是愧疚呢。前几日皇上连早朝都不上了,日日夜夜抱着明主子坐在宫苑里的琼花树下,那花瓣几乎要把你们两个淹住了,咱们宫里的姐妹们看了一个个都哭红了眼睛呢……”浣羽说罢晃了晃眼珠。
洛明月太阳穴一涨,胸中又有燥气窜出。
还好,还好他并不知道自己服用了泯心咒……泯心咒……洛明月眼前人影变成两个,心不安的摇摆起来。
浣羽见得洛明月似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便继续说道:“浣羽到琼花宫里日子不长,但是听宫里的姐姐说,明主子你还没有入主琼花宫的时候皇上他就常来咱们宫里呢。要知道即便是生下齐王殿下的贵妃娘娘想见皇上一面都是难得很呐,可是在琼花宫内做事的宫女们却几乎日日见得到皇上。”
洛明月紧要牙根,她明明知道再听下去定会锤心刺骨,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听下去。
“姐姐们说皇上时常在宫内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有时候会和殿内的两只鹦鹉说说话,说的是什么他们也听不清楚。但是皇上有时候的作画她们是看的到的,姐姐们,那一张张一幅幅画的都是明主子你啊……”浣羽越说越起劲,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噗……”才控制住心智的洛明月再次抵抗不住,吐了口血出来。
浣羽惊得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与明主子说这些的!”
洛明月半伏在矮榻上,将嘴角的鲜血抹了去,败了,她洛明月终究还是败了,从一开始便是输了的……
他知道了自己欲勾结孟渠夜害他,可还是宽恕了她,想要挽救她,洛明月啊洛明月,你的仇未报便又欠下他纳兰弘轩许多恩情了……
洛明月直起身子来,闭上眼睛想了许久,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太糊涂,太违心,太纠结。最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快要控制不了体内的泯心咒了,若反噬加重,只怕会……
罢了,她早就有所预料的,若是最终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利用泯心咒之力杀了纳兰弘轩,那便让她洛明月毁灭在泯心咒的痛苦折磨之下吧!
洛明月挥挥手,让浣羽退下了。浣羽一边行礼一边瞥了瞥隐忍
着痛楚的洛明月,微微一笑。
她才一出宫,便着急忙慌的跑到才刚刚回来的蓉儿身前道:“蓉儿姐姐,明主子不好了,你快快去请皇上来看看吧!”
蓉儿手中的紫薯丸子撒了一地,她抓着浣羽的袖子问:“明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浣羽凝眉点点头。
蓉儿暗叫一声不好,忙向昭阳宫跑了去。
洛明月一人端坐在镜子前,用沾满了胭脂的画笔在眉心处点了点,怎么那泯心咒符的颜色越来越淡了呢?难道她真的快要死了?
曾经那么渴望死去,如今真的要死了,却又是这般害怕不舍。人啊,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水画的朱砂没一会便流了下来,从洛明月的眉心流到眼窝,在从眼窝流至嘴角。
都说爱一个人不容易,原来恨一个人也是这么难啊……
“啊……”洛明月脑中窜起层层冷风,风将她的头吹得左右乱晃。洛明月被慌得头晕恶心,险些吐了出来。
心口似被插进一百把钢刀,那刀分割着她心上的每一片肉,几乎要将她的心捣毁了。
只要恨他!只要不放弃自己执念便不会这么痛苦,可是无论洛明月告诉自己的心多少遍,她的心都无法再听从泯心咒的话!
“啊!”洛明月将头发揉成一团,将梳妆台上的一切都掀在了地上。她大喘粗气在殿中咆哮了许久,双眼充血青筋暴露好似发了狂的野兽。
“好痛!好痛!咚咚咚!”洛明月用头一下下磕在墙上,似乎唯有此才能舒缓麻痹掉内心的痛。
如此撞击了许久,直待她光滑的额头上绽出了一片红斑,红斑又慢慢的淌下了血水,洛明月才解脱了一般滑到在地上。
双眼前被糊了一层血红,恍惚间,她看到一身白衣的他向自己跑了过来。
“王爷?”洛明月浑身一战,再次昏死过去。
“明月!”纳兰弘轩将又遭到反噬的洛明月抱起,却被她额头上的伤惊得一步都走不动。
蓉儿“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哭喊道:“王妃!”
洛明月失去知觉,谁叫她她也听不到了。
纳兰弘轩将洛明月抱起来,冲宫外愣住了的宫人喊道:“还不去请太医!”
几个小宫女忙一起跪下磕了个头,险些将对方绊倒。
“怎的遭到如此重的反噬?”纳兰弘轩喝声问道:“可是有人与月儿说了不该说的话?”
跪在地上的宫人忙的摇头,蓉儿一抹眼泪道:“回皇上,奴婢照着皇上的命令,什么都没敢说啊!”
纳兰弘轩一甩衣袖,将一众人等哄了出去。他用帕子替洛明月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绝望道:“月儿,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你可不可以再坚强一次?”
洛明月平和的躺着,似乎对她而言,失去知觉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最解脱,最轻松的事了,不然她的嘴角为什么挂着微笑呢?
“月儿……”除了一次次呼唤她的名字,纳兰弘轩
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了……
宫门被一人推开,原是一身银袍的陆离走了进来,纳兰弘轩回望了他一眼,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陆离拱了拱手,干脆道:“六魄山掌门不知去了哪里云游,暂且没有行踪,而那连衣姑娘言,抵死不从……”
与纳兰弘轩猜的几乎一般无二,他抿着唇,垂眸问:“那铁面人呢?”
陆离面色一沉,向前几步附在纳兰弘轩耳边说了几句。
纳兰弘轩垂着的双眸徐徐抬起,瞳孔一亮道:“果真?”
陆离颌首,“果真。”
“呃!”纳兰弘轩一拳砸在墙上,“月儿!原来是我害了你!”
洛明月仍平静的躺着,什么都不知道。
纳兰弘轩禀去众人自己陪在洛明月的身边,反复的想着太医刚刚说的话。
“明主子心脉俱损,五识俱乱,长此以往,不死即疯……”
想着那铁面男子的真实身份,纳兰弘轩只能叹一句孽债。只是这债是不该算到洛明月身上。
他替洛明月掖好被角,将她床头用来控制其心脉的凝神香熄灭了。
“月儿,我要你睁开眼睛,不要靠着这凝神香永远的睡着。”纳兰弘轩决然道:“再没有找到救你的办法之前,就让你继续恨我好了。这样,起码你能活得自在些……”
纳兰弘轩说罢将侍奉洛明月的宫女唤了进来,嘱咐了一番后走了。
次日清晨,洛明月终于被一阵阵鸟鸣声叫醒。
蓉儿依旧在床榻旁等着她醒来,然后端起一碗汤药。
“王妃,将这药快快服下吧。”蓉儿道。
洛明月扶了扶眉心,啧,怎的肿成这样了呢?
“我这是怎么了?”洛明月的脑中再次空白一片,连带浣羽说给她的话,一并都忘记了。
蓉儿端着手中的药,低头回道:“王妃不知怎的发了狂,一时撞在了梁柱上……”
“发了狂?”洛明月回忆片刻,实在想不起来何时发狂,为何发狂。
蓉儿依旧端着那药碗道:“是前几日……前几日王妃看到,看到皇上和浣羽她们在一起……动了怒,动了怒就……”
洛明月一惊,她虽也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件事,但是看蓉儿一脸窘迫害怕的样子,大概是真的?
不然她怎么会受伤呢?
她疯狂的甩了甩头上的这个空壳子,问:“他呢?”
“皇上……皇上在昭阳宫。”
洛明月有些怀疑蓉儿的话,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忆断断续续如何也连接不上呢?
算了,之前的事慢慢再去搞清楚,现在,且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洛明月想罢,掀开被子抓起一件衣裳穿好,飞奔了出去。
“王妃!”蓉儿手中的药水洒了一地,她哽咽了一番,自言自语道:“王妃,皇上他为了你,为了要你活着……你……哎!”蓉儿顿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