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不多分辨出来。
中间吐血的那个叫白涧。
左边的是白粟,他下巴略尖。
右边的是白麓,半张脸宽大。
眼见更夫的锣棰就要砸中旧锣!
白涧骤然甩动小臂!
嗖嗖的声响中,黑镖齐射而出!
白粟和白麓同时往前冲去。
刹那间,更夫手臂上被射满了黑镖。
黑镖明显对尸体有伤害作用,他手臂上不停的滋起白烟,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白粟和白麓到了更夫身体两侧,两人同时挥射出数道黑镖。
这些黑镖,并没有击中更夫,击中的是更夫的旧锣!
顷刻间,那旧锣就被射成了个马蜂窝。
更夫这一锤还是敲了下去!
可不但没有发出锣响,旧锣直接就四分五裂!
他瞬间变得更为憎恶狰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朝着最开始射出黑镖的白涧冲来!
白涧,还在我面前杵着。
这更夫虽说是活青尸,但他一点儿不笨,白涧受过伤,我也在这里不能动弹。
这就是挑软柿子捏!
白粟和白麓并没有坐视不理!
他们身形瞬间止住,快速捡起来地上两条八宅鞭。
两人齐喝一声,朝着更夫甩鞭!
八宅鞭尖端刚好左右套住更夫的双臂!
他们狠狠往后一拽,更夫瞬间被拉了回来!
两人再次前冲,同时身体往后倾斜,蹬出了右腿!
这两脚,稳稳踹在了更夫的后背脊梁骨上!
咔嚓的断裂声,响彻夜空!
白粟和白麓收手,更夫却像是折断了一样,倒在地上。
他们拔出八宅鞭,噼噼啪啪的在更夫身上抽了数次。
每一次,位置都不尽相同。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般的更夫,此刻却成了一团烂肉一般,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涧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朝着更夫走去。
转眼,白涧走到了更夫面前,他一手抓住更夫脑袋上的布条帽子,将匕首冲着它的脖子狠狠一划!
好大一颗头颅,被白涧割了下来。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低声商议了几句,又朝着一个方向离开,消失在了夜空中。
我:“……”
他们没人管我的吗?这白峪交代了让他们保护我,这虽然是出手了,但保护也不到位啊。
时间缓缓过去,我估摸着,至少得过了有一刻钟了。
忽而,我觉得身体能动了,一个趔趄往前,险些摔倒。
手撑着膝盖,勉强站稳,我大口大口喘息着。
灰太爷从我头顶窜了下来,落到我肩膀上,吱吱叫了两声。
它的意思,是说敲锣的老匹夫不好对付,太爷差点儿交代在这儿了。
接着,它又吱吱两声,示意我到更夫尸体旁边去。
我没有往前,匆匆转身,走向了前院。
我这边儿的情况,完全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更夫的手段,直接让我一刻钟都无法动弹,如果不是三个箬冠道士突然出手,灰太爷成了死耗子,我也要成死人!
即便是这样,曾祖和沈髻都没来帮我,可想而知他们也遇到了大麻烦!
灰太爷最多是想贪嘴,我却不能耽误大事!
转眼回到前院。
眼前的一幕,让我心头狂跳。
安置我曾祖的母亲那房门,居然是开着的,那块墓碑倒在地上。
此前应该是我曾祖站着的地方,流淌着一些血迹。
往门口的方向,有一排染血的脚印,从深到浅。
我脸色再变,血是谁的?
沈髻的,还是曾祖的?
强忍着心慌意乱,我正要追出去。
灰太爷吱吱叫了一声。
我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安道:“这样行吗……太爷,我担心……”
灰太爷又吱吱直叫。
我站在原地沉默。
然后我没有追出去了,转身朝着后院跑去。
灰太爷这一次的意思,是说我曾祖和沈髻肯定被引走了,他们两个手段都很硬,甚至它觉得,我曾祖被引走,不是真的被引走,肯定有点儿谋划在里头。而我们追上去,可能会不够看,更可能拖后腿,还不如将刚才的尸体带回去,免得像是沈髻那小妮子说的,那个劳什子的壬家利用尸体再搞别的幺蛾子。
很快,回到了后院。
床板还插在地上,我过去之后,蒋盘的尸身还在。
灰太爷从我的身上跳下来,灰仙请灵符同时落地。
符变得灰败,耗尽了功效。
它一溜烟儿钻到了更夫无首尸身上,开始大快朵颐。
一边啃,它还一边吱吱叫。
此时我就听不明白它的意思了……
可我大致能揣测到,它是表达箬冠道士带走更夫脑袋,让它没有眼珠子吃的不满?
我将木板背在身上,走到了更夫尸身旁边。
一转眼,灰太爷肚皮已经圆溜溜的了。
我对更夫身上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它的旧锣都破了,再加上这尸体是壬家留在这里对付我们的,有用的东西肯定早就被拿走。
“灰太爷,吃饱了咱们就先回去,不知道我师父,罗十六,还有刘文三他们回去了没有,壬家肯定在把我们全部分开,这群老阴间人。”我语气充满了愤恨。
很快,灰太爷从更夫衣服里钻了出来。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没有往我身上爬,朝着前方扭着屁股走去。
再从院内经过,走出院门。
回去是一个方向,脚印刚好是朝着相反的位置去。
我又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灰太爷往回走。
等我回到了住处的院子,前脚刚进去,将木板放在堂屋地上,后脚就听到了脚步声。
立即回过头,我瞧见了罗十六,刘文三,我师父,以及狼獒。
罗十六和刘文三身上都是湿透的,狼獒同样如此,甚至它背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我师父身上干燥,并没有任何问题。
“罗先生,文三叔,师父。”我立即打了招呼,稍稍松了半口气。
“你们都遇到什么了?怎么这么狼狈?”我快速问道。
我师父目光却直直地盯木板上,蒋盘的尸身!
“你怎么会将……尸体搬回来?”我师父蹙眉,他刚问出来话,便若有所思。
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罗十六瞳孔紧缩,低喃道:“师伯,咱们分析的没错,果然是分而破之,壬家好像,没有你和蒋师伯所想的那么惧怕和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