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宁嗤笑一声,打算赏她一个爆梨,正好这时小二送了离殇酒过来,伸出去的手指便在空中顿了一瞬,放下,懒得跟她个丫头计较。
香桃闭上眼睛缩了半天脖子,一睁开眼,发现小姐根本就没有打她的意思,早早的坐在一个靠窗的雅座上,小二已经布置好酒喝菜,离开了。
香桃看了看四周,二楼除了她们两人,没有别人,而一楼倒是寥寥的坐着三桌,也就几个人,看来,天气太冷,又快要下雨了,许多人都是宁可躲在家里取暖也不愿意上街瞎逛。
既然小姐还不想回去,她便陪着呗,于是,快步的走过去,替沈晏宁斟酒。
沈晏宁坐着的靠窗的位置,便是第一次喝离殇酒的位置,她看着窗外寂静冷清的街道,忽而浅浅的笑了一下。
想来,她学会喝酒,还是他教的。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竟然能独自畅饮离殇。
离殇……
沈晏宁呼出一口白气,端起酒杯,慢慢的浅酌一口,酒是温的,苦涩刺激的味道却是依旧不变,在唇舌间炸开,让她的头脑越发的清明。
不远处,“啼嗒啼嗒”很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沈晏宁转过脸,只手托腮的看向窗外,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情绪的,就这么看着,发呆。
一辆普通的,但是挂着缙王府门牌的马车不紧不慢不迟不徐的从街市上穿行而过,仿佛马车的主人只不过来街上逛逛,并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样,相较于传闻中的跋扈嚣张的飞驰而过,大有不同。
沈晏宁的视线跟着马车移动,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它路过鹤云楼的大门口,穿过热闹的街市,徐徐远行而去。
她刚才有一瞬间在猜测,马车里面是不是空的,毕竟,若是北溟羡坐在里面,他会这么乖戾安稳的穿行?!
再者,就算没有看到她,难道他在没有急事的情况下,就不想来鹤云楼喝一杯么?
依着她前几次的观察,他似乎也是喜欢喝酒的,似乎,也是喜欢喝离殇酒的……
沈晏宁收回目光,对自己脑海里一闪而逝的想法很是鄙弃!
她莫不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吧!
她好像,真的病了!
大冬天的独自喝酒,真是无趣,不若早些回去吧。
微微叹口气,自嘲一笑,端起酒杯,再饮一杯酒,咽下苦涩,起身打算离开。
“怎么?着急着走?不请我喝一杯么?”好听的微微沙哑的男声在空旷的二楼响起,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戏虐,调侃着。
“嗯?!”沈晏宁一愣,脸上微微发窘。
她抬头,便看见多日不见的北溟羡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背着双手,站在楼梯口处,正朝着她这边缓缓走来。
他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嘴角迷人的括号若隐若现,依旧是披发、依旧是黑衣长袍,只是肩膀处多了一件纯黑色织金暗纹的织锦大氅,大氅的领口处有一圈深灰色的绒毛,更加衬得他白皙精致的五官明朗俊逸。
她在打量北溟羡的同时,他亦在打量着她。
约么又一个月不见,小丫头似乎长高了一点,清瘦了不少,一眼看过去,下巴竟是尖细得犹如织布的梭子。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柔和的藕白色高领宽袖绣腊梅衣裙,腰间用一根黑色的细丝带缠绕,衬得纤细高挑,不盈一握。
手腕处搭着同款的绣腊梅织锦缎面披帛,没有外套,倒是桌子的一角随意的放着一件雪白的轻裘,很是眼熟,正是他送给她曾亲手帮她披上的那一件。
只是这件轻裘,对于如今的寒冷天气来说,倒是轻薄了些,难道她就没有一件厚一点的斗篷或者外套么?虞婶那里不是准备了么?他记得虞婶跟他说,她带回府里了呀。
还是说,她特别喜欢这一件?!
是因为他亲手送的原因么?!
他墨玉似的眼眸霎时染上三分暖意,眸光回到她素净,未施脂粉的脸上,眉目清丽鲜明,白皙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因着天气寒冷,貌似冻得有些微微的发红,更忖的她的唇艳如樱桃。
墨色的长发丝滑如锻,依旧盘着双环髻,一边簪着一朵珍珠珠花,这身打扮,黑白分明却又艳丽无双。
北溟羡
唇角的笑意更加浓烈的几分,貌似,这个丫头一个月不见竟是好看了许多了呢?
“你……你不是走过了么?”沈晏宁下巴微抬,眸光惊疑不定的看他。
“嗯。”北溟羡快步走过来,卸下肩头的大氅,随意的搭在桌边,与她的轻裘放在一起。
白与黑的鲜明对比,十分强烈刺目,却又异样的和谐,仿佛它们本就应该这样放在一起,是一对似得。
他径自在她的对面坐下,轻笑一声道:“就不许再回来?!”
“……”沈晏宁扬眉,看他打定主意不走的样子,跟身边的香桃说道:“你去对街上买点点心,一会儿带回去给三小姐。”
香桃自知他们有话要说,便应声离开。
小二从不远处麻溜的送过来一只杯盏,又很是快速的悄声退下,在一楼入口处守着,不让人贸然上楼打扰两位贵客的说话。
北溟羡目光炯炯的,仿佛看不够似的仔细认真的打量着她。
沈晏宁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待坐定后,为两人各添了一杯酒,大方说道:“殿下,请。”
北溟羡却是不动,笑着开口问道:“怎的,不是有话想问我么?”
“什么?”沈晏宁诧异的看他一眼,奇怪问道:“我,没什么话要问殿下的啊。”
北溟羡忽而倾身,凑近她,笑道:“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回去穹北么?晏宁,你怎的越来越会骗人了呢?”
“……”沈晏宁无语半响。
她稍稍后退,拉开两人的面上的距离。
就算想知道,也不要问,不然好似他抓住她的脉门似得,将她吃得死死的,指不定又要用什么奇怪的要求来交换。
哼,骗子!
还说只要她去了虞婶那里就会告诉她答案,为此,她去过虞婶那里了,本就该是他直接告诉她答案的,如今还说她狡猾,到底是谁狡猾?
他爱说不说,她打死不问。
“呐,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今日,再问便不会回答了哦。”北溟羡笑得恶劣,眸光熠熠,悄无声息的又凑近了几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