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只是口头说说回谢啊,要怎么回报你呢?”沈晏宁惭愧道:“别再提那两匹不值钱的马匹了,跟你赠与我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若这样,你告诉我那天为什么非杀东方勉不可,便是抵消了这些如何?”慕容彦云眸光闪动,想到那天她疯魔的样子,背脊依旧发凉。
他想她一世安然无恙,平安无事,只是他不能保证自己能无时不刻的护她周全,是以,只能解开她的心结,才能让他放心。
“这……”沈晏宁迟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她目前还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醒过来之后,虽然知道大家都知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她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要向任何人交代这件事情的必要的想法。
因为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若是不方便说,那便不要勉强,只是之后,再不要提及赠药一事,如何?”慕容彦云淡淡的笑,眸光温柔似水,雾霭霭的,比之窗外的雨雾更加烟雨朦胧。
他口气温柔含着无限的宠溺,仿佛沈晏宁做任何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合理的,都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他,只会无条件的支持,不会有半分反驳。
沈晏宁直愣愣的看着他半响,心中震颤,也很感动,垂眸自嘲一笑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
慕容彦云依旧宠溺的笑说道:“不用勉强,宁儿,在我看来,你做任何事,都好!”
做任何事,都好!
沈晏宁心尖颤动,端着酒杯的手指亦微微颤抖,指腹摩挲着杯沿,实在思考他说这话的分量和背后的意义。
良久,沈晏宁口气幽幽的问道:“沛钦,你被你的父皇送到西魏当质子,在这里过着囚禁一般的生活,你心中,恨吗?!”
“恨。”慕容彦云毫不犹豫的回答。
沈晏宁惊诧,抬头看他,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松平静的说出这个字。
慕容彦云看一眼她手指尖骤然握紧的酒杯,微微
一笑,伸过手去,动作十分轻缓温柔的取下她手中的杯子,笑道:“不用拿杯子出气,再捏下去,就破了。”
“……”沈晏宁低头一看,瞬间脸色爆红。
“虽然恨,但是自从我知道自己被烧伤的原因之后,便可以理解父皇,知道他这么做的背后有着另一层含义。”
慕容彦云给自己斟一杯酒,眸光悠远的看向窗外,缓缓说道。
“相比较在南梁的举步维艰,父皇把我送到西魏做质子,虽然屈辱地位低贱,但总算是安全的,能让我安全健康的活下去。想通了这一层,心里的怨恨便稍稍淡去了一些。”
慕容彦云的声音虽然平静无波,但沈晏宁还是**的听出淡淡的忧伤。
谁又不是在努力的为了活下去而筹谋呢,即使屈辱,即使卑贱,但只要能活,便是对自己对亲人最好的安排。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只是同样眸光浅淡的看着窗外的烟雨朦胧。
一时间,室内沉默得听到雨水滴答掉落湖中的声音,安静的听着,倒也别有一番意境和趣味。
“那你想回去吗?”沈晏宁幽幽的问。
“不想。”慕容彦云淡淡的很是干脆的回答,“在西魏,我已经很幸福。”
他回转过头,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眸光静静的凝着她,那眸光中的温柔仿佛要将她融化了。
事实上,慕容彦云没有说的是,他能够来到西魏,都是因为她的母亲帮衬。
他的母亲原是南梁的世家之女,与沈晏宁的母亲潇月是手帕至交,后来她母亲嫁给皇帝成为皇妃,潇月远嫁西魏,但两人之间的情谊却是丝毫不减当年。
在后来,她母亲因为遭人嫉恨被谋害,还是潇月获得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梁,在大火之中救他出来。
那时候,他身份**又遭到排挤,留在南梁只有死路一条。
潇月出面,说动了老潇国公,以国公府的名义提出,将他送往西魏为质,这才保下他一条命。
在最初刚到西魏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她的母亲派
人不断的暗中接济和指导他该如何活下去,并活得更好!
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回报这份恩情,便自动的对于沈晏宁多了一份倾尽全心全力的维护和宠爱。
他一直都默默关注着将军府,在岖山那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沈晏宁,他不认识她,只是从她身边的人口说出“忠烈将军府”的时候,微微诧异。
之后……慕容彦云薄唇微微抿起,看着沈晏宁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沈晏宁清楚的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热,不敢看他,垂眸看着自己手指尖,突然就想起不久前她貌似也问过某人同样的问题,那时候那个臭脾气的家伙好似也这么说的。
沈晏宁抿唇一笑,这西魏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让他们一个两个的把这里当家,真就打算扎根于此,终老一生了么。
又或者,只有她自己自欺欺人的想他们是另有所图?
可事实上,她的心里明镜似的。
就算以前逃避装傻,说她不知道慕容彦云和北溟羡的心意,如今,得到两人同样肯定的回答后,她觉得不能再这么逃避拖延。
这两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朋友,真正的关心她爱护她,她不能害了他们。
沈晏宁抬头,清澈的眸光坦荡直白,她说:“那天的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东方勉这个人,我是一定要亲手诛杀他的,因为……恨!”
慕容彦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他也无意去深入探究,只是平静说道:“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希望你去恨……”
“做不到的。”沈晏宁脑海中闪过那些不堪的回忆,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晦涩难言。
“没关系,不必勉强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慕容彦云伸出一只手,拉过她捂住自己脸的双手,看着她,温柔的目光带着三分怜惜和十足的宠溺。
第一次,他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抗拒挣扎,他满心欢喜。
“沛钦,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沈晏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