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融早就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此时见她态度和善,便也含笑问道:“可有想去的地方?”
“眼看着天要下雨了,不若送几位小姐回府吧,免得淋雨着凉了。”方弘文插嘴说道,他实在不想跟魏薇呆一起了。
众人因他一句话,都抬头看看天色,却是如他所说,不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越来越阴沉,眼看着将要下雨,还是趁早回府的好。
沈晏宁勾唇,忽略方弘文,道:“游湖。即便下雨,在湖上泛舟赏雨,诗情画意,不正好有雅趣么?”
“……”方弘文的脸痛苦的扭曲了一下,默。
“今日匆忙出游,并没有准备好画舫,不若改日?”殷少融看大家神色,折中的用商量的口吻跟沈晏宁说道。
“既然禄王殿下没有准备,那就不用劳烦了。”沈晏宁含笑看一眼湖面上一艘巨大的两层高的画舫上人声鼎沸,尤其是甲板上,正在玩耍着激烈的斗兽游戏……
沈晏宁转身朝廖芳笑道:“廖小姐,我好像看到太子妃娘娘,你不想去见见你姐姐么?”
廖芳原本在画圈圈诅咒沈氏两姐妹,突然被她点到名字,惊得一愣,听到她说太子妃姐姐的时候很奇怪,莫名其妙的瞪她一眼道:“我要见姐姐,自会去见,关你什么事?”
沈晏宁上前去扣着她的手腕,状似亲昵的拉着她往围栏边上走,边走边不怀好意的笑道:“当然关我的事呀,我正好也要去见太子妃娘娘,我们一起吧。”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只手揽住廖芳的腰,带着她从四层楼高的位置直接跳下去!
“你放手……啊——!啊啊啊——!救命……”廖芳被突然踏空的脚下吓得魂飞魄散,到底年纪小没撑住,晕过去了。
沈晏宁不顾身后众人的呼喊阻止之声,提气纵身,犹如划过天边展翅的大鹏鸟一般,轻盈的飞掠而下,手臂上晕过去的廖芳有些重量,但对习武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突然,她气息一滞,差点没抓稳手上的人,让廖芳掉下去!
沈晏宁感觉到身
体内的内劲有些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心道不好,她这是……中毒了!
空出来的右手在周身大穴位置轻点,及时稳住身形,再次提气纵掠,一个旋身稳稳的飞落在一艘画舫的甲板之上——正好站在三只猎狗和一个卑微的匍匐在地板上的人中间。
瞭望台上,众人见沈晏宁带着廖芳飞扑跳楼,惊得尖叫声四起。
众人全都朝她跳下去的位置跑过去,却看到她带着人若无其事的站在落霞湖面上一艘画舫的甲板上,这才略略放心下来。
“小姐——!”香桃吓得差点晕过去,直到看到小姐妥妥的站在下面船上才拍着小心口,松一口气。
“姐姐!”沈晏姝瞪大眼睛一副受惊害怕的小白兔模样,捂住嘴唇呆立在围栏边上。
“不必担心,你看她不是好好的站在哪儿吗?”殷少融只手扶住栏杆,温声宽慰她。
只是他看到画舫上那熟悉的人影时,心中掠过不好的念头,沈晏宁跑去太子的画舫上要做什么?!
“沈小姐太过顽劣!都不打声招呼……”陈昭也是目瞪口呆。
他父亲与沈钧交好,他跟沈晏宁却不是很熟,此时才算是见识她的真正面目,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仗着有武功也不是这么玩的呀,害的大家心惊肉跳的。
“昭哥哥,澜儿最乖了,澜儿不会这样的!”殷香澜凑上来,一脸天真的笑着拉住陈昭的衣袖,讨好说道。
“……”陈昭默,又不敢甩开衣袖,只得僵直身体,任由她拉着。
北溟羡是第一个冲到围栏边上的,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袖,她就已经跳下去了,他气得跳脚,她不是有伤在手吗?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敢这么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很想跟着跳下去抓住她臭骂一顿或者胖揍一顿,可他不能!
他只能捏紧拳头,跟着大家一起,站在这里看着,等着,一会儿,再跟着禄王殿下用正常的方式走路去到画舫上!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会武功!
“既然遇上太子殿下,我们
过去打个招呼吧!”殷少融抿着嘴角,一甩衣袖,率先离开。
张士谦不想一直陪着玩,何况还要去见太子!
他张了张嘴,没敢喊人留步,只得快步跟上去,终于在殷少融离开鹤云楼大门的时候,找着机会,行礼告辞。
殷少融心里有事,也不多留他,只道说改日再约先生畅谈,张士谦一边应和着,一边告退。
***
“哎哎哎,我看见什么啦?天上掉下个……”太子殷少封被这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从座位上弹起来,揉揉眼睛快步上前,待看清楚站着个人手里还抱着一个,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边笑边指着下面甲板上的两人冲四周围观的酒客道:“你们看看看看,这是什么?天上掉下一对童男童女,这个好玩,好玩!”
四周应和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沈晏宁揽着晕厥过去的廖芳,站定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面前,铁笼里拴着三只猎狗,猎狗前肢不安份的刨着地板,不断的用前额撞击铁笼四周的柱拦,口中流粘稠的痰液,喉咙里发出汩汩呴呴的嘶吼声。
很显然,它们被喂过药,已呈现疯狂的撕咬状态,只因被困住而不得四处冲撞。
沈晏宁侧身看一眼匍匐在地板上的男人,男人穿着藏青色棉布长袍,略显瘦弱,背部弯曲拱起,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脸上身上有污渍,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一般。
他偏着头,一边紧贴在地板上,头发散乱,遮住部分脸颊,只余一双深幽的漆黑的眼睛,瞪着来人,没有情绪。
沈晏宁看他一眼,目光闪烁,眸中涌上一阵湿热,转过脸去,冲站在二楼的太子殿下说道:“太子殿下,在下斗胆,跟你换个人怎么样?”
“你果然胆子大,你叫什么名字?!”太子三十左右年纪,瘦长身形微微佝偻,因贪银好乐,蜡黄的面容呈现灰白之色,两颊深陷,只余下高高颧骨上的那双眼睛还有一些神采。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沈晏宁道,手中用力掐了掐廖芳身侧,让她快点醒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