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樊芙又被气得一阵猛烈咳嗽,原本苍白的脸上一片涨红。
香草站一边想过去递杯水,又踌躇不敢上前,从早上到现在,表小姐已经砸了四个杯子和一套薄胎青花瓷茶盏了。
“嗤!”沈晏宁本就没打算在樊芙面前装什么好人,这会儿说话很有一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不过她真正的用心倒也不是真的想看她不好过,于是继续把话说完,道:“表姐这一病,可不就瞧出来谁对你好,谁又对你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敷衍你而已,真有好的,还不是紧着自己人,而表姐你,当然是被剔除在自己人之外的。”
沈晏宁这话很诛心的,她就是知道樊芙这一天都过得很苦闷才过来刺激刺激她的,“效果”这种东西也是要拼时间的,日积月累的,说的多了,樊芙自然就不会总想着讨好樊氏而跑来害她了,于她,也省去了一些小麻烦。
樊芙被说中心里,眉头纠结在一起,自她昨晚看过大夫之后,樊氏就再也没出现了,连派给丫鬟婆子过来问候一声都没有,这让她很不爽!
也不想想她还不是为了讨好她们母女才设计陷害沈晏宁,这才有了她落水生病,大夫虽然说没事,可总归是病了,身边没了父兄,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她多少是有些怨怼的。
其实她这么大人了,自然也知道和看出来一些事情,只是人在屋檐下,总归她和樊氏还是嫡亲的姑侄,比之将军府的其他人总是要亲一些的。
谁知道沈晏宁这会儿跑过来说这些话安得什么心?她是绝对不相信沈晏宁会对她好的,刚才进门,开口不就咒她去死么,哼,想来离间她们,做梦!
“你少在那说些有的没的,姑母今天定是担心姝表妹在佛堂凄苦,说来说去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樊芙冷冷的盯着沈晏宁,若不是她现在头晕身子虚,定要扑过去抓花她的脸。
“你倒是善解人意啊。”沈晏宁勾唇讽笑,抬眼打量一下房间,看香芹立在一旁,道:“口渴了。”
香芹立即会意,应声出去煮茶,顺带着把香草也拖出房间。
待两人走后,沈晏宁才悠悠开口道:“姝儿妹妹在将军府到底是二小姐,在佛堂抄书再凄苦也凄苦不过表姐这般,也就香草一个丫头在身边伺候,连个贴心的老妈子都没有呢。”
“我看着人多烦,不用那么多的人伺候!”樊芙咬牙顶回去,其实是她被说中心思恨得咬牙切齿。
沈晏宁不由嗤笑出声,也不说穿,只换个话题道:“表姐在将军府做客也有好些天了,你觉得将军府如何?”
樊芙看她遣走丫鬟就知道她有重要的话要说,但她话题跳转太快,一时还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只是一脸疑惑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自然是奢华富贵人家对吧。”沈晏宁笑道:“以父亲现在的年纪及在军中威望,说不定还有机会晋升,到时候这府里的景象只怕比之今天更胜。这便也是你们上赶着过来巴结的理由吧。”
樊芙心中一惊,朝沈晏宁望过去,只见她面容淡然平静,可一双幽深的凤眸却清澈透亮,精光内敛,像是什么都不能逃脱她的眼睛一般,全然把她们看个透彻。
沈晏宁倒没理会她惊惧打量的目光,只是甩甩手中的绢纱袖挽,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表姐有没有想过,请樊氏在父亲面前帮忙说好话,为了父兄仕途着想,你忍气吞声讨好樊氏,等同于将自己一家前途都交付于樊氏,可樊氏呢?不过是个妾,别打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如今在将军府掌管中馈又如何?终究上不得台面上,也出不了这个大门。且不说身份,就是父亲那里,也讨厌妇人妄自干涉外事。一次两次念着情分,倒也罢了,次数多了,惹恼了父亲后果会如何呢?几番合计一下,樊氏真正能帮到你的,又有几何?”
樊芙眉头深锁,似乎她说的有些道理,可……她刚才想辩驳的是,姑母曾跟她保证早晚会成为将军夫人,也曾允诺过会带她出席各种宴会,给她相看一门好亲事,只要姑母在将军府得势一天,就少不
了他们姓樊的一些好处。
可听沈晏宁这么一说,顿觉自己被骗了!她现在生病头晕,都有些糊涂了,咬着唇让自己脑袋再清醒点。
“表姐是聪明人,定是知道求人不若求己的意思,委屈自己拐着弯求一个上不来台面的妾,还不若求求菩萨,给自己奔个好前程。”沈晏宁细看她脸上的表情,知道今天说的话起了一些作用。
“同样是求,却有着本质区别。”沈晏宁笑着感慨:“可惜啊可惜……”
“什么可惜?”樊芙恼怒不悦,瞪着沈晏宁莫名其妙的笑,越发觉得刺眼。
“其实说起来,昨天晚上就是个好机会,三皇子殿下难得看重父亲,来将军府做客,若表姐也能像姝妹妹那般在他面前博个好印象,再加上你父兄一番恭维巴结,指不定你就能飞上枝头了,可偏偏表姐本末倒置,整些有的没的事情,白白错失良机啊!”
樊芙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得,十分懊恼的又咬起嘴唇来。
昨天她可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想着借宴会上露脸的机会也在三皇子面前博得好的印象,或者在之后贬低沈晏宁的过程中讨得长辈们的赞许,可临到晚间的时候,她却被沈晏姝交代的事情绊住,只能等在花园里。
本以为至少可以在稍后的事情里博得长辈的赞许,结果却大失所望。
现在想想,或许真如她所说,那母女两人只不过是面上对她和善罢了,并没有真正帮到她,自己在她们面前终究是外人!
沈晏宁见说得差不多了,起身朝门口走两步,道:“貌似,表姐到了该婚嫁的年纪,表姐虽不能说天仙下凡,但也是如花娇美,又聪明伶俐,为何总要低人一等呢?说起来你也是堂堂朝臣的掌上明珠,真真正正的官宦小姐啊。”
其实官家小姐也根据父兄在朝中地位分三六九等的,沈晏宁这么说不过是在樊芙最凄苦和没人关怀的情况下抬举她,让她看重自己,更看重这个时候伸出援手的人和看清袖手旁观的人都有些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