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梓瀚牵着她的手,温声道:“许久不见,我们去亭子里慢慢说,这府里的荷花开的真好,比我们在灵犀山谷看到的还要美。”
沈晏宁顺着目光看过去,时至初秋,府中荷花花期较长,一般都会开至深秋才全部落败,这会儿天气也不错,这么放眼远眺荷花池,一望无际的碧绿与点点嫣红、鹅黄、粉白交相掩映,花间蝶飞蜂舞,确实赏心悦目至极。
“母亲生前最喜欢这一池荷花,经常在亭中品茶赏景,如今母亲不在了,花却开的极其浓烈娇艳。”沈晏宁有些触景伤情,低声道。
“姑姑仙逝许久了,宁儿不可劳思伤神,若是姑姑还在,也不愿意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潇梓瀚直觉不喜欢她这般模样,温柔如水说道。
沈晏宁垂头抿唇,再抬头时已经收拾好情绪,笑着转移话题道:“表哥一个人来的吗?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见提前来封书信告知一二。”
潇梓瀚一听,双眉微拢,只手扶住她的手肘,帮她稳住上台阶的身形后,道:“一个月前父亲便书信给姑父,说要出使西魏,宁儿难道不知?”
沈晏宁微微愕然,问道:“舅舅出使西魏,所为何事?”
难道说她回将军府并不是樊姨娘计划的事情,而是父亲知道舅舅和大表哥要来西魏,也定会来将军府看她,这才顺了樊姨娘和沈晏姝的请求,接她回府?!
上一世,她回到将军府便去打听那个英雄救美的人是谁,天天往外跑,希望能再次与殷少融偶遇,并没有在府中单独见到潇梓瀚,而是在明天的府中晚宴中,才见到舅舅。
那时她以为舅舅只是为了公事出使西魏,并没有多想其他原因,此时,再回想当日情形,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掉了。
潇梓瀚牵着她在亭中石凳上做好,这才奇怪问道:“难道姑父没有说过我们即将到来的事吗?这是为何?!”
“呃……”沈晏宁垂了眸,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道:“我之前离开将军府,去别院散心去了,前日才回的府,可能父亲忘了跟我说,再说,舅
舅和你前来出使,这是公事,也没必要告知我。”
潇梓瀚蹙眉,顿了一下道:“可是姑父责罚于你?!”
他一听便觉出不对,以表妹调皮任性的个性,猜测其中根本不是沈钧忘了,而是他在气头上,压根都不会告诉她。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表哥的。”沈晏宁尴尬一笑,见他蹙眉沉面,便知道他着恼了,没事儿人一样笑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我就是跟父亲吵了一架,现在都过去了,表哥可不能再恼了跑去找父亲理论一二,这事过了就过了吧。”
潇梓瀚负手侧眸,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这般懂事起来了?!”
沈晏宁嘴角微抽,哼道:“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以前就算有,那就现在开始改呗。”
潇梓瀚看着眼前眉眼生动的表妹,忽而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但面上还是颇为气恼的说道:“我们潇家的女儿,哪个不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着宠着,就是犯了天大的事,自有父兄担着,哪见过责罚的?宁儿在这府里过的不舒心,不若随表哥回南梁,自有你舅舅及表兄们心疼着你。”
沈晏宁听着这话,鼻头酸酸,眼圈忽然就红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潇梓瀚,心里划过暖流。
就算母亲过世,父亲不疼她,她至少还有琴姨,舅舅,大表哥二表哥及三表哥,还有师傅、师叔,这么多人都这么关心呵护她,上一世的她,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错信那对伪善的母女和那个衣冠秦兽呢?!
潇梓瀚此时也才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上又有江湖气,为她生气抱不平也很正常,沈晏宁根本就没有往别处想,以为这是大表哥一向对她亲善的自然关心之举。
不由也放松心情,笑道:“气话莫说罢了,我知道表哥为我着想便好了。”
潇梓瀚一愣,两指一夹,还和小时候一样,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可是愿意?!”
“愿意什么?”沈晏宁揉着发疼的脸颊,瞪他一眼。
“跟我回南梁。”潇梓瀚笑得疏朗,白皙的脸庞被湖水的波光映衬得通
透琉璃。
沈晏宁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明媚得比烈日还要浓烈的笑容有些别的意味,似乎带着几分诱
哄。
诱哄?!
沈晏宁心底一惊,她怎么忽然想到这个词来?!
再看潇梓瀚淡笑的模样,飘然若仙的着装,矜贵自持,一身无双风华,什么时候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师哥,对她疼爱呵护的大哥哥,竟长成风华无双的少年郎了,而她也长大了,即将及笄成人,这么说…..
潇梓瀚一直是以大哥哥般的模样出现在沈晏宁的生命中的,从一开始在灵犀山上拜师那天起,他就处处护着她,每次见到她也是欢喜和宠溺着,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些许亲昵和保护。
她一直以为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竟没想到其它,可此时再看他那依旧带着宠溺和温柔的神情,心底有些异样的情愫,连带着,脸上也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润。
可是,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沈晏宁眉头微蹙,再去看潇梓瀚,只见他已经转过身去看一池碧荷,只余一个潇洒笔挺的背影给她。
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潇梓瀚其实是不敢当面听到她的回绝,这才转身去看别处。
他之前看她犹豫,心底一叹,也不强迫,背着她的面,说道:“也不着急着回我,我还要在这沛丰城呆些时日,宁儿若是改了主意,再跟我说也不迟。”
沈晏宁点头,“既如此,我便带表哥四处走走,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
“也好。”潇梓瀚淡笑。
与此同时,将军府另一侧的芳菲园里,沈晏姝面无表情看着院子里石凳上的鸟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这么盯着看那笼中的金丝雀已经许久了,连樊芙叫她都没听到。
“妹妹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樊芙凑近前轻轻推了她一下,沈晏姝这才回神。
沈晏姝瞥她一眼,道:“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大姐这两天的反常举措究竟是为什么。今日之事,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定是不会罢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