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没怎么去挣扎，本来心中怨极了他，半年前在山下，他为她挡了那么多枪，她心中的恨就消了不少，总算是感受到这份炽烈的感情，总算能有理由说服自己去忘了那些伤害，或许他们还有一个机会。她也曾想过，如果墨晔这一次能度过难关，活下来，那么……

她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当他还是安东尼，她是小七的时候，她心中也悄悄地冒过一个念头，如果墨晔能这么对她，那该多好，她确实不知那是墨晔，却也的确是为了第二次心动了。

她不想欺骗自己说不爱他，很爱，只是不能在一起而已，怕日后的伤害，也怕彼此身份的束缚，顾忌很多事情，所以当时她宁愿就这么和他干净地分了。

谁也不欠谁，她也不恨他了，若爱，就深藏在心底，各自陌路天涯，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可不曾想，山下那一幕给了她那么大的冲击，让她开始动摇了，她无数次冒过这样的念头，若他活着，她真的愿意再爱他一次。

听到他的死讯，她只觉得人生无望，心中难受得不行，知道他活着，又那么的喜悦，却还要在叶薇面前装成若无其事，很平静的样子。

其实，她快要高兴坏了……

那一天，握着他的手，她真想若他立刻醒来，只要他开口，她会留下陪着他。

可惜才转眼之间，却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她几乎接受不了，想把心中的感情清得一干二净，他爱她，却以这样的方式伤害她的家人，她接受不了。

可如今却知是一场误会，心中不免松了，这几日积累起来的恨意似乎在一个拥抱之间，都散了。

她真的，可以爱这个男人吗？

真的一辈子都能相信他吗？十一不知道，一个男人若肯为你付出生命，你便不该质疑他的爱，即便他从不曾说过，她也该明白，这份深情。

她也不是太过死纠结于过去的人，只是彼此的身份，又让她在这份感情路上，却步了。

她该如何选择？

楚离已明说了，要他，就弃了他们，他们又肯相信墨晔和墨玦吗？

墨晔的手往下，紧扣住十一的手，五指交缠，她感受到他掌心的宽厚和温暖，也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和决心，心中顿时慌乱无比，很想逃跑……

手一扯，他却紧随而上，不肯松开，依然握着她的手，十一身子有些颤抖，他似察觉到了，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过去的他怎么会认为十一冰冷，不易相处呢，在他眼里，她是如此的好懂，如透明的人般，又是如此可爱，双手染满鲜血，灵魂却是如此的干净，没有一丝污染。

他紧紧地扣着她的手，强硬地把她留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十一，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十一心中一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从头来过，这句话说得容易，可对她来说，要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她不知，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胆量和墨晔去赌。

他略带薄茧的手摩擦着她的手背，有些暖，也有几分诱哄的味道，十一轻叹，诚实地回他，“我不知道。”

他略有些失望，她的心封闭得太久了。

“你还恨我吗？”

“不知道。”

“那还爱吗？”

“不知道！”

……

墨晔问的几个问题，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用三字真言，全部都挡了回去，这些问题，问得措手不及。

“十一，你想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都为你做到。”墨晔沉声说道，他知道她忌讳什么，也知她的心结，只要她开口，他绝无二话。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十一咬牙，轻声说道，让他离开黑手党吗？不，她开不了这个口，她也不会那么自私，黑手党是他多年的心血，她从他的故事中听出他几分傲气和决心，她又岂会那么自私，让他放弃所有，就好比她，也不会为了墨晔为放弃所有。

她深爱他，可有很多东西，比爱情都重要。

墨晔又不是墨玦，只要有了薇薇，就什么都无所谓。

他略退一步，手依然紧握着她的手，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问，“真的那么为难吗？”

“墨晔，你别逼我，目前闹成这样，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收场，我……”十一不知如何和他解释她曾答应楚离的事。

十一有些逃避他的眼光，墨晔却不允许她逃避，强硬是扳过她脸，掌心就这么贴在她脸颊上，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那起码，也给我一个期限，这样也不行吗？”

“什么期限？”

“你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彻底原谅我，你需要多久时间，才肯真的给我们一个机会，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过？”

他把十一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墨晔的心思太缜密了，步步为营，她根本就不是对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如今解释清楚了，又不能强硬来武力，她为难得不知该怎么办。

这要如何定下一个期限？

她都不理解了。

“你是不是想我离开黑手党？”墨晔突然问。

十一想都没有想，摇头，“没有，从未想过，我想过若你不是黑手党教父，或许……可你已经是了，我却没想过让你离开，而且，我也不会那么做。”

墨晔看着她，试图想在她眼里找出一份不诚恳，可惜没有，十一的确没这想法。

“你想过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吗？”墨晔问。

十一微愣。

墨晔缓缓道：“我这么定义，黑道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没错吧，你总不能否认，你让我又抱又亲的，我却不是你男朋友吧？”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