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就这么扔下奈曼不管吗?”听了这话,一旁的千夫长有些诧异。
林丹巴图尔看他一眼,冷笑:
“你懂什么?我是整个大蒙古的可汗,我要为察哈尔黄金家族考虑!”
“只能说安达尔作战不力,三万奈曼精骑,居然被两万多的明军给包了饺子!”
“奈曼部已经溃散,我们的察哈尔本部不能有损伤,传我命令,起号,撤军!”
千夫长无奈,只得下令。
曲叶河另外一侧中间军营的孙传庭,在张万邦率军支持上游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战报。
不过他并不着急发兵,只是传令沿河其余的六处大营,依托阵地结营固守,这次秦军带出来的车营,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当张万邦的亲兵来报上游已经夺回,奈曼部溃散,安达尔阵亡的消息,孙传庭心中大定,这才传下命令。
很快,收到命令的明军六处大营缓缓前压。
虽然明军是攻其不备,但毕竟大部分都是步卒,孙传庭一开始也就没有要全歼敌军的打算。
在他看来,与蒙古人作战还是要步步为营,毕竟明军中骑兵占比较低,一旦分散,也完全不会是蒙古骑兵的对手。
所以孙传庭将全部的骑兵都交给大同总兵张万邦,后者也不去打那种硬仗,带着骑兵到处游荡。
这放一枪,那儿打一炮的打法,也是让林丹巴图尔头疼无比。
对他来说,明军骑兵虽少,但性质上却和八旗铁骑是一样的。
九边的每名骑兵都是身披棉甲,钢刀银枪,蒙古骑兵的装备比不上他们,硬拼是打不过的。
林丹巴图尔明白,要是想击溃张万邦率领的骑兵,至少要调集四万左右的骑兵运用战术才行。
可明军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何况统率这支骑兵的还是明朝名将张万邦,这就更难对付。
当奈曼部溃散的消息传来,林丹巴图尔第一个想的不是如何运作手段,去扭转战局,而是撤军。
他虽然对安达尔的战死感到十分可惜,但却并没有多少悲伤,反而是在暗自庆幸,察哈尔部未曾遭遇损伤。
两次与明作战,察哈尔部几乎都全身而退,但是跟随作战的漠南各部伤的伤,亡的亡。
退兵的角声从云端传来,各部领主更是震惊。
很快,打定主意的林丹巴图尔召集察哈尔部的六万余骑,扔下还在与明军周旋作战的漠南诸部联军,逃奔都城察汉浩特。
......
北路。
明军于半夜时分突然出现,于此建造了三座大营,乌珠穆沁部的卓克图奉命领导着十几个漠南部落,在此与明军交战。
此时得到上游战况的明军士气大振,正在依托秦军的车营逐步前进。
奈曼部已经溃散,大同总兵张万邦的两万余骑不知去向,这对北路的蒙古各部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就相当于他们的北方大门已经洞开,张万邦随时有可能在战况焦灼的时候突然出现。
如果说眼前这三个大营的数万明军全都是步卒,还不足以令卓克图重视的话,那么消失的这两万骑兵,足以让他们担惊受怕。
“呜呜呜——”
忽然,天空上传来阵阵锣声。
卓克图冲杀在最前方,正带领乌珠穆沁本部冲击秦军的车阵,闻讯一惊。
他听得出来,这是撤兵的角号。
众领主愕然,转身一看,发觉不久前还稳稳立在后方的黑色苏鲁锭正在急速后撤。
黑色苏鲁锭,是成吉思汗的图腾,在蒙古语言中,更是战神的象征。
成吉思汗去世后,历来只有正统的蒙古大汗,才有资格使用这种大纛旗,苏鲁锭的后撤,几乎对整个蒙古部落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斗志全无。
“呼图可图汗撤了?”
“呼图可图汗扔下我们跑了!”
蒙古大军,攻势来得急,撤军时离开的也快。
众明军只听蒙古军中一阵骚乱,先是外围的几个部撤离,很快就连乌珠穆沁部都动摇起来。
“呼图可图汗…”卓克图望着林丹巴图尔撤退的方向,喃喃几句,颓然道:
“撤吧,快撤!”
孙传庭本以为这会是场硬仗,却没想到,林丹巴图尔跑的如此果断、迅速。
很快,全线七个营地外围的蒙古骑兵开始溃散,四面而逃,众将领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
何况,这是在蒙古草原。
对方撤军虽然散乱,但几乎人人都是骑兵,散的快聚齐的也快,明军步卒只能抱团。
分开追击,追得上追不上另说,一旦追击过远,反而有被反戈一击的风险。
最好的结果,显然是收拾战局,缴获物资,割下那些蒙古尸体的首级,等着回去授升。
等孙传庭追到蒙古人设立的营地时,发现这里一片狼藉。
“来呀,给我找到蒙古人的尸体,割下他们的首级,割得多者按军功授赏!”贺人龙哈哈大笑,边走边说。
“好你的贺疯子,打仗没见怎么样,割脑袋倒是积极!”大同参将渠家祯瞥他一眼。
“胡说!”贺人龙嘻嘻哈哈,看不出生气还是只当开玩笑,“要不是我贺疯子出去卖命,你们能有这么准确的蒙古人营地位置?”
渠家祯点了点头,“这倒在理,此番作战,你贺人龙倒是有侦敌之功。”
贺人龙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好嘛!老渠,我开始喜欢你了!”
这时候,一名秦军士兵走来,向两人分别抱拳行礼,然后肃声说道:
“禀参台、游击,俘虏一名察哈尔部的千夫长。”
“千夫长?”贺人龙嘀咕一句,“这在大明,也相当于一个千户官儿了吧!”
“贺疯子,看起来你对西虏不甚了解啊!”渠家祯直接给他科普起来,“西虏的千夫长,个个都是勇士,都握着实权的。”
“咱大明的千户,早就是个空职了,现在地方上有实权的千户可不多了!”
“哟,那我贺疯子更要去见识见识蒙古勇士的能耐了!”贺人龙哈哈大笑。
渠家祯看着贺人龙,摇了摇头,他这人,总给人一种猛张飞,大智若愚的感觉。
很快,两人来到这处有些偏僻的营帐。
这营帐周围,死尸遍地,血肉狼藉,渠家祯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看起来这个千夫长进行了一番挣扎啊!”
贺人龙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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