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蓉来得十分突然,简直像是冷不丁从斜刺里杀出的一般,花小麦便有些愕然,低头看了看她挎在自己臂弯的手,呆呆道:“呃……蓉姐,你找我有事啊?”
什么情况,她不是有气喘病的吗,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这就要回去的。”孟郁槐原本脸上还带着一分笑容,此刻却是尽皆收敛了去,眉头很轻微地动了一下,对花小麦颔首道,“那春酒的事,就这样说定了。”话毕,转身便大踏步而去。
关蓉怔怔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目光中颇有两分失落之意。直到花小麦扯了扯她的胳膊,再叫了一声“蓉姐”,她才突地回过神来,抿唇勉强一笑:“哦,是有点事要麻烦你。”
花小麦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也并不点破,拉着她在院子里坐下了,顺手倒了杯热茶给她,笑着道:“有事你开口就是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关蓉往院子外再度张望一眼,这才收回心思,捧着茶碗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年前我家里不是做了一坛笋油吗?昨儿个我娘打开,发现颜色有些浑浊,隐约好似还有一股怪味似的——这东西虽不值钱,到底是家里人花了心思做的,若糟蹋了未免可惜,我娘知道你厨艺好,就打发我过来问问,看你何时有工夫,随我回去瞧瞧。”
这多半是坛口没塞紧,走漏了脏东西或脏水的缘故,要解决也不难,只是得花些时间。
花小麦思忖了一下道:“这事我应该能帮得上忙,只不过,今明两天,我可能都拨不出空来。我姐夫今日去县城吃酒,回来有些醉了,我怕我姐一个人照顾不动他,得留在家中搭把手;至于明天一大早,我想进林子里一趟,趁着如今嫩桃叶发得正好,采些回来做酱。不知大娘是否着急?我明日从林子里回来了再去替她瞧瞧可好?”
孰料那关蓉一听这话,眼睛竟是一亮:“你要进林子去摘桃叶?就是村子西口出去的那片矮林子吗?我能不能明天跟你一块儿去?”
“你?”花小麦张了张嘴,“可是,你的身子不是不好吗?万一再给累坏了……”
“不妨事!”关蓉忙摆了摆手,“大夫说,那山林子里空气好,我时不时去走走,对气喘病也是有益的。况且,反正咱们是去摘桃叶,又不着急赶路,只要走得慢些,是没问题的。我跟着你一块儿去,咱们还能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岂不有趣?小麦妹妹,上回我把你一个人撇在县城,自己回了村,过后心里一直都不好受,这次,你就让我跟你一块儿去帮帮你吧!”
说着,还扯住花小麦的胳膊轻轻摇了两摇。
说实话,之前那两件事情之后,花小麦对于关蓉其人,一直有所保留,但既然同住在一个村里,面子上总还得要过得去。此时见她说得又这样恳切,花小麦便也不好拒绝,只得微笑道:“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记着?好吧好吧,那明日巳时初,我在我家门口等着你,咱们一块儿进林子。”
关蓉兴高采烈地连连点头答应了,牙齿咬了咬下嘴唇,似乎还有话要说,踌躇片刻,却又生忍住了,只微笑道:“那咱们可说定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
花小麦将孟郁槐送来的辣椒小心翼翼用一个小罐子装好,预备等天气暖和点,就种在房后那一小块菜地中,因怕被花二娘磕了碰了,便索性搁在了自己房里,一想到很快就可以用那红艳艳的小玩意做菜,心里就美滋滋地直乐呵。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雨,牛毛细针一般落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淋淋漓漓了一整夜,直到翌日清早,方才渐渐收住。
花二娘知道自家妹子今日要进林子,一大早便熬了一锅惨不忍睹的杂面粥,硬逼着她喝了两碗,然后帮她将篓子背好,替她理了理衣衫,抽冷子一回头,见关蓉已在院子外等着了,眉头便是一皱,扯着花小麦的脖领子冲门外努努嘴:“她也跟你一块儿去?”
花小麦看了关蓉一眼,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花二娘撇撇嘴:“我倒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只是她那身子骨,风一吹就倒,平日你跟她一起玩儿倒是无所谓,领了她进山,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她家里人非得讹上咱们不可!不是我小人之心,这人哪,还是谨慎点好!”
“我有什么办法?”花小麦也有些无奈,“她非得要跟着去,话又说得情真意切的,难道我还死活不答应吗?小心一点也就罢了。还有,摘完桃叶,我得顺便去看看她家的笋油,可能会回来得迟些,晚饭你做啊。”
花二娘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又扯着她神秘兮兮地道:“昨天我遇上村里耿二妞她婶儿……对,就是那个耿婶子,跟我提了件好事,你姐夫闹了半宿,我也没顾得上告诉你。”
唔?笑得这么奸诈?
花小麦警惕之心顿起,瞪视着她:“什么事?”
谁知那花二娘竟卖起关子来,挥挥手:“哎呀总之是好事就对了,晚上你回来了,我再慢慢跟你说。快去吧快去吧,人家等着你呢,仔细路滑啊!”
“知道了!”花小麦疑惑地瞟她一眼,一溜小跑,拉着关蓉出了村。
火刀村外西边的矮林子里,有许多野生的桃树,初春时节,正是新发桃叶最嫩的时候,用手指轻轻一拧就能掐出水来,用来做仙酱,着实再合适不过。
山道有些泥泞,又得顾着关蓉,这一路,花小麦都不敢走得太快,所幸桃树多得很,两人专拣那最鲜嫩的桃叶采摘,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采了小半篓。
林子里空气果然清新湿润,关蓉和花小麦一路走一路闲聊,不但没觉得身上不舒服,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响亮了几分,兴致勃勃地将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笑话讲给花小麦听,谁家娶了亲,谁家嫁了女,七弯八绕,将话题又扯到了孟郁槐身上。
“小麦妹妹,昨天我听见你和郁槐哥在说甚么春酒,是怎么回事啊?”
她将一捧桃叶塞进花小麦身后的篓子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憋了一晚上,原来你就是想问这个吗?
花小麦觉得有点可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哦,就是他们连顺镖局要办春酒,柯叔想让我去掌勺,就先让孟家大哥来跟我打声招呼,看我到时候有没有空。”
“柯叔?”关蓉看她一眼,不知何故,表情居然显得有些落寞,“原来郁槐哥回来是为了这件事,怨不得他只住了一宿,今天一大早又匆匆回县城去了。”
花小麦不想跟她过多地谈论孟郁槐,只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并没有搭腔。关蓉顿了顿,再度张开嘴想说话,耳边却听得一阵树叶断裂的悉悉索索声,抬起头,就见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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