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我觉得你不能进这批货!”
停车场上,钟情直视张胜,很坚决地说。
“为什么?压到三成的价,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货了。”
张胜食指上套着车钥匙悠闲地转着,看着钟情异常认真的模样,感到非常有趣。
钟情微侧着头,思索地道:“我见你侃到三成的价位,就觉得这笔生意谈不成,可是他的表情很可疑,看来他这批货不止是非正常渠道进的货,标号规格不是有点不符合标准,而是完全不符合标准,根本就是一批劣质建材。钢筋的直径、钢板的厚度、水泥的质量,这些东西关乎建筑安全,那是盖厂房盖大楼啊,一旦出点事怎么办?”
张胜笑笑,继续用有趣的目光看着她。
钟情见他不以为然,努力继续说服他:“张总,我们公司现在资金是比较紧张,但是公司的前景非常好,你不能为了贪图眼前这一点利益毁了自已的锦锈前程啊。这样的楼盖出来,那就是一颗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葬送了你的事业,东风体育馆就是前车之鉴。”
张胜手中的车钥匙继续转动着,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钟情气得直跺脚,嗔怒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
张胜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暖流,他压仰了一下感情,歪着头想了想,笑问道:“如果我坚持要进这批货呢?”
钟情双眉一剔,抬眼望来,那眸中似有一抹艳红乍现。
迎着张胜耐人寻味的双眼,钟情直觉得那是挑衅的目光,她咬了咬唇,一字字道:“如果,你坚持要用这样的建材去盖楼,我就去……检举你!”
张胜笑了:“检举我?”
钟情的下巴微微扬起,倔强地直视着他,衬着两颊一片潮红,那眸光又狠又娇,张胜只觉平生所见女子,未有如许明媚者,不觉一呆。
他原本只是和钟情开个玩笑,想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心中喜怒难说辨,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两个人对峙似的站在晚风夜灯下,许久许久,钟情的眸子渐渐腾起一团氤氲的雾气。
张胜见她眼中泪光盈然,心弦为之轻颤,莫名的感动这一刻一下子弥漫了他的心房。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轻轻拉起了钟情的手,她的手温凉如玉,柔滑细腻。
张胜无奈地道:“你呀你,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较的什么真儿?水泥强度不够、钢筋直径不够,盖不了厂房盖不了楼,可是能盖小型冷库、能盖水产大棚呀,这么便宜又适用,我们为什么不要?”
“嗯?”钟情眼中的泪正不争气地涌出来,一听这话,她赶忙吸了吸鼻子,努力张大眼睛,但是眼前仍是一片水雾的朦胧,她便盯着那片朦胧中的男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建……小型冷库和水产大棚?”
“是啊!”
张胜开心地笑起来:“我们的冷库储藏已经饱和了,不及时扩张规模,岂不坐失商机?我仔细了解了中外冷库建设方面的资料,发现我们以前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建冷库成本太大了。
现在有一种更先进的方法,适合建造小型冷库,那就是用泡沫夹心彩钢板的钢架结构来建造冷库,它的成本只有混凝土框架结构的一半,而且还可以随时把建好的冷库拆迁、拼装、重组。
卓老板的材料建不了厂房和大楼,盖平房冷库和水产批发大棚却绰绰有余。利用这样的方法,我们可以迅速再建起一些冷库,同时由于冷库小、成本低、品种多,可以灵活地根据市场需要来建设或改型,储藏鲜花、药品和茶叶、蔬菜、水果等等肯定受欢迎。
此外,水产批发市场也可以开始筹建了,这些都需建材,而且储藏室和整天鱼腥气、满地脏水和鱼鳞的批发市场大棚用那么好的建材做什么?我们现在正缺钱正缺货的当口儿,卓老板送上门来做及时雨,这笔生意怎么能推出去?”
钟情这才明白,她又羞又气地跺跺脚,怒道:“你……那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说个明白?”
张胜翻翻白眼,无奈地道:“我哪知道我的雇工比我还在乎我的公司。”
钟情的心“咚”地一跳,脸一下子红了。
张胜笑道:“好了,好了,下回有这种事,我先和你通通气好了。”
张胜的手移开了,但是掌上余温犹在,钟情耳热心跳,忸怩地道歉道:“是……是我立场不对,你是老板,没必要把你的经营计划都说给我听的。”
张胜走到车门前,刚刚拉开车门,听到这话,回头笑道:“谁说没有必要?我发觉,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文秘和公关,以前只是没有被发掘出来而已。等公司再稳定一下,我准备要你分管冷库或水产批发市场,做分厂厂长。”
宝元汇金实业开发公司为了方便融资和再融资,公司名字起的很有喙头,经营范围也比较广泛和宏观,所以冷库是按宝元汇金实业公司下属分厂来建立的,属于母公司子公司的关系,这种包装是为了避免让人看轻了这家企业,从一家冷库无法去揣测整个企业的规模。
由于利益归属的原因,民营企业的老板在创业上,大多更具雄心,希望把自已的事业做的越大越全越好,张胜也不例外,所以他不但认可这种做法,而且很是欣赏,水产批发市场建成后仍打算采用这种分厂模式。
钟情一听又惊又喜,这不止是张胜对她的信任,也是她洗刷耻辱,自立自强的一个好机会,她正想问问张胜的详细打算,一阵高跟鞋的响声清脆地传来,钟情扭头一看,只见宁可儿花枝招展地追了过来,老远就在叫:“张总……”
钟情一见是她,不禁蹙了蹙眉,她直觉地感应到,张胜和卓新谈生意侃价如此之狠,必然还有自已不知道的内情,而解开这一切的钥匙,似乎就是匆匆赶来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