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国道边上的小酒店随意点了几个菜,酒桌上,楚文楼仍不断向钟情献着殷勤,但是自从知道她和张胜是旧识,又听张胜很诡秘地告诉他不要在钟情面前提起徐海生的话后,楚文楼一时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虽说想入非非的,一时却不敢起些别的念头了。
不过,美人如玉,芬芳扑鼻,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笑脸,也是好的。
张胜假意去上厕所,绕到饭店后边给徐海生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张胜便道:“徐哥,你安排钟姐来这里上班的?”
徐海生在电话里静了静,反问道:“钟姐?哪个钟姐?”
张胜笑道:“就是钟情,今天招聘……不是你安排她来的吗?你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让她排队呢?”
徐海生吸了口气,喃喃道:“她……也来应聘?”
“什么?徐哥,不是你安排她来的?”
徐海生苦笑一声道:“不是。”
张胜隐隐听出了什么,试探地问道:“徐哥,你们之间……”
徐海生干笑道:“你不用问那么多了,我和她之间,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跑到这儿来应聘,看来在市里是没有立足之地了,你和她也是旧识,多照应一下吧,我尽量少在她面前露面就是,不用提起我。”
张胜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这种事他又不便打听,只好简单应承下来。只是在如何对楚文楼解释不在钟情面前提徐海生的事时,颇费了些脑筋。最后只好委婉地暗示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楚文楼本就是个人精,一听这话还不明白其实的原委?得知钟情是徐海生的旧情人,他不以为嫌,反而心中窃喜,这女人既然一向裤腰带就比较松,自己更有可能得偿所愿。
钟情就此成了宝元汇金实业公司的正式一员,由于她是文秘兼司机,薪水提高了一半,对这个结果,张胜,钟情和楚文楼都十分满意。
目前公司即将正式开业,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十分繁忙。招聘会结束后,张胜就召集所有的聘用人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开了个动员誓师大会,会上张胜热情洋溢地描绘了公司的未来规划、发展蓝图及员工福利等,同时也袒裎创业之初面临的种种困难,希望大家既然来到这里,就是来共同创业,共同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明天的。
一席话听得新员工们眸子发亮,热血沸腾,所有公司成员仿佛同时进入了蜜月期,彼此合作也十分融洽,人人都怀着热切的心情和殷切的希望尽心竭力地工作。
徐海生这段时间都在跑国土、规划、房产等部门,因为第一批标准厂房即将建成,尽快把手续跑全,才能实施出租、出售,进而完成银行抵押,获取第二笔启动资金。他本来就是想把公司当成一个取之不尽的提款机,并不热衷搞实业,这回有了钟情做幌子,更是得其所哉,名正言顺的不在公司出现了。
不过张胜这段时间学了很多东西,经验日渐丰富,又有李尔、李浩升这些朋友指点,独自挑梁担缸,倒也干得有声有色。
楚文楼知道了钟情的来历和身份,总是想方设法地接近她。以前他还时常回趟市里的家,现在因为钟情就住在公司里头,他连家都不回了。
他的异常热情早让钟情感觉到了什么,她的应对倒是不愠不火,既不致得罪这位副总,又不致让他以为自已对他有什么意思。
钟情是性骚扰中长大的,她发育得比较早,十四五岁时胸部发育就颇具规模,公车上经常会遭遇到别人的骚扰。长大后由于她艳丽超群,天生一张情妇脸,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欲望,言语上、动作上的一些骚扰更是不计其数,要应对这个从未成功勾搭过一个女人的老男人,自然举重若轻。
这一来倒弄得楚文楼心痒痒的,总觉得钟小姐好象不是很讨厌他,却又不知如何让两人之间温温吞吞的关系更近一步。
明天,公司就要对外营业了,张胜站在粉饰一新的办公大楼前,望着属于自已的这家企业,一时感慨万千。
前年的一名小职工、去年的一名饭店小老板,现在也成了一家企业的董事长,世事之变化莫测,莫过于此。当初决定买这块地时,是抱着事不成则蹲大狱的决心拼下来,没想到,竟然有了今日的规模,今后又会如何呢?
张胜想想,自已也觉好笑,不觉朗声吟道:“本是沿路打劫,不想弄假成真。”这话是朱元璋当皇帝后对刘伯温说的,想必他当时站在金銮殿上,也是这般做梦的感觉吧。
他把客人名单又仔细翻阅了一遍,细细捋了一遍明日庆典的过程,忽地想起李尔和哨子几个人还没通知,他在商界的地位还不够资格惊动这几个哥们的父亲,他邀这几个朋友来也并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只是因为彼此情投意合,希望他们也能分享自已的快乐。
张胜打电话通知了李尔、哨子等几个朋友,告知自已明日开业的消息,几人都连声道贺,并表示明天一定来捧场。摞下电话,张胜才想起还忘了一个朋友:秦若兰。
他没有秦若兰的电话,这时再打电话给李浩升,不免让人觉得过于刻意。他想了想,秦若兰的班是上一昼夜休一昼夜,今天正好她当班,明天休息,便想着亲自去跟她说一声,然后再去见小璐。这一阵子两人都忙着自已的工作,只是电话联系,他真的有些思念小璐了。
张胜下了楼,正好见到楚文楼、郭胖子和钟情站在大门口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郭胖子穿着一身保安服,皮腰带上跨了根电棍,旁边还有两个保安不时插嘴说话,看来是在安排明天一早的庆典。
郭胖子来上班之前,张胜就特意打电话告诉了他钟情的一些情况,并一再叮嘱他到时见了面可不许嘴臭。郭胖子为人虽说喜欢贫嘴,但怜香惜玉之心还是有的,想想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落得如此下场,心里还真有几分不忍。除了骂几声徐海生不够爷们儿,不仗义,见了钟情的面倒是本分得很,钟情初见郭胖子时的尴尬才慢慢释然了。
见到张胜下楼,楚文楼、郭胖子和他打了声招呼。郭胖子伤还没好利索,但是开业在即,他不想在家里泡着,便赶来公司上班了,此刻,他的眼眶还是乌青色的,只是淤肿已经消了。
“张总,我们正在安排明天的庆典,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吗?”楚文楼递过一枝烟,笑嘻嘻地道。
“哦,有你们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回市里一趟见个朋友。”张胜笑着接过了烟。
郭胖子挤了挤眼,笑道:“想小璐了吧?呵呵。”
张胜脸一红,咳了一声道:“开业庆典筹备的怎么样了?”
钟情这时才抬起头来回答说:“张总,你放心好了,乐队、司仪全都定好了,礼仪公司包揽了大部分工作,明天五点钟就开始安排。我下午又去了一趟,和他们把整个庆典过程重新敲定了一遍,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张胜满意地道:“那就好,我回市里一趟,今晚还会赶回来的。”
郭胖子插嘴道:“张总,你打算怎么走?”
他初到公司时仍是一口一个胜子,楚文楼和钟情私下都对他说过,个人交情归个人交情,在公司里这么称呼,未免公私不分,于是郭胖子也改了口。
张胜笑答道:“我坐公交回去吧,现在才五点多,来得及。”
他的奔驰已经到了,是弟弟张清的一个朋友和宝元集团的一个司机去天津提的货。楚文楼第一时间就欢天喜地地开去上了户,现在正锃亮地停在公司前院里待命。张胜现在正在抓紧考证,目前自已还不能独自上路。
钟情把手里的一块文件板塞给郭胖子,说:“现在开发区公交就开了一条线,车次少得可怜,我开车送你回去好了。”
张胜犹豫了一下,推辞道:“算了,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就不麻烦了。”
保安乔羽笑嘻嘻地道:“张总,是该让人送送,你要是坐公车咣当回市里,也太丢份了。”
钟情笑笑,说:“我们站在这儿也只是闲磕牙,事情其实已经安排好了,成败都在明日,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来,还是我送你吧,我本来就兼司机,不是吗?”
张胜本不想麻烦她,听他们这么一说,便笑了笑没再拒绝。钟情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张胜上车,车子驶出了厂区。
这儿几条主要干道已经修好了,道路又平又阔,有些驾驶学校把这儿当成了免费练车场,路上常见这儿画个圈,那个竖根竹杆,形形色色的车辆跟蜗牛似的缓缓移动的情景。但钟情的车开的十分熟练,在他们之间穿过去,开得又平又稳。
张胜劳累了一天,身子有些疲乏,他想吸支烟解解乏,刚刚把烟掏出来,车窗就缓缓降了下去。张胜赞赏地瞥了眼钟情,点着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缓缓沁进他的身体,疲乏的身子轻松了许多。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张胜眯着眼望着前方平坦宽阔的道路,和道路旁平地而起的一幢幢厂房,悠悠地吐了一个烟圈,成就感和满足感溢满了他的胸膛。
车子上了环城公路,道路出奇的畅通。
张胜扭头看了钟情一眼,她穿着黑白线条相间的女装短裙,坐在驾驶座上时裙裾上卷,露出了一截浑圆的大腿,大腿上没有一丝赘肉,可又不失丰满,透明裤袜显得大腿粉光致致,圆润的膝盖处闪耀着两道柔和的弧线。
她上身穿一件乳白色的职业装,没有扣扣,里边低胸束腰的胸衣把她本就高耸的**勒的更加凸出。这样成熟美艳的一个少妇坐在旁边为他开车,万一让小璐看到……不太好吧?张胜忽然觉得自已有点欠缺考虑,后悔方才没有拒绝她送了。
钟情专注地把着方向盘,但是眼角的余光仍然注意到了他的凝视,她不禁扭头瞟了张胜一眼,眼中神情莫明。
张胜若再不说话,未免有偷窥之嫌了,于是笑笑说:“你的车开的真好。”
钟情勾了勾嘴角,却没笑出来。
“是他教的。”
车子又驶出片刻,钟情才淡淡地道。
张胜不知道这个“他”是她的情人徐海生还是她的老公杨戈,只好含糊答应一声。钟情继续目视前方开车,张胜则扭头冲着窗外抽烟,车内原本恬静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过了一阵儿张胜忽然觉得身旁有些异样,他扭头一看,只见迎面而来的车灯映着钟情的脸,她满脸都是斑驳的泪痕,不禁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道:“钟姐,你……”
钟情一直强抑着哭声,这时被他发现了,钟情也不想再掩饰了,她忽然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路边嘎然而止,钟情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张胜不知该如何相劝,他默然坐了半晌,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钟情接过手帕,扭过脸去擦擦眼泪,把手帕还给他,重新启动了车子。
张胜见她情绪有些异样,忍不住说道:“钟姐,要不……我来开吧?”
“你的证考下来了么?”
张胜语塞。
钟情抿着嘴角,看也不看他一眼。她一挂档,车子蹭地一下,象离弦的箭似的蹿了出去,张胜被重重地砸回靠椅,奔驰破风而过,发出呼啸的声音,沿着环城高速如流星般疾驰起来,车窗徐徐关上了,张胜手忙脚乱地还没扣好安全带。
环城高速上一辆松辽吉普正在疾行,车里是陆仁、凤鸣空、王子野、叶星辰几个艺校的朋友,他们借了辆车去海滨玩,现在正在回城的路上。
几个朋友兴致很高,陆仁弹着吉他,长发被风吹得飘飘扬起。破吉普以近100迈的时速飞快前进着,这辆车跑到100迈也就到头了,如果开到120迈,整辆车就会在轰鸣中颤抖,车体随时都会散了架似的。
凤鸣空一边开车,一边正跟车里的朋友大声说着话,车旁一个车影忽然呼啸而过,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一里多外的一个淡影。
凤鸣空吓了一跳,一下子把头探出了车窗,扯着喉咙叫起来:“我靠,这谁呀这是?环城高速开这么快,活够啦?”
他说话时,那车已经遥遥不见踪影了……
车子开进市区时,发泄过后的钟情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张胜却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眼神呆滞,着实吓得不轻。
车子在钟情手里,就等于自已的命就在她手里,张胜一路上连半句话都不敢讲,他屏住了呼吸,比开车的人还紧张,如今到了市区,车速降了下来,张胜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车子开到公安医院门口,张胜下了车,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我靠,从今天起,谁跟我说女人开车比男人安全,我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