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横墙,洁白的蔷薇花静静绽放在墙角。
已是深夜。
这样的时刻,地点,最适合幽会不过。
夏蓝当然不是为了幽会才约了温逸来这里,她是有事要问他。
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她确定无疑。而且,他竟然当众宣布她是他未婚妻!
这些都让她困惑不已,她若不弄清楚,晚上是睡不着觉的。
半夜两点,是她约定的时间,这个时间绝不会有人会碰见他们。
温逸没有迟到,他披着月光,一袭白衣,缓步行来,脸上表情淡然,她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也一点点揪紧,真的有了种类似幽会的感觉。
夏蓝决定掌握话语的主动权,因为她总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气势太弱!
她咳嗽一声,作出严肃的审问姿态,“掌门师尊,我有话问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温逸怔了下,显然没有马上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抿了抿唇,眸中溢出点笑意,包容而宠溺地道:“你说!”
夏蓝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是阿蓝?”
温逸没有思考,从容而迅速地答道:“不光这一件,我知道你知道的,也知道你不知道的。”
夏蓝听得有点晕,“什么意思?”
温逸淡笑,“意思是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包括你不知道的。”
这纯粹是说大话了,她初来这个世界,即便他能得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了解她的一切。
温逸知道她不信,悠然道:“你来自另一个时空,身份是高三学生,姓名夏蓝,年龄十九,父母离异,母亲再婚,有一个喜欢和你作对的花心哥哥,而你是被天界太子送来此处。至于,你为什么会答应来此处……”他有些微妙的笑了笑,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幸好他没有说下去,否则夏蓝非得生气不可。
是气她自己,她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莲若让她来拯救世界的鬼话呢?这种事儿骗骗三岁小孩儿还说得过去,可她……她可是一个成年人了啊!丢人!太丢人了!
夏蓝道:“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只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忽然似想到什么,惊呼,“你会读心术?”
温逸微笑道:“会。但对你……我不需要用那个。”
他说得像他很熟悉她很了解她一般。
夏蓝皱了皱眉,“你直接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温逸道:“你日后自会知晓一切,我会等你自己发现真相。”
夏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不愿说就算了!她……她……夏蓝气恼地吐出口气,好吧!她还是好奇得要命!
他微笑着,笑容浅浅的,温和的。
夏蓝看着他,咬了咬唇,“那你怎么又说我是你……未婚妻?”
她问的时候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不该自作多情吧?
他应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她脑子一遍遍地徘徊着这些疑惑。
温逸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半晌,才一字字认真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什么呀!前一个问题说日后知晓,这一个问题又拒绝回答,这不摆明了耍她玩儿吗?
弄了半天,她还一点收获都没有!
她绝不能无获而归。
夏蓝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我想要你回答。”
她的表情应该是严肃而愤慨的吧?
可是,他为什么反而会笑?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揽入怀中,清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回荡,“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
“哪一点?”
带笑的回答,“你是属于我的。”
夏蓝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从他怀中跳出来,离他足足有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不知是被他吓的,还是激动的,她感到心律不齐了,有种心跳快得要卡机的感觉。
“你在乱讲些什么?”
他还在笑,尽管他笑得很好看,很迷人,但夏蓝却只想狠狠一拳揍过去,她被他笑得很心慌,好不好?
当然,她没那胆子!
温逸道:“好了,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我可以慢慢地和你解释。”
夏蓝道:“哦!”
她仍然站得很远,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冷淡的表情,却可以看出她集中注意力准备听他的解释。
温逸淡笑,“现在先去睡觉。”
夏蓝,“……”
说好的解释呢?混蛋!
果然是逗她玩儿呢!
夏蓝咬住唇瓣,“我不走!你给我说清楚!你知不知道未婚妻是什么意思?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还这样说,这会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你不知道?你就不怕我误会你爱上我了?”
一钩弯月横在半山腰,月光蒙上他的白衣,他细致的眉眼,他浓墨般的长发。
脚底的那从蔷薇花被风吹得摇曳生姿。
忽然,他笑了起来,月光衬得那难得的笑容风华万千,周围昏暗的景色刹那间变得明亮起来。
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灼似灿烂桃花,“那就误会吧!”
“啊?”
夏蓝疑问地发了个单音节,对上他的目光,反应过来,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还真敢……承认啊!
大家宁肯相信极度惧内的天帝大人找小三了,出轨了,也不愿相信近千年来冷酷无情的司战神君会让一个不是龙族公主的女人做妻子。即便是龙族公主,他们也未看出他有多痴情相待,可见他的绝情程度之深。
可现在,他不但有了未婚妻,还对未婚妻百依百顺,笑容温和,目光宠溺柔和。
这绝对是在做梦吧?
可那又分明不是梦。
绝情殿向来是属于昆仑派地位最尊贵的神君大人居住的,可孤寂了千年的绝情殿居然也有女主人。
夏蓝喜欢殿前的桃花,却不喜欢被迫住在绝情殿。
她实际上只是个普通的昆仑弟子,而他却是昆仑掌门,所以,她的拒绝是没用的。
但……他的强势只能引起她的敌对情绪,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她属于他,那便是了吗?真是太滑稽了,他凭什么说爱她?鬼才信!
裴若心竟还敢上门来找她!
夏蓝忍不住佩服她的脸皮之厚,心理承受能力之强。
现在全山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她是温逸的未婚妻,她本来不喜欢这个身份,但现在她很高兴能有这个身份,她微笑着,以一副主人的姿态道:“请进,请进,随意坐。”
夏蓝没等她坐下,自己便先在主位上坐下,然后就看到裴若心本来就已难看的脸色成功地扭曲了下。
裴若心瞪着她,“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凡人而已!”
夏蓝道:“哦!我是凡人,可是怎么办?正是我这个“卑贱”的凡人做了你们最尊贵的神君大人的未婚妻啊!”
夏蓝特意加重了“卑贱”二字。
裴若心,“你……”
她气得拍桌而起。
夏蓝笑道:“别激动!因为你激动起来,那脸可真是太、丑、了!就像你的心一样!”
夏蓝倒下了,她的嘴角流下了殷红的血迹。
阳光照在那血迹上。
夏蓝却在笑,她就是故意让裴若心动怒,让她打伤她。
她不知道温逸是否真的在乎她,但只要她顶着神君未婚妻这名头一天,他便不会容忍别人欺负她。
裴若心也在笑,冷笑,“你敢骂本仙子,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她又举起了手,那是仙术里的杀招“落雁掌”,中招者非死即重伤。
夏蓝没有躲,连一丝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她平静地看着裴若心。
任何一个人将要被杀死的时候,都不可能如此镇定,裴若心却没有深思这个问题。
所以,当她的手被一只有力修长的手紧紧扣住时,她脸上的表情那般惊恐而慌张。
夏蓝早就发现了温逸,发现他站在殿门口,所以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惹怒裴若心。
裴若心不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但也不笨,她总算明白了自己中了夏蓝的计谋,她想要解释,“哥哥,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她先惹怒我。”
哥哥二字已经被取消了使用权,但她却已经习惯,竟又用了那两个字。
她看到温逸冷淡的神情和冰冷的目光。
她的脸色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温逸冷冷道:“她可以惹怒你,可以得罪你,甚至可以伤你,但你却不能伤她一分一毫。”
裴若心,“为什么?”
温逸一字字地道:“因为你伤了她,我会报复。”
夏蓝忍不住扶额,报复这种事也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这种霸道自豪的语气说出来吗?不是应该自己偷偷下手吗?
虽然她听到他护着她的话很高兴,可是,他这种方式不太对啊!
裴若心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却只能将委屈往肚里吞,她不愿和他起冲突,只能离开。
她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哭一场,否则她会崩溃。
“等等!”
“怎么?”
裴若心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温逸道:“你已经伤了她!所以……”
裴若心没有料到,夏蓝也没有料到。
温逸真的出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