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痴心流水(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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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魏东亭传太皇太后的话,让西林瑾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觐见。几句话,魏东亭说的很艰难。那里,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在等她,也许,就定下了她以后的路,再不会有转机了。而路上,还有纳兰成德在等她,发生什么,魏东亭心中并没有底儿……

“魏大哥,太皇太后找我什么事儿?”西林瑾惴惴不安的问道。一路上,只有魏东亭和西林瑾,西林瑾一边紧跟着魏东亭的步伐,一边急切的说话。

“瑾小主,万岁爷向来都是很尊重太皇太后的,他要封赏你,自然是要带你见见太皇太后……”

魏东亭声音低沉。

“你不帮我了?不放我走了?”

西林瑾一惊,停住了脚步,质问道。

“不是我放不放……陛下对你有心,就再也走不脱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买纸鸢的大街上。你不是无足轻重的宫女了,你是皇上的心上人……而且,今天,苏麻姑姑看到我们在御花园了。苏麻姑姑误解了我们,想来以她的谨慎,会是留心观察的。所以,我也不能再做任何动作……”

魏东亭说的艰难,他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西林瑾。

“瑾小主,我们走吧……”

“我不去……我不去了……不走,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西林瑾的目光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她双手抱着肩膀,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

的确,魏东亭说的句句在理。宫里头间或会有生病了宫婢,病死的宫婢被送了出去,也不见得有多么大的调查,以魏东亭的能力,或者可以从中操纵,可是,现在,自己的处境,的确不是轻易走的脱的了……就算是死,也是走不掉了……

“瑾小主,成德兄在西华门等你……”

魏东亭低低的说。

“表哥?”

西林瑾疑惑的问道。

“是。他希望再见你一面……”

“好。我去见他。就算是死之前,能见他一面,我也是知足了……”

西林瑾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都是闪烁的泪光。

“你又何苦固执着这样的认为?固执的这样说?”

西林瑾的话,让魏东亭心痛不已。

“有些人,是为爱而生的。我,只为表哥一个人……”西林瑾勉力的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瑾儿……我终究是没有帮到你。对不起。”魏东亭低低的唤了一声,虎目中,也是有泪珠儿。

“魏大哥为瑾儿做的,瑾儿铭记!”

西林瑾微微福了福。快步的往前走着,只是想快快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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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走……”

一个拐角的地方,西林瑾被魏东亭一拉,闪进了一个小院子。

“我安排好了……你们在里头说说话,快一点,我在外面等着……”

魏东亭急促的说。

这样的事儿,若是被人发现,也是大罪。是以,魏东亭很是紧张。

“恩恩……”

西林瑾忙不迭答应着,推开门。

纳兰成德就站在庭院中,一身青衣,仍旧是那样的器宇轩昂,英姿飒爽。

“表哥……”

西林瑾几步跑到了成德的跟前,扑到了他的怀中。

“表哥,表哥,我还以为,我再见不到你了……”

成德抱着怀中的女子,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脊背:“瑾儿……”

是那样的留恋那一刻怀中的温暖,但是,却还是推来了她:

“瑾儿别哭了,别哭了……”

成德伸手为她擦了擦泪水:

“看看,哭花了妆,就不漂亮了……”

“表哥……”

瑾儿抓住他的手,努力的止住了泪水:

“瑾儿不哭,瑾儿要好好的看看表哥,表哥又瘦了,憔悴了。读书不要太辛苦啊,恩,天气,乍暖还寒的,一定不要着凉;还有啊,不好惹伯父伯母生气啊……”

西林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边说着话,泪水就流出了。

看着眼前苦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子,成德心中如何的不痛,只是,此刻的柔情对她无益。念及此,成德也不得不硬起心肠:

“瑾儿,表哥都好。是瑾儿都不注意珍重自己……”

“瑾儿很好。一切都好……”

西林瑾摇摇头,勉强的无所谓的笑笑。她希望,表哥记得的是自己的笑容,不要为自己担心。

“瑾儿病了,病势沉沉,东亭兄都告诉我了。好在,有皇上照顾,瑾儿才好些了……”

“我……”瑾儿语噎。这样的话,在她耳边听起来是那么才刺耳。

“瑾儿不必多说了。表哥都知道。自你入宫,就是皇上的女人了。我们的一切想法,都是非分之想,都是罪不可恕的。瑾儿若是还有着纳兰家的好,就,就努力的做一个被皇上宠爱的皇妃。瑾儿能够受宠于皇上,表哥,就放心了……”

成德艰难的说道。虽然这话,实在是很违心,可是,也不得不说。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剑穿心般的痛。可是,他仍旧要表现的从容自若,云谈风轻。

“表哥,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你也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就算是死,瑾儿也只有,只有表兄一个人。如果瑾儿不能,不能等到十年之后,再与表哥一起,那么他们能得到的,也只是西林瑾的一具尸体。”

西林瑾虽然已经是泪流满面,可是,目光却仍旧是执着,她仰着头看着成德,坚定的说道。

成德心中剧痛,可是,却又不能任情使性了。

“瑾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可以只想自己,可以想着不去面对以后。如果仅仅是我们,我们可以,可以冒险去做很多事儿,甚至,我现在可以带你走,就算是走不掉,哪怕是一起死,我也不会有所畏惧有所怯懦。可是你的背后还有你的额娘,我的身后,还有纳兰家……入了宫,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让人伤心。你又让表哥怎么去面对你的额娘?还有阿玛和额娘,还有纳兰族人,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成德说道,每个字都是心痛。

“瑾儿,我们的缘分已尽了,只能放弃了。我们没有路可以走了。今后,你在皇宫里,就要万分小心。皇上仁慈宽厚,若是他对你有情,自然你也是不须多忧虑的。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也要,懂得忘了表哥……”

“不要说了。”西林瑾打算了成德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就是劝我苟延残喘活着吧……你当日,都不曾坚定的带我走,一如今日,你再是不肯带我走了……”

西林瑾的声音越来淡,是责问,是怨恨,是心痛……

“你记得你的表哥,是个懦夫!不能去保护自己爱的女人,甚至,都不能有勇气去爱了……表哥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在念着了。你的身后,应该是皇上,你,应该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了。那样的富贵荣华,是我不能给的。”

成德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瑾儿,今日见你,日后,就不必再见了。我们也不能给东亭找麻烦……你好自珍重吧……”

“瑾儿走了……”

西林瑾只觉得,天空灰暗了,她一步步的往外走,走到门前拉开门,往外迈,却是没有留心门槛,差一点被摔倒,好在是被魏东亭扶住了。

西林瑾只觉得眼前灰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瑾小主,瑾小主我们要去慈宁宫,你振作点好吗?”

魏东亭扶着西林瑾,沉声说道。“太皇太后和皇上在等我们,你要打起精神来啊……”

“我心愿已了,放我回去吧……我要回家……”

西林瑾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落下,喃喃说道。

“你要回哪里?”

魏东亭一愣。

“尘归尘,土归土,我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西林瑾呆呆的说,似乎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意识了。

魏东亭眉头紧皱,原想着,成德能够劝服西林瑾,让她死了心,自此,能好好的做皇上的嫔妃,但是,结果却恰恰相反,西林瑾似乎是完全心如死灰了。

原来怎么怕,怎么担心都是没有的,该出什么事儿,都是没有法子避免的。想来,也的确是命里头该着的一劫。魏东亭就陪着西林瑾静静的站着,也不再说一句话,只想着,就顺其自然吧。

“魏大哥……”

缓了好一会儿,西林瑾又唤魏东亭:“走吧。我们去慈宁宫。你已经帮我见到了表哥,我也是不能害你的……过了今儿个,无论是表哥,还是魏大哥,西林瑾都不会也不能再和你们多见面,有什么亲近了……”

说这番话,西林瑾似乎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瑾儿……”

魏东亭也不由得感叹。

“生死是我的事儿,却不能连累了你们。魏大哥的情分,西林瑾铭刻在心,只是,这辈子无缘报答了……”

“瑾儿,你不必这么说。”

魏东亭道。

“走吧……去慈宁宫……”

西林瑾擦干了泪水,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落在了魏东亭眼里,却觉得更是心痛。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过了今日,西林瑾真能安安心心做皇帝的妃嫔,那么,也是另外的一种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