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命换一命(1 / 1)

关雎宫里发生的一切让众人都气愤不已,一个婉妃算什么东西,奕渲竟然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将佟香雪禁足宫中,连抚养永琏的权利也被夺去了。千算万算,佟香雪也算不到此事会有这样的结局。

出了关雎宫,佟香雪仿佛失了魂儿一般,软的瘫在地下,苑枝慌忙过去扶了她,“娘娘…娘娘…”

众人不免驻足,对佟香雪也多了几分怜惜。婉妃眼下恃宠而骄弄出这么多事非来,如今又诬陷佟香雪在她的燕窝里下了鹤顶红,尽管沐婉芙知道她是害人终害己,是自食恶果,但不知情的众人都不免为她惋惜。

皇后也转身吩咐她:“你也不必过于介怀此事,本宫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本宫也不好去劝。永琏去德妃的宫里你放十二分的心便是,等这事情有个了结,孩子自然还是你的孩子。”

佟香雪是有苦说出,只闷闷地看着沐婉芙也不好撒气,若是说漏嘴,谁都知道是她在后头搞鬼,若是不说,她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德妃也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便是了,琏儿在我哪里我必定对他比雪鸢好要上心些,等皇上的气儿消了,我再把孩子完完整整的给你送回去。”

“苑枝,扶你家主子好生的回去,也不必每日唉声叹气的,终归会有雨过天晴的日子。看开些倒也没什么。”皇后吩咐扶了佟香雪的苑枝,便也走在了前头。

德妃等着也都跟着皇后走了,没有人愿意再理会佟香雪,出了东二长街,众人跪了安各自回宫去用膳,在关雎宫窝了那么久,个个肚子里早已打了鼓。

皇后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恰巧沐婉芙领着宝娟跟在后头,便吩咐道:“贤妃跟本宫回坤宁宫用膳,正巧本宫那里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沐婉芙不免有些惊心,皇后一项耳聪目明怎会对此事没有察觉,只怕是已经疑心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容不得她多想,恭敬地答应了便带着宝娟跟着皇后往坤宁宫去了。

回了坤宁宫,香穗带人开始摆膳桌,沐婉芙则陪着皇后在殿内坐着吃茶,皇后饮了茶盏里的碧螺春,看向沐婉芙,“贤妃是不是在想,本宫为什么把你叫来坤宁宫?”

沐婉芙起身回道:“臣妾不敢妄猜娘娘心中所想,还望皇后娘娘明鉴。”

“贤妃你是聪明人,本宫也不必跟你打哈哈。前些日子你病下了,恐怕将有些事情会忘了。忠郡王福晋已于三日前生下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不过孩子的生母倒是个福薄的人,生下这个孩子不久便血崩而死。本宫问过了稳婆,稳婆说产妇原本可以留着性命的,只是她自己知道本宫容她生下孩子已是万分的恩典,所以才在产后出血时未及时让稳婆去传太医来诊治,为的就是给孩子留条活路。一个母亲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孩子的生路的确让本宫为之动容,所以本宫才想到了贤妃。说起来,你也是这个孩子的姨母,如今他的双亲都不在了,忠郡王府是断断不肯认下这个孽种的。贤妃的母家只有姊妹三人,并没有兄长幼弟,日后康王府也无子嗣继承,忠郡王福晋乃嫡福晋乌雅氏之幼女,她的孩子也算是康王府的嫡外孙,与其日后从宗室里过继没有血缘的孩子入嗣王府,倒不如把这个孩子领了去,日后也好继承康王府的香火。”皇后见沐婉芙神色如常,又笑道:“不过说到底,贤妃你才是那个孩子的姨母,一切终究还是要你点头答应了才行。”

沐婉芙听皇后既然扯到了沐婉菁的身上,心下不免送了口气,“皇后娘娘此番叫臣妾来,怕不是但说孩子的事儿吧。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自然会留那孩子一条性命。只是说起来,终究是臣妾的三妹福薄了,竟没机会听孩子叫她一句额娘就走了。”

香穗进来回话:“娘娘,前面的膳桌已经摆开了,请娘娘和贤妃娘娘去用膳。”

皇后扶了香穗的手对沐婉芙说,“什么事儿也比不上用膳重要,贤妃随本宫去用些膳食再商议事情吧。”

沐婉芙应了是,便也领着宝娟跟着皇后去了前殿用膳。

膳桌上不乏珍馐美食,皇后每日的膳食自然比自己宫里的膳食强许多,只是沐婉芙近来也就没什么胃口,吃的也少。用完了膳,香穗又吩咐人撤下了膳桌,重又奉上了茶点、果品。除了香穗,一干闲杂人等也都打发了下去。

“本宫这里一直有块心病,非贤妃才能替本宫解了,若是换了旁人解了倒也不灵验了。”皇后手里捏着佛珠,只等着沐婉芙接下来的回话。

眼下,也只有那个宫里的算得上是六宫里的心病,沐婉芙拨弄着指间的钻石戒指,推脱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何德何能,如何能为娘娘治愈这块心病。只怕是医术不精,反倒误了娘娘的重托才是。”

“贤妃不必当着本宫的面儿谦虚什么。不说别的,就拿蓉妃、锦妃的事情来说,贤妃你做的天衣无缝,面面俱圆,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去。但是在皇上和本宫的面前,你却又是最委屈、最无辜的那一个。本宫虽不知道你究竟有何本事将这些事情都做成了,一个人的手段无外乎:明的、暗的、好的、坏的,但凡事成了事儿的便是最好的法子,过程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心思。虽然你的做法本宫不是很赞同,但本宫佩服的却是你的心思。”皇后也是就事论事的说,“所以说,本宫心里的这块心病只有贤妃才有本事解开,若换了旁人,本宫还不放心了呢。”

沐婉芙掩嘴笑了,“看来,臣妾在娘娘这里确实是原形毕露了。既然娘娘如此信任臣妾,那臣妾不妨就试试看,不管能否解了娘娘心中的病症,总归是尽了一番力。”语毕,沐婉芙蘸着茶水在檀木案桌上写了个:关字!!

“在臣妾看来,娘娘这块心病必得下狠药才能治愈了。否则,斩草不除根,来年开春必又要春风吹又生了。”沐婉芙意味颇深地看向皇后。

“贤妃所想正是本宫心中所想。”皇后颇为满意地答了沐婉芙,“婉妃如今在宫中横行,本宫身为六宫之首,原本该好好的管束一番才是。只是她生来就是个烈性子的人,皇上又对她听之任之,若是本宫说多了一句倒是做了恶人。若是她不惹事端在宫中好好的伺候皇上便也罢了,可她偏偏给咱们演了这么一出,今儿个是丽妃替了罪,若不是贤妃你帮她求了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以永琏为由头保了她一命,只怕皇上就真的要废了丽妃。所以……”皇后的话终于说道了点子上,“所以本宫思来想去,这事非要贤妃你去办才为妥当。”

皇后这话倒是有些难做了,不由苦笑道:“皇后娘娘这儿哪儿是让臣妾给您除心病呀,您是想把臣妾往死路上逼。娘娘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性,若是臣妾冒冒失失的下了手,岂不是将自己逼上了死路。到时候,恐怕下一个要被废的就是臣妾呢。”

“做与不做可都由不得贤妃了。本宫也不难为贤妃,你妹子的遗孤是见不得光的孽种,本宫既然肯为贤妃担待留下他的性命,自然要贤妃为本宫做些什么才能抵了。”皇后用小金汤匙搅着盏中的酒酿丸子,“本宫虽不懂买卖之行当,却也知道不可做亏本的买卖。用婉妃命换你侄子的命,而且日后你沐氏一族的香火、荣华富贵仍可延续下去。若是贤妃选了保婉妃的性命,那么本宫就命人将那孩子摔死一了百了。”

“一命换一命,贤妃妹妹可得想清楚了。”说完,皇后便再也不看沐婉芙。

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此事虽在六宫里落下了好处,却在奕渲那儿留下的却是深仇大恨的过节。打心里说,沐婉芙也是容不下婉妃的,既然皇后都起了杀心,自己自然只有领命的份儿。若答应的太快,未免让皇后察觉出自己也早存了杀婉妃的心,所以还得细细的应下才行。

“可是…可是…”沐婉芙犹犹豫豫了起来,“婉妃毕竟是皇上心坎儿上的人,若是皇上知道是臣妾下的毒手,那臣妾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臣妾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只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臣妾也实在不敢贸贸然下手。”

皇后吃了几口酒酿丸子,用帕子点了点嘴角,“这个自然。本宫既然敢跟贤妃你开口,自然是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否则也不敢张这个口不是。”

“臣妾不敢。”沐婉芙欠身道了句不敢,只听皇后又缓缓道来:“皇上从前还做亲王的时候,开春以后便喜欢去南苑的行宫住段日子,从前是陪着先帝在行宫内狩猎、赋诗、赏花,日常也帮着先帝看看折子什么的。如今皇上登基之后,倒是也许久未去过行宫了,本宫今日去养心殿请安的时候跟皇上提了此事,皇上原打算带着本宫、婉妃、德妃、珍妃、淳妃,良贵嫔、福昭仪、祺昭仪、祥嫔、瑃嫔、裕嫔、恬嫔、兰嫔等人一同去行宫住上些时日,皇上说贤妃有伤在身,就暂时在宫里养着伤。如今看来,婉妃也是不必去了,毕竟有了身子在身,还是好好的在宫里养着为好。”

沐婉芙似乎读出了皇后心中所想,“本宫已经禀明了皇上,本宫随皇上去别苑的这段日子,六宫里的大小事就先由贤妃你来领着,本宫原本不欲让你受累的,只是德妃和珍妃都走了,所以这差事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上。本宫与皇上明日便会动身去南苑行宫,所以往后的这段日子,宫中的大小事物就要妹妹多费心了。”

这么做,无疑将六宫的生杀大权暂时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容不得沐婉芙多想,皇后便起身吩咐她:“本宫乏了,此事就这么议了,你跪安吧。”

沐婉芙与宝娟对视了一眼,皇后又往案桌上摆放了一个纸包,“听说此物是个好东西,你收着自然是用得上的。”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告退。”沐婉芙领着宝娟起身跪了安,宝娟又十分小心的将案桌上的药包收了,由香穗领着出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