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锦妃得知沐婉芙被瑃贵嫔将了一军时,便与德妃、珍妃等人赶到了沐婉芙的福泰宫询问具体的情况。
沐婉芙见德妃等人闻讯赶来仍在殿内给灵素喂着奶糕,宝娟带着绣鸾奉上了茶点与德妃等人享用。锦妃历来看不惯瑃贵嫔的狐媚惑上,率先开口骂道:“沈芳这个贱人果然狡猾,方才我瞧见她在宫外与妹妹交谈的时便已看出了她的叵测居心,没想到她竟想到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禧妃妹妹,这个贱人果然可恶。”
灵素似懂非懂的听着大人们的谈话,笑嘻嘻的拍手道:“素儿喜欢,素儿喜欢。”
德妃亦是叹息:“禧妃妹妹明知道沈氏狡诈多变,怎可那般放松戒心、不提防她,如今皇后娘娘虽然只是撤了妹妹的绿头牌,毕尽传出去也不好听,况且太后又十分看重沈氏,若长此下去,情况恐怕会越来越对妹妹和素儿不利呢。”
“好了,素儿吃饱了,让乳母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沐婉芙取出丝帕替灵素擦了擦嘴角,捧着灵素的脸颊亲了一口才将灵素交给了乳母秦氏。
“额娘……额娘……”灵素显然不太愿意离开大人们,仍不安分的喊着沐婉芙的名字,沐婉芙递给乳母一个眼色,乳母便抱着吵闹的灵素快步出去了。
沐婉芙事不关己地端起茶盏剔着茶沫,反过来安慰德妃等人道:“我知道姐姐们是替我提心吊胆了一回,可姐姐们又怎知皇后娘娘此举对妹妹来说是福不是祸呢。记得沈氏有一日当着众人的面暗暗警告本宫要急流勇退,殊不知,真正该急流勇退的是她自己才对。”啜了口茶,沐婉芙又继续道:“不过是撤了绿头牌罢了,好歹妹妹还有素儿在身边陪伴着解闷,所以也只能请皇上这些日子多去去姐姐们的宫里呢。”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禧妃妹妹,不管身处何等环境,妹妹总能这么乐观豁达,不被世俗之事所困扰。”一向置身事外的德妃见沐婉芙能这般豁达,心下也不由感慨沐婉芙宽阔胸襟。
“德妃姐姐可千万别这么夸我,妹妹我脸皮儿薄,可经不起德妃姐姐的夸奖呢。”沐婉芙一句话便把德妃等人给逗乐了。
珍妃顾自用帕子掩嘴笑道:“禧妃妹妹这般幽默风趣,也难怪皇上常来妹妹的宫中坐坐,这么一比,可真显得我们笨嘴拙舌了。”
“珍妃姐姐快别这么说。能入宫为妃为嫔的有哪个不是伶牙俐齿的,姐姐们实在无需妄自菲薄才是。”玩笑话说完,沐婉芙脸上的表情重又严肃起来:“经此一事,到让妹妹看清了这沈氏的真面目。”
“她表面上装的谦逊得体,乖巧可人也都是因人而异的。在老佛爷与皇后娘娘面前她装的谦虚得体、乖巧懂事,可在比她位份低的妃嫔面前,则是盛气凌人、跋扈嚣张的不可一世,这种人心计不足、而野心却是有的,既然咱们都知晓了她的真面目,接下来的事情倒也没什么不好办的呢。”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氏诡辩狡诈,我们怎知她接下来又会耍出怎样的手段。”珍妃担忧地说着。
德妃自然明白沐婉芙的意思,呢喃着:“只要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算她沈氏有再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们。”
沐婉芙亦附和道:“最重要的是,沈氏惯于人前笑脸、人后翻脸,只要我们与她独处的时候坚守一个忍字便会相安无事。”语毕,沐婉芙看了眼锦妃,叮嘱她:“锦妃姐姐,尤其是你。不管你从前与沈氏有多少恩恩怨怨,咱们姑且都先忍下来,所谓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法子惩治这个妖精。”
德妃与珍妃亦默许了沐婉芙的意思,“禧妃妹妹说的没错,眼下我们都必须学会隐忍。表面上沈氏在宫中荣宠不断,风光无限,不光是咱们,各宫妃嫔早已对她颇有微词……”说道此处,德妃的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恩。”锦妃暗暗点头,表示同意德妃等人的话。
“说了这么久的话,姐姐们定也觉着乏了,让宝娟下去再被些姐姐们爱吃的甜点,权当是感激姐姐们今儿来看望妹妹的一番心意了。”沐婉芙笑盈盈道,随即唤着宝娟的名字:“宝娟,宝娟。”
锦妃“噗”地笑了,打趣道:“妹妹可真是小气,几样点心就想打发了咱们姐妹,可没这么便宜呢。”
“成成成!锦妃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妹妹我都照办还不行嘛!”沐婉芙连连应承了下来。
沐婉芙唤了几句宝娟都未见她人影,反而是麻四惊慌失措的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沐婉芙的脚边,“主子,出事儿了。”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德妃几人乍一见跌跌撞撞的麻四都跟着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慢慢说,都出什么事了?”
沐婉芙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反问麻四:“可是素儿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本宫,是不是素儿出什么事了?”沐婉芙只觉得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宫里还有德妃她们在。
“乳母带着灵素格格在御花园里玩,正巧瑃贵嫔经过那里,听服侍瑃贵嫔的小冰说……说……”麻四吱吱呜呜的不敢说下去。
“她都说什么了,你快讲呀,难道想把你家主子和我们急死吗?”锦妃走到沐婉芙身边没好气地训斥着麻四。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麻四连连说是,遂道:“小冰说,格格见是瑃贵嫔便故意撞了过去,瑃贵嫔被撞后直嚷嚷着小腹疼痛不已,此事已经惊动了皇后娘娘与老佛爷,连太医也被请过去了。”
沐婉芙听到此处急道:“素儿了,素儿在哪里。”
“这也太能胡编乱造了,灵素才是多大点儿的孩子,她怎会故意去撞瑃贵嫔了,这其中一定有人说了假话。”倒底还是德妃冷静,一一分析后便叮嘱沐婉芙:“禧妃,你先稍安勿躁。想必灵素现在应该由皇后或是太后带在身边,素儿的安危妹妹还是可以放心的。”
“我已经对她百般的容忍和礼让,没想到她竟还敢将脏水泼到素儿和我的头上来,我一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不允许。”沐婉芙眼中满是怒火,暗暗发狠道。
锦妃亦插话说:“我怎么说来着,这样的妖精根本就留不得,祸害我们不说,如今还祸害到了孩子们的身上来;照我说,这个贱人根本留不得,还什么为国为民谋求福祉,我看她根本就是个扫把星。”
“今日之事,三位姐姐也不便出面,妹妹也不远再让这些事情拖累了三位姐姐。”沐婉芙见德妃她们肯站在自己这边,顿时对她们心生感激之意,“身孕是吗?我今日就要让她为此事付出代价,敢拿我的灵素开刀,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沐婉芙手间的碧玺串珠应声而落,一粒粒如翠玉跌入玉盘一般清脆。
“我们跟你一起去!”
“我们跟你一起去!”
“我们跟你一起去!”
德妃与锦妃、珍妃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着,沐婉芙感激地看着她们三人:“三位姐姐的大恩大德,我沐婉芙没齿难忘,日后必定肝脑涂地报答三位姐姐。”
“我们姐妹一场,妹妹再说这样的话不就太见外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咸福宫看看情况到底怎样了。”锦妃给了沐婉芙一个温婉的笑意,随即提醒她去解决灵素的事情。
沐婉芙与德妃、锦与珍妃妃带着各自的侍女急急往瑃贵嫔的咸福宫去了,麻四亦是小跑着扶着舆辇,沐婉芙坐在舆辇上脸色阴沉:沈芳,今日若是素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沐婉芙发誓,一定要你沈家上下给我的素儿垫背;谁若让我一时不好过,我便要她一世不得安生!!
咸福宫
舆辇停下之时,便听见正殿传来瑃贵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孩儿,我的孩儿,都是额娘没用,是额娘没护得你的周全哪。”
“妹妹可得小心了,听这动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锦妃眉头微蹙,暗暗提醒沐婉芙。
殿外,内监通报道:“德妃娘娘,珍妃娘娘,锦妃娘娘,禧妃娘娘到!”
太后着石青色凤穿牡丹秋衣、架子头上簪戴一套点翠五凤衔珠钿口,鬓边两支青玉集瑞翠挑的穗子静静垂于两侧,皇后亦是正红色凤凰朝日缂丝秋衣,凌云髻上的瑶池飞凤簪饰纹丝不动,殿中的气氛十分的静谧诡异。
“臣妾给老佛爷、皇后娘娘请安,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德妃等人齐声向太后与皇后行礼道。
灵素见自己的额娘终于来了咸福宫,试图挣脱桂嬷嬷的怀抱便要往沐婉芙的身边冲,哭着唤道:“额娘……额娘……”
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狠狠的撕裂着沐婉芙的心,太后不急不缓问:“禧妃,知道哀家为什么叫你过来吧!”
沐婉芙暗自咬牙,一字一句答着话:“臣妾听闻灵素闯了祸,所以片刻也不敢怠慢,贵嫔妹妹没什么大碍吧?”沐婉芙试探地问。
“哼!区区两个字便想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灵素才是多大的孩子,若没有你这个额娘在身后唆使,灵素怎会去推倒瑃贵嫔,而瑃贵嫔又怎会因为那一摔而没了孩子。”太后的语气极为严厉,若不是沐婉芙诞下了灵素,恐怕早已被太后杖毙殿前了。
果然是沈氏使诈,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厉害。
德妃上前禀报道:“臣妾斗胆为禧妃说句话,臣妾与锦妃、珍妃前去福泰宫串门子时,素儿已被乳母秦氏抱去宫外玩耍,而禧妃其间并不曾离开过,禧妃更是不可能教唆素儿去推瑃贵嫔。”德妃略微顿了顿,继续着:“况且老佛爷与皇后娘娘一向处事公允,臣妾在此恳请老佛爷定要将此事彻查清楚,以还禧妃与素儿一个清白,毕尽孩子在宫中还要做人的。”
“臣妾也恳请老佛爷还以禧妃妹妹一个清白,决不可辜负了一些奸佞小人。”锦妃亦是义正言辞的恳请太后道。倒是珍妃,虽说是一同前来了瑃贵嫔的咸福宫,却在踏进正殿时便缄默不语了。
咸福宫的暖阁梢间里,仍断断续续地传来抽泣的声音:“孩子没了便没了,她们何必还要这样侮辱我,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意思了,还不如让我追随那苦命的孩子去了吧……”
“主子,使不得……使不得啊……”
皇后与太后紧锁的眉头愈加深沉起来,沐婉芙盈盈跪下,不急不缓道:“不管老佛爷与皇后娘娘相信与否,臣妾都没有做过加害瑃贵嫔的事情,素儿还不足两岁、更不可能有加害他人一说,只要别人不加害她便是万幸了。”沐婉芙刚直不阿的气质让太后原本的怒气颇重的脸上稍稍变得平和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臣妾也有个请求:方才替瑃贵嫔诊脉的太医是谁,眼见瑃贵嫔跌倒的奴才除了小冰还有谁,还有伺候灵素的乳母秦氏,臣妾都要一一的查问他们,不管臣妾是不是清白的,臣妾都要皇上亲自过来就此事给臣妾一个交待。”
“放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嫔而已,何以敢如此僭越放肆,哀家若是轻饶了你,这宫中日后还有什么法度可言。”太后似乎气急了,拍案而起,冷冷的逼视沐婉芙。
皇后见状忙上前劝慰太后:“母后息怒,此事事关灵素,禧妃言语上难免有些唐突,还望母后千万不要与她计较才是。”
“倘若是从前,臣妾就算为了这所谓的小产一事被禁足,臣妾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可如今事关臣妾的孩子,就算要僭越犯上一回、臣妾也再所不惜。”沐婉芙毫不畏惧地对上太后细长的凤目,徐徐道来:“臣妾入宫四年来,虽不敢说是贤良淑德、温顺恭俭,但一直安分守己的当一个妃嫔,即便从前因冒犯先帝而被处罚,可如今能获皇上与老佛爷的恩典再次回宫、并为皇上诞下子嗣心中已是万分的感激了,臣妾也无时无刻不感念皇上与老佛爷的恩典与教诲,所以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外,臣妾也鲜少在宫中走动,最多也不过是去德妃、珍妃与锦妃几位姐姐那里走动走动罢了。臣妾不明白,臣妾与灵素何时就背上了个残害皇嗣的罪名,若是有人亲眼看到臣妾为非作歹,臣妾无话可说、亦会心甘情愿的赴死,倘若不是,臣妾就要老佛爷将陷害臣妾与灵素的贱人就地正法,如此才是宫规法度。”
太后眼见禧妃越来越像自己当年,心中不由暗暗惊叹,幸而她所生的是格格,若是个阿哥的话他日皇太子之位非禧妃的孩子莫属。如此气度,才堪当母仪天下的风范。
一抹冷笑从太后的嘴角扬起,沉而有力的声音自坤宁宫的正殿响起:“既然你执意要哀家给你个交待,那么哀家便让你心服口服。魏明,去把灵素的乳母秦氏叫进来。”
沐婉芙依旧不卑不亢道了句:“多谢老佛爷成全。”
魏明领命退了出去,不多时,乳母秦氏颤颤巍巍的被领了进来,沐婉芙心中大抵也猜到了两种结果:要不她被人收买了,第二种可能是她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奴婢见过老佛爷,皇后娘娘及各位娘娘。”秦氏战战兢兢地朝太后与皇后等人请着安。
“哀家今日叫你过来,就是问清楚瑃贵嫔小产的事情,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哀家的话,不许有任何的隐瞒明白吗?”太后的语气不可置否。
秦氏应道:“奴婢遵命!”
“那就好。”见秦氏如此,太后便切入主题问:“那哀家问你,今日在御花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瑃贵嫔究竟是不是被灵素推倒的?”
沐婉芙亦凝神定气地看着眼前的秦氏,只等着她的下文。
“回老佛爷的话,奴婢……奴婢……”秦氏唯唯诺诺的不敢言语,只对沐婉芙投以惊恐的眼神,似乎有什么把柄握在沐婉芙的手中。
太后见秦氏如此惧怕沐婉芙,心中也明了了,瞥了眼沐婉芙吩咐那秦氏:“你不用怕,有哀家在呢,就算有些人再大胆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违逆哀家的意思;只要你说出实情,哀家必护你一世周全。”
秦氏听后如获大赦,连连谢恩道:“奴婢谢过老佛爷恩典,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语毕,便娓娓道出了实情:“其实奴婢私下里不止一次听见禧妃娘娘对瑃贵嫔颇有微词,甚至有几次还当着德妃娘娘与珍妃娘娘等人面说要给瑃贵嫔点颜色瞧瞧,奴婢原以为禧妃娘娘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今日奴婢带格格去御花园游玩,禧妃娘娘竟叫格格去推瑃贵嫔……”说道此处,秦氏立马跪了下来,急急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任何隐瞒老佛爷的地方,而且奴婢的幼女在宫外被人劫持,禧妃娘娘曾警告过奴婢若是奴婢敢不随了她的心愿,便要将奴婢的女儿买去妓院受苦,还望老佛爷救救奴婢与奴婢的女儿!!”秦氏哭的声泪俱下,似真受了这么些委屈似的。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诬陷一宫主位,是谁教你这么说的。”锦妃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站出来厉声呵斥那跪在地下的秦氏。
“锦妃,休要放肆,是非公道老佛爷自然会明断!”皇后暗暗给锦妃使了个眼色,让她不可轻举妄动。
沐婉芙却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面上仍旧挂着如常的笑容,“秦氏说的这些事本宫虽未经历过,却也有身临其境的感受,你不当戏子当真是可惜了呢!”
“老佛爷救救奴婢啊……”秦氏见沐婉芙如此镇定,连忙像太后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