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托梦(1 / 1)

掌灯时分,奕瑄依旧在乾清宫的养心殿批阅奏折,陈二喜瞥了眼漏到了戌时的沙漏,走上前在錾金的烛台上添了些香油,轻声地提醒奕瑄:“万岁爷,时候儿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奕瑄瞥了身旁的陈二喜,吩咐着:“你先下去吧,朕想单独的待一会儿,我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陈二喜欲言又止,自从禧淑媛被废黜后奕瑄每日都要批阅奏折批到后半夜,整日整日的这么熬着,奕瑄整个人也比从前瘦了一圈儿。话到了嘴边,陈二喜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带着殿内的伺候的宫女们轻轻退出了养心殿。

翻开奏折,奕瑄拿起了放在砚台边的朱砂笔仔细地阅读着奏章的内容,九龙戏珠的香鼎内轻轻飘出袅娜的轻烟。手中的朱砂笔不是何时跌落了,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地将一件单袍披在他的身上,带着他熟知的馥郁清香。

一个激灵,奕瑄被惊醒了,原本紧邹的眉头因为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化作了满腔的温柔,“珑儿,真的是你吗?”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来人软语责备他,却带着他熟悉的语调与温情默默注视他。

“珑儿,你可知朕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思念,你为什么不早些走进朕的梦里来。”奕瑄如获至宝地紧紧拥着来人喃喃道。再多的不如意、不顺心在拥着怀中人的那一瞬都化作了一缕浮云,轻轻地飘向了遥远的天际,因为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温情的叮咛来得更为重要。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早已经不可能了,你为什么不早些将一切都放下。我今夜过来就是要替你解开心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玉珑温语提醒他,纯白色的衣袂翩然宛若仙人。

奕瑄极力地摇头,“在这冰冷的深宫里,能与我心心相惜的只有你一人。我厌倦了她们为了争宠而不择段,每日对着她们屈意奉承的嘴脸我就十分的厌恶反感,她们根本不会像你这样真心对我。”

“可我知道,皇后不会、贵妃不会、玉琦也是全心全意去爱你的。她们会不择手段的为了得到你的宠爱,也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你对她们而言就是天、是地、是她们一切的一切。”玉珑语调平缓地说着,“你是当今天子,你的真心注定是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这一生会有无数美貌如花的妃嫔,或许她们之中容貌与我相近的也大有人在,你善待了她们就是善待了我;不管她们曾经做过什么,但她们对你的真心都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信!朕是天子皇上,难道连与心爱之人相守的权利都没有吗?珑儿,我们这就去慈宁宫求额娘成全了我们。”奕瑄不甘心地要拉着玉珑一起去慈宁宫,然后他抓住的却只有稀薄如纸的空气。

“瑄,答应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会有人取代我的位置默默守候在你的身边。”宛若仙子人渐渐远去,留下了如同空谷幽兰的回音。

“别走,珑儿别走,朕不许你走!”奕瑄惊叫了出来,怔怔地从髹金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在殿外值夜的陈二喜听了声音便小跑着走进了殿来,急急道:“万岁爷有社么吩咐?

“刚才可有人来过?”知道是梦,奕瑄无力地跌坐在华丽的宝座之上无力地问着来人。

陈二喜也不敢多加揣测,回答说:“回万岁爷的话,方才只有奴才与小李子在外面值夜,没见有人进来过。”

竟然是个梦,但梦里情景却又那么的真实温暖,奕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陈二喜正准备退出大殿时,奕瑄有些已经含在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来,陈二喜停了停,试探地问:“万岁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才?”

奕瑄只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陈二喜退出去就好。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无法抑制的再次想到刚才的那个梦境:珑儿让他怜取眼前人,想来说的也是她异母同胞的妹妹、四阿哥的生母锦妃;同时让他想起的还有乐寿堂里的一个人。

可一想到那日他们俩儿拉拉扯扯的模样,他是当今的天子,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弟弟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不能原谅,绝对不能。

沙漏里的细沙依旧缓缓地往另一端的沙漏漏去,奕瑄为了不让自己去想重又提起了朱砂笔一一的批阅奏章文本。

窗外的月色微凉如水,将殿内挑灯批阅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陈二喜不由叹息了一声,方才殿内的呢喃声他字字句句听的分外真切。叹息之间,不由感叹世事变幻无常。

乐寿堂里,沐婉芙带上了人皮面具换上了素色的单袍,麻四提着宫灯在前面为沐婉芙引路。

冷月悬挂在天边,一想起自己只能在午夜时分像个游魂似的在紫禁城里游走,一想起这张面具下刀痕交错的面孔,无尽的恨意像天边的繁星一般密集地涌上心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蓉妃等人所赐,“主子当心,小心脚下。”麻四每走一小段路都会细心地提醒沐婉芙。

“几时了?”沐婉芙望向天际喃喃问道。

麻四看了看悬在空中的冷月后,方才回话:“还有一刻钟就亥时了。”稍停了停,麻四又继续说:“主子,奴才听说原先在蓉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儿今儿个被封了贵人。在宫中当差多年,能封个答应、常在什么的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如今万岁爷破格给了这位姑娘贵人的位份,可见对她的恩宠与眷顾。”

“蓉妃身边的宫女?”沐婉芙暗暗的思忖着麻四的话,问:“是宝姝还是芸初?”

麻四摇了摇头,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好像名字里有个月字,所以封号是月---月贵人。”

月贵人?算来算去,在蓉妃身边的伺候的宫女除了那个叫晓月的贱人怕是也不会有别人了。好一招攀龙附凤的手段,蓉妃纵然容不得她也得顾忌她的身份。

“延福宫真的给咱们留了门?”沐婉芙漫不经心地问着在前面引路的麻四。

“巧儿姑娘是这么告诉奴才的,锦妃娘娘那边应该都安排妥当了,现在只等着咱们过去呢。”麻四把午间巧儿来找个自己的事情重又讲了边给沐婉芙听。

听麻四这么说沐婉芙也不再多言,只想着接下来要见锦妃时该说的话。甬道内的夜风徐徐吹过发丝:若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与心爱之人静坐窗下把酒言欢,应该是所有女子都向往的平淡生活吧;可越是简单就越难实现,正如眼前这些无法逾越的高墙一样,将她的一生都囚禁在了这牢笼一样的地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愿望不过是个玄武飘渺的梦境而已。

去往延福宫必经过自己的福泰宫,想从前门庭若市,溜须拍马之人上前套近乎时的情景沐婉芙就觉得好笑,可眼下凄凉的宫室也似乎正向来人说明它不复存在的往昔。

拐进了另一条甬道,大约又走了一刻钟不到便到了延福宫的角侧门。麻四熄灭了宫灯,生怕把巡夜的侍卫引了过来,轻叩了三下门栓;正当麻四下望风的时候,有人开门探出了半个身子,“快些进来吧,娘娘早吩咐了奴婢在此等候贵人呢。”

沐婉芙微微颔首以示谢意,与麻四快步走进延福宫的角侧门。巧儿身着素花段宫服、手执宫灯在前面为沐婉芙引路,麻四则跟在沐婉芙的身后,同时保持着一段距离。

延福宫的主殿,巧儿在前面引了沐婉芙进殿,身着天青色撒花氅衣的锦妃坐在暖阁的炕上看书,见巧儿带着沐婉芙走了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迎了上去,“有段日子没见了,妹妹在那边过的如何?”

“有劳锦妃娘娘挂念了,我在那边一切都好。”沐婉芙欠身回答着。

“那就好!”锦妃略显欣慰地说道,随即拉了沐婉芙坐下,殿外有宫女敲了敲殿门,巧儿过去开门接过了东西又将殿门重新带上,只听锦妃道:“近来我一直忙着照顾永宁,也没时间过去妹妹那里看看。今儿才听宫里的奴才们说,从前在你宫里伺候的宫女被皇上封了贵人,听说皇上最近只顾着留宿在灏雪宫,连蓉妃那边都甚少去了。”

巧儿盛了两碗红枣血燕并几样素点端进了暖阁,分别呈到了锦妃与沐婉芙的手边,“我让他们备了几样点心,都是妹妹平日爱吃的,咱们还是趁热用些吧。”锦妃体贴地夹了几样糕饼放在沐婉芙的碗里。

“宝娟与友福的事情多亏了娘娘的帮忙,我代他们二人谢过娘娘的大恩大德。”沐婉芙正要起身谢过锦妃却被锦妃拉住了,“都是宫中的姐妹,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后来听奴才们说宝娟来找我的时候曾让巧儿这丫头拦在了宫外,为了这事巧儿还挨了我一顿板子,若不是她误事,春儿姑娘也就不会白白的牺牲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对不住妹妹。”

“娘娘严重了。”沐婉芙低声道了句。

许是灯光暗的缘故,锦妃只觉得沐婉芙今日与她在乐寿堂见到她的时候有些不同,“妹妹的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派卫太医过去帮妹妹瞧瞧?”

沐婉芙看定锦妃关切的眼眸,随即拨开半遮住容貌的发丝,“脸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怕心里的伤口再也没有愈合的那天。”

原本沐婉芙那张刀痕交错的尊容别说是在夜里,恐怕在白天都会让人冷不丁的打个寒颤,而现在取而代之的却是白皙无瑕的姣好容貌,别说是刀痕了,就连颗痣也很难找出来。而冒看之下,比之她从前的容貌更多了三分仁惠皇贵妃的气韵,“我早说过,妹妹生来就是有福的人,没有人会永远的身处逆境。”锦妃笑意颇深地看向沐婉芙。

“承娘娘吉言。”沐婉芙放下了撩开的发丝,忽然想起了害她失去了孩子的丽嫔佟香雪,又问:“不知丽嫔近来怎么样了?”

“从你被废以后就一直病着呢,甚少出宫走动,估摸着已有三个月没见着皇上的面儿了吧。”锦妃顾自舀了勺燕窝用着,对沐婉芙说出了佟香雪近来的境况。

沐婉芙暗暗的思忖了片刻心中冷笑几声,方才道:“既然娘娘愿意出手帮我,那我这儿还有一事得求娘娘帮忙。”

“妹妹但说无妨。还有,妹妹还是像从前那样唤我姐姐就好,总娘娘娘娘的叫着倒显得我们姐妹情分疏远了。”锦妃爽快地应了沐婉芙的要求,又告诉沐婉芙让她不必客套。

锦妃对巧儿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出去,等巧儿退出去后,沐婉芙附在锦妃的耳边低声耳语,锦妃悉数听完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将自己的计谋都告知了锦妃,沐婉芙又拜托锦妃道:“此事就有劳姐姐多费心了。”

“这个自然,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锦妃不可知否地说。

沐婉芙见锦妃爽快的应了下来,便也客气地谢过了锦妃。与锦妃一同用了些粥点,锦妃命巧儿亲自送了沐婉芙与麻四出宫,自己也跟着送到了角侧门外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了甬道方才领着巧儿回了殿内漱洗歇息。

又过了两三日,各宫前往慈宁宫省安回宫后受了锦妃之遥午歇起后去延福宫品茶听戏。因皇后要在慈宁宫侍奉太后、贵妃近来身子多有不适,珍妃与冯昭仪也是喜欢热闹的人,无奈让二阿哥与大格格这两个孩子给绊住了脚,所以也只得作罢了,蓉妃与淳妃都推诿说身子乏了改日再过去陪锦妃听戏。只有瑜昭仪、祥嫔、祺嫔、良嫔、静嫔、福贵人、月贵人、顺常在等午歇起后都一一按时赴约到了锦妃的延福宫品茶听戏。

锦妃作为东道主自然是稍作打扮了一番,品月缎平金银团寿芙蓉氅衣愈发显得她容颜秀丽,寻常的把儿头中央簪戴一对珐琅描金的玉凤流苏簪子,两鬓各插了几支点翠的素簪子,耳间佩戴一对金衔南珠耳坠。产前的锦妃纤瘦有余却不比现在的纤秾合度,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度让她比从前更显雍容富贵。

因锦妃作东,早已命巧儿在宫里备好的各式瓜果饮品和点心,还有各宫妃嫔素日喜爱的甜品也都一一的备下了。待众人齐到延福宫时,鱼贯而入的宫女们将时令瓜果、茶水点心一一奉上与众人享用,南府的戏班子也早早的备好了锦妃所点的戏文:《大闹天宫》、《姜子牙荣登封神榜》、《四郎探母》、《牡丹亭》。

众人谢过了锦妃的盛情招待便也坐下听戏用点心,开锣之后,锦妃淡淡扫了眼北角空着的座位,问:“景阳宫那边怎么回话的?”

“丽嫔娘娘身边的双红姑娘说她家主子刚服药歇下了,怕是不能来赴约呢。”巧儿呈了盏红枣蜜到锦妃的手边轻声回话道。

“待会让人送些补身子的药材去景阳宫,就说暑天闷热烦躁,让她们精心的伺候丽嫔。”锦妃听后舀了勺蜜用了起来,吩咐着身边的巧儿。

巧儿微微点头应了是,便退于锦妃的身后。

趁着听戏的间隙,锦妃暗暗打量了在座的几位宫嫔,瑜昭仪一如往昔的素色打扮、祥嫔、祺嫔、良嫔也都是墨绿、杏黄、藕荷色的宫服,福贵人的粉红缎博古纹单袍与月贵人的艳桃红银线绣缠枝芍药单袍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活泼俏丽不失庄重,一个艳丽多姿、面含傲色,想必是近来荣宠颇盛的缘故。

被晋了位份的静嫔依旧是春风得意,一袭嫩莲绸绣双色木芙蓉单袍将她衬得愈发动人起来,与身边顺常在顾自交投借头的私语,想必对延福宫今日的款待也是十分的满意。

扫视了一周,锦妃也专心看其了戏台上的表演。咿咿呀呀的唱了下来,众人也觉得乏了,锦妃按例打赏了南府戏班的教习,也请了众人到自己的偏殿继续吃茶闲话。

各人起身之时,因月贵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贱了福贵人一身,福贵人本就对她的出身多有不满,更何况因她耍了手段、勾引了皇上才得到了现在贵人的位子,自己在宫中熬了两三载还不如她一连数日的圣恩眷顾,想到此处心中难免有口恶气,只厌恶地道了句:“连个茶水都端不好,白在宫里当这么些年差了。”说罢,领了身后的侍女向锦妃告了辞便回宫去换衣裳了。

待福贵人拂袖而去,月贵人还一味的赔礼,样子十分的谦卑,就差没急得哭出来。这时与福贵人一向交好的祺嫔站出来宽慰了月贵人几句:“月儿妹妹也别跟福妹妹一般见识了,许是她近来来了月信的缘故,性子要比从前急躁许多,她平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都是我笨手笨脚的不会做事,倒是惹得福姐姐不高兴了,都是我的不是。”月贵人轻声细语地说着,随即取了帕子点了点眼角。

如此一来倒显得是福贵人蛮横无理在先了,瑜昭仪也跟着劝了几句,方才拉了月贵人往偏殿吃茶去了。锦妃一一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站住来多言一句。

在偏殿一一入座后,巧儿带人奉上了个人爱吃的甜品,锦妃这才扯头安慰了月贵人几句:“方才在外面我都瞧见了,确实是福妹妹性子急躁了些,月妹妹你也别往心里去,福妹妹的心直口快这在宫里大家都是知道的。快用些新炖的木瓜雪蛤,我听说妹妹喜欢所以就让她们炖了一盅。”巧儿会意,带人将用一整只木瓜清炖的雪蛤恭敬地放在月贵人的手边。

月贵人起身:“臣妾谢过锦妃娘娘的恩恤。”

“罢了罢了,今日各位姐妹在我宫里可没这么多的礼数,都随意就好。”锦妃笑盈盈地吩咐了月贵人不必拘礼,才有与身边良嫔闲话了几句。

不多时,更衣回来的福贵人进了偏殿先朝锦妃行了礼,与在座的众人打了招呼便也坐到了祺嫔的身边。这时,月贵人带着自己的侍女,将一盅薏米甜汤亲自递到了福贵人的手边,恭声道:“方才都是妹妹的不对,妹妹在此给姐姐陪不是了。”

福贵人本就看不起她,原本也不打算理会,只瞧见祺嫔连连对她使眼色,这才不情愿的接了下来淡淡道:“方才也是我莽撞了,也望月妹妹不要见怪才是。”

“都是自己姐妹,哪里有那么的怪不怪罪的事情,都坐下用甜品吧。”锦妃见她们二人握手“言好”吩咐她们坐下用吃食,待一盅甜汤用完后,锦妃似也有些抱怨:“今年的较之往年倒是提前热上了,难怪我这几日也进不香、睡不好的,脾气也难免有些烦躁不安。”

福贵人知道锦妃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干笑了两声连连应是,其余几人也都附和起来。

“说来也巧,我前儿个下半夜半梦半醒间梦到了位白衣仙人,要说是梦境吧可那仙人说的字字句句我都听的真切,但醒来之后暖隔里并无他人,只搅得我这两日都像丢了魂儿似的。”锦妃顾自说笑道。

宫中历来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此话一出静嫔与顺常在一同问道:“不知仙人都对娘娘说了什么,可是预言娘娘下一胎也会为皇上添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呢!”此话一出,在座的瑜昭仪等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还是静嫔妹妹会说话,若是关于皇嗣的我道不至于这么烦心了。”锦妃故作懊恼地说,“那仙人告诉我:祸起宫墙,这世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欠了别人的总归是要还的。”

锦妃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解释面色一沉,都暗暗琢磨锦妃这话里的深意。

月贵人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暗暗思忖锦妃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的同时,第一想到的却是衍庆宫的主子。

“瞧瞧我这笨嘴拙舌的,不过是个梦罢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况且有皇上的天子之威庇佑咱们,咱们自然是不必害怕的呢。”锦妃故意道,随即又岔开了话题。

其余几人一一道是,趁隙瞧了眼顾自吃茶的月贵人。福泰宫主位被废一事,只有她一人侥幸脱罪,如今还获此荣封;然而锦妃刚刚的一席话,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上。

见锦妃都岔开了话题,众人也都识趣莫口不提,在延福宫用了些茶点后又与锦妃闲话了会儿家常便也各自告辞回宫去了。

出了延福宫的垂花门,月贵人顾自回身看了眼扶着巧儿往正殿去的锦妃,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随即乘辇随同良嫔一同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