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安顿好后,也到了晚饭的时候,阿奴正打算下楼去叫小二送些吃食上来,不曾想刚下楼就遇上了一伙官兵。
那些官兵手拿画纸,上面画的分明就是她与敏惠公主的样子,阿奴连忙回身低头重新上了楼,暗暗听着他们的谈话:“掌柜的,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来住店啊?”
正在记账的掌柜的瞧着来了批官兵连忙上前赔笑道:“没见过!各位军爷,在下可是本分老实的生意人哪,可重来没跟这些个女飞贼打过交道的啊,还望各位军爷明察。”
“什么明察不明察的,你少在爷面前废话。”为首的官兵推了那掌柜的一把,又对身后的几人说:“兄弟们,这就跟我进去搜搜。”
“是!!”其余官兵铿锵有力地答着话。
明眼力的店小二忙取了包满满的东西交到了掌柜的手里,想必是银子无疑了。掌柜的拿了银子客客气气地塞到了那为首的官兵头目手里,“这是小店孝敬几位军爷的酒钱,还望几位军爷笑纳。”
那官兵头子掂了掂袋子里的银两,方才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还是掌柜的你明白事理。”收好了银子后,那头目又招呼了另外几人:“兄弟们,听说珠翠楼来了几位姿色不错的小娘们,哥几个这瞧瞧去!”
另外几人也起哄了起来:“自然是听大哥的了,咱们这就去吧!”
掌柜的领着身后的店小二,还低声下气地陪着笑脸,“各位军爷慢走,各位军爷慢走。”
“慢……”敏惠公主被眼前的这一幕气得不行,刚想冲出去就被一旁的阿奴给拦了下来,硬是将她给拉回了房里。
“阿奴,你刚刚为什么要拉着我,为什么不要去教训教训那些个欺善怕恶的狗奴才们。简直是气死我了,下面的人还天天向皇兄汇报说什么国泰民安,难道刚刚那一幕就是他们所说的国泰民安吗?”敏惠公主非常气愤刚刚阿奴的举动,在房间里一个劲儿的发着牢骚。
阿奴也不急着反驳什么,只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敏惠公主的手里,提醒她说:“公主,您难道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刚刚那些人拿的就是咱们的画像,老佛爷与皇上肯定是知道了咱们出宫的消息,所以才会派人出来找咱们了。您要是这个时候出去了,那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溜了出来岂不是都白费了嘛。”
“可你刚刚难道没看到他们那嚣张的模样吗,他们哪里还是什么朝廷的官兵,分明就是山间的土匪嘛。”敏惠公主仍然是一脸的怒气未消。
“您自己都说了,他们不过是些狗仗人势的奴才而已。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那必定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无能所以才会至此,等公主您日后回宫之时,将今日的事情一一的回禀给万岁爷不就得了。”阿奴讨巧地说着,顺带的也给敏慧惠主消了气。
敏慧公主想了想也觉着她说的在理,瞥了眼立在身旁的阿奴,继续饮着茶碗里茶水:“看不出你这丫头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你想让我赏你些什么?”
“奴婢有幸能伺候公主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哪还敢再跟公主您讨赏呀,只要公主不嫌弃奴婢蠢笨就行。”阿奴跪在了敏慧公主的身边表着自己的忠心。
敏慧公主总算笑了出来,点了下阿奴的额头,“死丫头,一套儿一套儿的,都不知你是跟谁学的。”
见自己主子总算乐了,阿奴也甜甜地回着话:“奴婢这不都是跟公主您学得嘛!谁不知道,咱们的和硕敏惠公主不但人长得漂亮,人也是绝顶的聪明呢。”
说话间,敏惠公主这才觉着自己饿了,又吩咐阿奴:“让小二准备些吃食上来,我早就觉着饿了。”
“是!”阿奴应了是,便也往房外走了去。
虽说她们出宫时带了不少的盘缠,但阿奴也知晓处处要使银子,所以也没叫什么珍贵的菜品,只让厨房备了几样特色的菜式端回了房里。
除了每年去静安寺给先皇祈福,敏惠公主鲜少能在宫外行走,客栈里的饭食虽不如宫中的华丽、精致,但也清爽可口,敏惠公主与阿奴一同用了些。待用完了晚饭,阿奴又让店小二将房内的碗碟都撤了下去,重新沏了茶与敏惠公主共同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公主,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了?”阿奴将新沏好的茶倒了一杯递到了敏惠公主的手边。
敏惠公主听了阿奴对自己称呼,纠正道:“咱们既然出了宫,这里就没什么公主与奴婢了。日后,我是公子,你便是本公子的书童。”
“是,公……”阿奴意识到了自己口误,又改口说:“小的谨遵公子之命。”
“文宗皇帝曾三次南下巡行,听说江南风光秀丽无比,更是多出名人志士;咱们先南下,好好的欣赏一番江南无限美好的风光。”敏惠公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阿奴顾自倒了杯水喝了起来,迎头给了她一盆凉水:“咱们还是先想法子离开京城才是真的,否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敏惠公主被她这么浇了盆凉水,讪讪道:“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儿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阿奴见敏惠公主难得如此,一时也消停了不少,应了是便下楼去打热水了。
翌日,依旧是晴空万里。敏惠公主带着阿奴依旧男装打扮,沿路叫卖的摊点让重未出过宫的阿奴为之兴奋不已:一会儿买了两根用麦芽糖制成的糖人、开胃诱人的糖葫芦、桂花糕、栗子饼、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都是她们二人所关注的。
一路走下来,阿奴与敏惠公主才发现她们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手拿任何的东西了。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阿奴有些心虚地问了句:“公子,咱们的东西是不是买的有些多了?”
“废话,都是你的嘴馋惹得祸,不然我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的累赘!”敏慧公主仍腾了只手出来,敲了下阿奴的额头。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阿奴默默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敏惠公主的身后,追了上去:“公子,等等我。”
“快点走啦,若是天黑之前我们找不到客栈安顿下来的话,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敏惠公主边说边卖力地走着。
一直跟在她们二人身后的两名陌生男子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又继续跟了上去。
走到了郊外,敏惠与阿奴已经累得不行了,阿奴找了个空地与敏惠一同坐下来歇息,“累死了,早知道真不该买这么些个东西,分明就是折磨人的嘛!”
“你现在才知道是折磨人呀,那方才吃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这样说。”敏慧又好气又好笑地数落着阿奴。
阿奴也知晓都是自己贪玩惹得祸,便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取出了水袋打开后递到了敏惠的手边,“公子,喝点水解解渴吧。”
“恩!”敏惠这边刚接过了水袋,从林子里跳出了两个蒙面人,喝道:“小子哎,识趣的就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爷爷还能给你们留条活路;否则,休要怪爷爷手里的家伙没长眼睛。
阿奴见了这情形,不禁在敏惠的耳边低语道:“公子,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传说中的山贼。”
“你慌什么,今儿他们算是遇上了山贼的祖宗了。”敏惠不以为然的说了句,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了笑,“本公子道是谁了,原来都是些欺善怕恶的小娄娄啊!要银子没有,如果你们那个不怕死的尽管上来与本公子过两招,我还正愁有些日子没练过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见敏惠这架势也不像是虚张声势的,“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在你爷爷面前还敢如此狂妄,看爷爷我今儿个怎么收拾你这娘娘腔。”其中一人骂道。
恰巧此时,杨晟铭与林大牛出海归来,见有两名山贼正准备抢夺钱财便暗暗躲在林中深处察看情形,等待出手的机会。
“公子啊,我们还是给他们些银两吧。俗话说破财免灾呀,还是不要与他们动手了。”阿奴有些害怕地再次提议着。
那二人听见阿奴与敏惠的谈话后,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又道:“还是这个小书童有眼力,你这娘娘腔还不快将钱财交出来。”
见那两个山贼左一句娘娘腔、右一口娘娘腔的叫自己,敏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索性也有些豁出去的意思,喝道:“小爷要是不让你们瞧瞧厉害的话,你们还真以为没人能收拾得了你们。”还未等敏惠出手教训那二人,从林子里蹿出了两人,用渔网将那两名山贼困住之后就是一顿狠打。
那二人冷不丁遭了别人的偷袭也有些措不及防,连连讨饶道:“饶命啊…饶命啊…”
阿奴也拿起了包袱一起加入了痛打山贼的行列之中,敏惠原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阿奴的面前露一回身手,不想却被这突然出现的两人打乱了计划。心中虽有些不快,但还是要感谢他们二人的仗义出手。
教训完那两名山贼,林大牛熟练的将他们捆绑了起来,阿奴将那两人重头到脚搜了一遍才找出几两碎银子,随即交到了敏惠的手中,“今儿你们犯在我的手里算你们倒霉,这点银子嘛就做我们的辛苦费了,若是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们为非作歹的话,我一定将你们骟了送到宫里去当太监。”
林大牛与杨晟铭相对视了一眼,继而又将那两人牢牢的绑了起来。敏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又带着阿奴向杨晟铭他们道谢:“今日承蒙二位仗义相救,在下在此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敏惠故意压低了嗓音,诚恳地向他们道谢。
“二位公子无须客气,出门在外,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啊;我们不过是看不过他们这欺善怕恶的嘴脸,所以才会出手相助,二位公子实在无须客气。”林大牛也谦虚地说。
“此地一向不太平。况且,瞧着二位小兄弟的打扮也知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也难怪他们二人会动了贪念。”杨晟铭也跟着提醒她们。
敏惠与阿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果然是有些招摇了,敏惠又将重那二人身上搜得的银两递交给了林大牛,“老伯,这个你们收下,就当是他们孝敬您的,您的话我们都记下了。”
“二位公子实在不必如此,我们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如若我们真的手下了公子的银子,那我们与那二人又有何异了。”杨晟铭推诿道,于是岔开了话题:“不知二位公子是来京城做买卖,还是寻亲来的?”
“路过而已。”敏惠直截了当的答了他的话,又抱拳问:“还不知二位恩人的高姓大名,若在下有机会再次路过京城之时,也好去府上拜会一番才是。”
“我姓林,大家都叫我林伯;这位是杨晟铭杨公子。还不知道二位公子的尊姓大名了。”自我介绍完后,林大牛又问他们。
“我姓皇,在家里排行老七,你们叫我奕宓便是。”敏惠介绍完自己,又准备向他们介绍身后的阿奴。
不想阿奴却自己抢了句:“我是我家公子的书童,你们叫我阿奴就行。”
杨晟铭只觉得她们的名字有些怪,若不是他们现在这幅男装打扮,他还以为奕宓是个女子了。
林大牛看了眼奕宓与阿奴心里已经有了数,“不知二位公子可找着了落脚的地方,这个地界儿本就不太平,若是赶夜路的话更是不安全。如果二位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去寒舍屈就一下,等明日再赶路。”
奕宓思忖了片刻,这才道了句:“既然老伯如此盛情厚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林大牛与杨晟铭一同领着奕宓与阿奴往不远处的林家小院走去,远远的便看见炊烟袅袅,想比是阿奴正在准备晚饭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阿奴满心欢喜地迎了出去,却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警惕地问:“阿爹,他们是?”
林大牛像往常一样将渔具归放好,便想阿碧介绍起奕宓与阿奴,“这位皇公子和阿奴小兄弟,因为天色不早了,所以阿爹就让他们在咱家留宿一宿,明儿再敢路。”
一听是陌生人,阿碧的警觉又提高了许多,拉了林大牛到一旁小声道:“阿爹,您怎么能将这些陌生人随便就给带回来了。”
“这两位公子都是十分正派的生意人,晚饭的时候加两幅碗筷,快些下去准备吧。”林大牛全然不顾女儿的反对,又向奕宓介绍起阿碧,“这是我的女儿阿碧,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二位见笑了。”
阿碧十分的不情愿,但碍于面子只得去了伙房准备,介绍完阿碧,林大牛又领着奕宓去了厅内吃茶。
晚饭倒也没什么特别,几样再寻常不过的小菜罢了。阿碧似乎有些诚心斗气,一个劲儿的给杨晟铭夹菜,生生的将奕宓与阿奴二人晾在一边;林大牛似乎也看出了些苗头,可以咳了声示意阿碧不要太过分了才是。
虽然阿碧的态度有些不友好,幸好只是留宿一晚,否则真就要有什么是非了。用完了晚饭,杨晟铭主动腾出了屋子给奕宓与阿奴住,自己则与林大牛同挤一个房间,此举无疑给阿碧的心里又添了块堵。
事实至此,奕宓与阿奴只得一个劲儿的向林大牛道谢,洗漱之后便也与阿奴回了房里歇息。
趁着收拾行礼的空隙,阿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痛快,“那个阿碧姑娘为什么对我们这般不友好,我不过是借宿而已,又没抢她的心上人,干嘛防咱们跟防仇人似的。”
“别在那里发牢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呢。”奕宓梳理着如墨玉般的秀发,催促阿奴说。
“知道了。”阿奴收拾完行礼,熄了灯、也躺下来歇息了,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