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最终以沐婉芙的胜利而收场。毕尽在十一月严冬的天气里落入湖中对身子也无益,宝娟让太医院的太医开了几副去驱寒润肺的方子给沐婉芙调理了好几天,眼见着沐婉芙的精神头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终究率逊一筹的瑛婕妤只能在自己的永寿宫大发干火,可怜了那一宫的奴才们白白遭了这回罪,个个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古语有云:唯女子小人难养也!这女人一打翻了醋坛子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宫里的女人们。瑛婕妤原以为在自己的宫里发发酸味就罢了,不想这酸味一下子渗到了宫外去,那股子酸味儿连坤宁宫的皇后都闻见了,更不用说慈宁宫那边,一向耳聪目明的太后又怎会不知晓此事。
太后表面上没说什么,还让内务府拨了好些补品去永寿宫,不知轻重的瑛婕妤以为太后对她青睐有加,更是愈发的狂妄了;殊不知太后已对她的种种行为颇为不满,眼下只是顾忌她肚子里的龙胎,否则早就敕令皇后对她加以惩戒。
日子一日冷过一日,各宫的妃嫔除了去慈宁宫按时定省外,大都鲜少在宫中走动。偶尔也会由承乾宫的贵妃领头,邀上各宫的妃嫔到自己宫里赏花品茶、聊个天解个闷儿什么的。
用了午膳,沐婉芙觉着有些冷,便免去了午歇的时辰。让宝娟研了墨,自己习了会儿字。从前在府里,康王为了让她们姐妹日后能摊上一门好亲事,特地请了先生教她们琴棋书画;虽说自己算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她们姐妹也都各有所长,自己犹爱书法与古琴。虽说自己书法上的造诣还称不上登峰造极,但其字里行间也都透着一股女儿家独有的情怀与气韵。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跟在旁边伺候的春儿认出了沐婉芙写的几个字,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
宝娟瞥了她一眼,不悦地说:“怎么哪里都少不了你呀,在主子面前还敢这样放肆,是不是许久没挨过鞭子,皮又开始痒痒了?”
沐婉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噤若寒蝉的春儿,笑着对宝娟说:“识字的姑娘好,等你日后到了出宫的年岁,本宫便奏请太妃,让太妃为你这丫头谋个好夫婿便是。”语毕,又想起了当日在宁寿宫的情形:当日太妃说要为翠岚指婚时,那丫头急得直跳脚,像是逼她跳火坑似的,一百个不愿意。倒底还是她的福薄,未能等到蒙着喜帕出阁就香消玉殒了。想到这儿,沐婉芙不禁暗暗叹着气。
宝娟见沐婉芙半晌未开口,也知晓她又想起了早逝的翠岚,便道:“娘娘,这茶凉了,奴婢让她们给您换热的吧!”
“恩!”沐婉芙微微点了点头,又吩咐春儿:“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春儿领命便开始收拾了起来,沐婉芙又让萍儿在暖阁的香炉内换了些白檀。待沐婉芙坐下后,重新换了茶进来的宝娟将手中的茶盏呈给了沐婉芙,也退到了一旁侯命。
沐婉芙这才刚接开茶盖,殿外的友福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险些摔一大跟头。每一次友福这样急匆匆的跑进来准没好事儿,沐婉芙吹了吹茶沫后,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问他:“这又是怎么了?”
“回禀…回禀娘娘,皇后娘娘召您赶紧去坤宁宫一趟,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让您赶紧的过去呢!”友福紧张的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想他也是一路小跑了回来的。
沐婉芙听后仍旧是不慌不忙的,道:“下去备肩舆吧,不必这么慌慌张张的。”复又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嘴角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嗻!”友福应了声,忙退出了殿内下去准备了。
待友福出去后,沐婉芙起身问身旁的宝娟:“都准备妥当了吗?”
“一切都按照娘娘吩咐的准备妥当了。”宝娟毕恭毕敬地答着话,便从春儿的手中取了斗篷为沐婉芙披上。
沐婉芙冷冷地笑了笑,搭着宝娟的手走出了殿外,临出宫时让萍儿带着几名宫人将西耳房死死地把守住,并下令未经她的允许,一律不得让他人靠近半步。
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天灰蒙蒙的,像极了一张病者病入膏肓的面颊。也只有在此时,一些私下作怪的小人借此大肆作祟,正如今日坤宁宫即将上演的好戏一般。沐婉芙抬头仰望着烟云低垂的紫禁城上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腿脚都放麻利些,别磨磨蹭蹭的!”宝娟叱令着抬着肩舆的几名内监,自己也扶着肩舆,三步并作一步的往坤宁宫赶着。
一炷香的时辰,肩舆在坤宁宫外停了下来。沐婉芙搭着宝娟的手,由门口的小太监引着往正殿去了。
贵妃、珍妃、淳妃、蓉妃、冯昭仪、就连有孕的恩贵嫔都被一并的请到了坤宁宫,更别说各宫的嫔位、贵人、答应常在什么的。席间,隐隐约约的有人在哭泣。沐婉芙只记得刚进宫那会儿,头一次给皇后以及各宫的主位们请安时才有眼前如此的阵势,眼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不然也不会弄得跟三堂会审似的。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沐婉芙福身行礼道。
“起来吧!”皇后淡淡地开口叫了沐婉芙起身,又安抚了犹在啜泣的瑛婕妤道:“妹妹当心自个儿的身子,眼下妹妹腹中正怀着龙胎了,别伤心过度伤了胎气才是。”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沐婉芙依例谢过了皇后的恩典,便缓缓地起身,只见恩贵嫔向她投来忧虑的目光,示意她要万分的小心。
瑛婕妤泪眼婆娑地拭了拭眼角,似有万般委屈地哽咽道:“臣妾自知那晚将皇上从禧姐姐的宫里请走了,禧姐姐一定因为此事而记恨臣妾;可再怎么说,禧姐姐也不能用巫蛊诅咒臣妾呀!”她用丝帕拭了拭眼角,又接着道:“纵使臣妾再有万般的不是,也不至于让禧姐姐如此对待臣妾与臣妾腹中的胎儿啊!”说罢,又嘤嘤的啜泣了起来。
皇后见她哭得如此的伤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看向座下的沐婉芙,问:“禧婉仪,本宫这里有件事要问你,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本宫不允许你有半点的隐瞒,你可听清了?”
“臣妾不敢有所隐瞒,凡是臣妾知道的事情定会一五一十的讲于娘娘听,绝不敢有半点的隐瞒与虚报!”沐婉芙诚恳地答着话。
在座的蓉妃面上闪过一丝冷笑,附和道:“娘娘,既然禧妹妹如此的坦诚,咱们也不必担心她会有所隐瞒了;您不妨直截了当的问问,这样也好给两位妹妹一个交代不是。”
皇后侧身看了眼蓉妃,又问沐婉芙:“这几日瑛婕妤一直嚷嚷着整宿整宿的不能入睡,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去请了好几次脉,个个都束手无策;可今日午膳过后,一个宫房伺候的宫女跑到本宫这儿来说,她知晓瑛婕妤为何连日有所不适的真相。”皇后略微顿了顿,细细地观察了沐婉芙面上的神情后,继续道:“那名宫女告诉本宫:是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在宫中擅用巫蛊之术,欲图谋害有孕在身的瑛婕妤,而那谋害妃嫔的证据就在……”
还未等皇后说完,沐婉芙已然跪下了,急切地道:“还望皇后娘娘明察,臣妾万万不敢有谋害皇裔的念头,无论如何,臣妾都恳请皇后娘娘务必将此事查个清楚,以还臣妾一个清白!”
“禧姐姐这是为何,皇后娘娘还未说完,姐姐便如此急切地为自己辩驳,难不成真的心中有鬼?”刚刚还梨花带雨的瑛婕妤,一眨眼的功夫便成了会咬人的兔子,她的转变倒是让宝座上的皇后微微吃了一惊。宫中向来不乏争强好斗之人,而瑛婕妤今日的表现的确与往常有异,皇后也更为谨慎地看待此事。
坐在皇后左手的佟贵妃见状,于是从旁劝解瑛婕妤道:“瑛妹妹又何须如此咄咄逼问婉仪妹妹,事实是否真如那名宫女所说的那样,姐姐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管怎样,姐姐都相信皇后娘娘定会给妹妹一个合理的交代。难不成,妹妹连皇后娘娘的话都信不过?”
瑛婕妤哪想到佟贵妃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沐婉芙说话,一时也语塞,陪笑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失言了。”
“口说无凭,未免让人难以信服。本宫既不想冤枉了一个好人,更不想轻易放过一个想在后宫兴风作浪的祸害,今日之事,本宫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皇后的语气忽然变得冷漠异常。
在座的众人皆道:“皇后娘娘圣明!”
唱了这么久的废话,总算是要进入主题了,皇后的贴身宫女香穗得了皇后的口谕,便退下了。一时间,坤宁宫内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下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沐婉芙仍旧不卑不亢地立于那里,等待着蓉妃等人接下来安排的精心好戏。
不一会儿,香穗领了个人走进了殿内。只见瑛婕妤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正幸灾乐祸的瞥了沐婉芙一眼,眼里写满了:你就要死到临头的意思。
沐婉芙倒也表现的十分从容不迫,待香穗领着人走到了她的身边,才故作惊讶地看向了那名宫女,此人正是刚到福泰宫当差不久的明珠。
眼尖的蓉妃见沐婉芙吃了一惊,便在旁推波助澜地说:“婉仪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宫女而已,妹妹至于如此惊慌失措吗?”
皇后端起了茶盏,吹了吹茶沫,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沐婉芙。珍妃与冯昭仪等人也都是能避则避,皆闭口不表态。珍妃下手的淳妃倒是开了腔,回了蓉妃一句:“蓉妹妹,按理说这是婕妤妹妹的事,你这么跟在后面煽风点火的想干什么呀?”说罢,顾自笑了笑,又道:“皇后娘娘都说了会为婕妤妹妹做主,而妹妹你这么着急的为她嚷嚷,是怕别人不知道呢、还是想去慈宁宫向老佛爷邀功啊?”
淳妃与蓉妃二人向来不和,如今又各自扶持着两位新晋得宠的妃嫔,明里、暗里的争锋也是常见的事情,如今当着皇后的面如此较劲,实属头一回。
“告诉本宫,你是如何发现你家主子使用巫蛊诅咒瑛婕妤的。若是你口中有半句虚言,本宫便置你个诬陷妃嫔之罪,然后再交由内务府乱棍杖毙!”皇后见淳、蓉二妃仍对峙着,也无心听她们二人嚼舌,便质问着跪于地下的明珠。
“奴婢绝不敢对皇后娘娘有所隐瞒,奴婢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明珠急切地表着自己忠心。
冯昭仪旁边的恩贵嫔更加忧心的看了眼沐婉芙,前段时间,那拉氏就因为送了一副用麝香绘制的天官赐福图给瑛婕妤,而枉送了自己的性命;而如今沐婉芙又被瑛婕妤指出,用巫蛊之术陷害她与她腹中的龙胎,种种情形看来都与沐婉芙是不利的。
“明珠,本宫劝你还是早些对皇后娘娘说出真相,别再一错再错了;只要你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或许本宫还可以向皇后娘娘求情,保你一命!!”沐婉芙直视明珠,一字一句道。
那明珠听沐婉芙这么说,神色略微慌张地瞥了眼沐婉芙,面上勉强挂着笑容,答话道:“婉仪娘娘说笑了,奴婢何时受过旁人的指使,又如何敢让娘娘保奴才一条贱命。”
“皇后娘娘,依臣妾愚见:与其这样无休止的纠缠,而她们双方又各执一词,皇后娘娘不如待人去福泰宫搜一搜,便可知晓她们二人究竟谁说的话是真,谁说的话是假。”蓉妃缓缓地从旁提议道。
沐婉芙听后,故作紧张地抢道:“臣妾自问没做过亏心事,何以让蓉妃娘娘有此提议;如此一来,臣妾还有何颜面面对宫中的各位姐妹,求皇后娘娘万万不可答应了蓉妃娘娘的提议。”
瑛婕妤见沐婉芙莫名的慌张起来,也在旁煽风点火地开腔:“我说婉仪姐姐,若是姐姐心中没有鬼,为何如此惧怕我们到姐姐的宫中搜查一番?”瑛婕妤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接着说:“姐姐刚刚还说要皇后娘娘还您一个清白,如果皇后娘娘此番不去搜查,又何来还姐姐清白之说。”
“够了!”皇后终于忍无可忍,扶着身旁香穗的手,对众人道:“都跟着本宫去禧婉仪的福泰宫走一趟,本宫倒要看看,在这宫中究竟有谁敢如此的放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皇裔。”皇后说罢,便急匆匆地扶着香穗的手走出了坤宁宫。
贵妃、珍妃等人也都不得已的看了眼沐婉芙,跟在皇后的身后一起走出了坤宁宫。蓉妃脸上满是笑意,对身后的宝姝道:“咱们还是快点去福泰宫走一趟吧,保不准儿,明日住在福泰宫的就是别的主子呢。”
蓉妃身后的宝姝立马会意,附和着:“奴婢遵命!”
最后走出坤宁宫的就是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瑛婕妤!眼见着自己的奸计就将得逞,瑛婕妤心中的得意已全写在脸上了,故意走到沐婉芙的身边,说:“婉仪姐姐,好歹咱们也是同一日选秀入的宫;待会儿,要是真让皇后娘娘从姐姐的宫房中搜出什么赃物来,妹妹也只能为姐姐叹句无奈了。”
“好妹妹,姐姐这里也有一句话要嘱咐妹妹。现在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才在皇后娘娘面前嚼了几句舌根,难道妹妹就这么肯定:皇后娘娘一定能从姐姐的宫中搜出所谓的巫蛊吗?”沐婉芙的一席话,让瑛婕妤满脸的得意顿时全被浇灭了,瑛婕妤刚要发作,沐婉芙早已带着宝娟走出了坤宁宫。
一个时辰后,皇后已带着众人赶到了沐婉芙的福泰宫。留守宫中的萍儿与友福见后忙行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以及各位主子们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各位主子们吉祥!”
“不必拘礼,都起来吧!”皇后淡淡地叫了他们二人起来,又说:“你们听着,本宫现在要你们带本宫与各宫的主子们去西耳房,不必多问,只管在前面带路便是。”
友福偷偷看了眼自己主子,得了沐婉芙的准话,便毕恭毕敬地答了个是。与萍儿一起在前面带着皇后与各宫的妃嫔往西耳房方向走去,眼见着一步步逼近瑛婕妤所谓的藏匿巫蛊之地,众人也不免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减少心中的慌张。
沐婉芙再次拦在了众人面前,恳求皇后道:“臣妾恳请皇后娘娘不要再搜查了,耳房内真的没有明珠所说的巫蛊,求皇后娘娘相信臣妾所言,臣妾再次恳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婉仪妹妹,你认为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仅凭自己的这些花言巧语就能阻拦皇后娘娘与我们进去搜查?姐姐奉劝妹妹一句,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还是赶紧让皇后娘娘派人进去搜搜吧!”蓉妃眼见着都到了福泰宫的耳房外了,怎肯就此善罢甘休,于是旁敲侧击地说。
皇后不悦地看了眼沐婉芙,吩咐香穗:“将禧婉仪拉到一边去,若是还有人想阻拦本宫进去搜查,就地杖毙;后果由本宫一人担待着,就算皇上与太后要过问此事,本宫也会一力承担。”
沐婉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坤宁宫的两名内监由香穗带着,进了耳房内搜查。在场的众人,有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隔岸观火,也有人是真心的为沐婉芙揪着心。
片刻后,香穗的手里果然拿了暗花锦缎的包裹走了出来。皇后眼见着真的在福泰宫里搜出了不该搜出的东西,冷冷地扫了眼福泰宫的每个人,命令香穗:“将包裹给本宫打开!”
“是!”香穗得了皇后的口谕,也不敢怠慢,麻俐将包裹放在地下,轻轻地解开了包裹面上的活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待包裹打开后,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包裹里根本就没有明珠说的绣了瑛婕妤生辰八字的巫蛊,有的就是一支赤金的珊瑚福字步摇。
“哟,这不是我家娘娘前几日不见了的那支步摇吗?怎会落在了这耳房里呢?”友福看着满脸怒容的皇后小心翼翼打破了沉默。
沐婉芙身后的宝娟也忿忿不平地站了出来,先向皇后福了福身子,才开口道:“皇后娘娘,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奴婢真的不得不说呢!”
“你只管说,本宫恕你无罪便是。”皇后以为宝娟也要检举沐婉芙,所以便先赦了她无罪。如今都到了福泰宫的地界儿上,若是真的查不出什么,不管是对谁都不好交代。
“奴婢遵命!”宝娟得了皇后的口谕,也放开了心中的顾虑,缓缓道:“明珠姑娘是不久前调往咱们福泰宫当差的,娘娘生怕宫里的其他宫女与太监们会欺负了她,所以自她进宫那日便嘱咐奴婢要对她多加照拂。就前几日……”说到激动处,宝娟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许多,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宝娟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声音,又接着说:“前几日,宫里的粗使宫女来报,说与其同住的明珠身边忽然多了样金饰;恰巧,我家娘娘的钿盒内也少了一支金饰。后来,奴婢将金饰呈给了娘娘看后,娘娘非但没有怪罪明珠,还说她的差事做的不错,而那支金饰也就当作是赏给她的。娘娘又怕宫里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会因此事对明珠议论纷纷,特意嘱咐奴婢将此事压了下来,更是不允许宫中再有人议论此事;方才,娘娘百般阻挠,也只是想保明珠姑娘一个清白而已,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明珠听了宝娟的一番话,连连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样的,那东西明明是我亲手放进去的,怎会变成了金步摇……”
“皇后娘娘,您听见了嘛?这丫头刚刚说那东西是她亲手放进去的,如此不知主子恩恤,还背地里妄图蓄意谋害对自己有恩的主子,如此忘恩负义的贱婢,理应立即交由刑部大狱,用极刑逼她招出幕后的主谋,这样才算是正真的还给婉仪妹妹一个清白。蓉妃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呀?”淳妃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了蓉妃。
蓉妃也不似开始在坤宁宫时那样神气了,哭丧着脸,强扯了一个笑脸给众人:“淳姐姐说的极是,依妹妹看也是这么个理儿,不然怎能将那幕后的主使者揪出来。”
皇后见事情终于水落石出,走到沐婉芙身边,满含歉意地说:“今日之事,让妹妹受委屈了;如此不知恩图报的奴才,依本宫看,还是交由内务府去处置吧。”
“臣妾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安排,娘娘说是便是了。”沐婉芙乖巧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
“来人啦,将这个贱婢交由内务府处置!”皇后敕令身后的一班奴才。
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一齐架着明珠往宫外走去,待走到沐婉芙的身侧,明珠心有不甘的瞪了眼沐婉芙,便由内监们带出了福泰宫。
瑛婕妤哪里知道沐婉芙会给她来了这么一出,方才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转眼便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在场的众人见状,心底大抵也都了数。
皇后素来不喜欢后宫的众人明争暗斗,今日之事闹到如此地步,不可不说瑛婕妤没有过错,“老佛爷与本宫历来都希望宫中的众人能够和睦相处,而如今瑛婕妤因听信了谗言将事情闹至如此田地,本宫亦不想再追究此事;既然事情的始作俑者已经查出,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还有谁再想借着此事生出个什么事端,本宫定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一向宽和的皇后少有如此严厉的一面,在场的众人皆毕恭毕敬地答了是。
“妹妹也别听风就是雨的,如今妹妹的月份也越来越深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妹妹对得起皇上与老佛爷的厚爱嘛!”皇后搭着香穗的手,款步走到瑛婕妤的面前训着话。
“臣妾…臣妾…必当牢记皇后娘娘的教诲!”瑛婕妤颤颤巍巍地答着话,心底又气又怒且面上还不敢表露出半分来。
“皇后娘娘起驾回宫!”坤宁宫的小太监用公鸭嗓子高唱道。
众人皆福了福身子,齐道:“臣妾们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离开福泰宫后,贵妃与珍妃、淳妃、恩贵嫔以及冯昭仪等也都陆续离开了福泰宫,一场闹剧搅得后宫天翻地覆,除了永寿宫的正主儿恐怕也再找不出旁人了。
眼见着主要人等都离开了福泰宫,一些识趣的贵人答应们也都灰溜溜的离开了。福泰宫的院内只剩下了蓉妃,两眼气得冒绿光的瑛婕妤以及大获全胜的沐婉芙。
“姐姐不得不说,婉仪妹妹这次果然是棋高一招呀!此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来了个偷梁换柱,看来本宫还是小看了你们福泰宫的众人呢。”蓉妃冷笑地看定沐婉芙。
沐婉芙面上含着得体的笑意,谦恭地答着话:“如此雕虫小技怎能入得娘娘的法眼,妹妹这次不过是侥幸赢了一仗而已。
“哼!”蓉妃不屑地瞥了眼满脸笑意的沐婉芙,随即带着宝姝灰溜溜地离开了福泰宫。
院内只剩下了瑛婕妤一人,沐婉芙目送着蓉妃走远的背影,又笑着看向她:“瑛妹妹,怎么你还想再进去搜一次吗?”见她未接话,沐婉芙将手轻轻搭在了宝娟的手上,“想要学别人使阴的,怎么着也得经过周密的部署,凭着一块烂布条就想借题发挥;是妹妹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呢?还是在妹妹的眼里,姐姐我根本就是个无能鼠辈?”
“你我以后交手的机会有的是,现在就谈论输赢,是不是言之过早了些?”瑛婕妤今日未能抓住沐婉芙的短,又岂会轻易的认输,于是辩驳道:“人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的,禧姐姐就保证自己下次还能像今日这么幸运吗?”
沐婉芙听后不禁笑了笑,对着太阳照着指间一只通透的翠玉戒指,缓缓开口:“幸运与否姐姐仍不能这么快给妹妹一个交待。只不过,不知道妹妹听没听过一句话:兵不厌诈!”沐婉芙见她听到这四个字后,面上满是难掩的怒气,才又补充道:妹妹还是早些回宫安胎吧,若是失了这唯一可以依靠的龙种,妹妹以为自己还有能力扭转乾坤吗?”
“咱们走着瞧便是了!”瑛婕妤气急地扔下一句话,便扶着崔过急匆匆地离开了福泰宫。
看着瑛婕妤走远的背影,沐婉芙也只在心底叹了个险字!若不是自己防范,难免不会被这些鬼怪神魔附体。今日之事,更是给沐婉芙举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