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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与金杯 浩斐 846 字 8个月前

这是一直滋扰着陈杰的一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周梅不肯承认借钱给弟弟。如果说是周中撒谎,那怎么可能?一个能够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犯得上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吗?

看着双目呆滞神sè怆然的周梅在那里自顾自的喃喃,陈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姐!姐!你怎么啦?”

周梅如噩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侧着脸出神的看着陈杰,茫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陈杰被这种暧昧的眼神瞧的不好意思,眼光游移,不敢对视周梅的眼睛。周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升起一丝忸怩的神sè,尴尬的道:“对……不起,你刚刚叫我姐的时候,就像小中平常叫我的那样……”

周梅的解释让陈杰释然,他凄然动容道:“姐!没关系的,我和小中是好兄弟,你把我当成亲弟弟就行。”

周梅的脸上掠过感激与宽慰的神情,当他别过脸目光飘向小中的坟墓时,其他的表情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痛。

两个人无语的立在周中的坟前好久,直到落在他们肩头的雪花已经不再融化,顺着发髻缓慢流淌的雪水在发梢处慢慢凝结。两个人默默地在心中与周中倾诉着,祈得他的原宥。周中的坟头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所覆盖,很难再看见泥土的原sè。洁白的雪飘散开来涤荡着天地间的尘垢,不知能否洗净人们心中深深的歉意与悔恨。

在陈杰祭拜之后,他与周梅对视了一眼,两人并肩离开了陵园。

在路上,陈杰终于开口询问了萦绕在自己心头已久的疑惑:“姐,你为什么不承认借钱给小中。”

周梅放缓了脚步看过来,那是一种探究的凝视。

陈杰讷讷的解释道:“姐,我就是好奇问一下,你要是有难言之隐就不用讲出来了。”

周梅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的神sè,仿佛触痛了早已郁结的伤疤。旋即,她绷紧的脸渐渐松弛下来,嘴角**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陈杰默然。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我爸年轻时在工厂干活时累坏了身子。”周梅目视远方舒缓的说着:“后来一直在家养病,单位发的工伤补助钱,还不够给我爸治病,我们全家只能靠妈妈的工资和亲戚朋友的周济来过活,那一年我14岁,小中8岁。我18岁的时考上了大学,可家里没有钱供我念书。我只能辍学去大连市青山纺织厂当了一名纺织女工……”

讲起以往的故事,周梅深邃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艰苦的岁月,那时,全家只有妈妈一个人工作,妈妈上班的时候她要伺候爸爸,照看弟弟,cāo持家务,还要读书……她很喜欢读书,而且她的成绩非常棒,老师总会在全班同学面前夸奖她聪明。她也很已此为自豪。她经常在做家务的空隙,一个人编织自己美好的未来——将来要考上一个名牌大学,毕业后就去běi jing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寻一份体面的工作。等赚到钱买一栋大房子,把妈妈爸爸和弟弟都接过去,全家人高高兴兴的住在一起……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总会一个人偷偷的抿着嘴笑……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怀里揣着同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兴匆匆的回到家里,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家里每一个人,当她推开家中那已修葺多次包着铁皮的红木大门时,她一眼就看见一直接济自己家的二姨和姨夫面带忧sè的坐在那破旧但一尘不染的沙发上。

“大姐,你知道吗,你侄子二力在广州贪了官司,为了给他打官司我们已经罄尽了所有的财产,可还是不够……”二姨声泪俱下的对自己母亲说,话到这里,她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不停的用眼睛瞅着一旁低眉顺眼不停的搓着自己膝盖的姨夫。

姨夫会意,用手划拉着他那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垂着头说:“大姐,你看你原来借我们的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母亲二话没说,走进屋内取出用两个手绢包裹的密密实实的一叠钱——原本准备给她念书的钱,塞到了二姨手中:“二力的事是大事啊,大姐这里只有三千块,你先拿着用,剩下的大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先借到,要紧着二力的事先来……”

晚饭的时候,妈妈问她录取的事情,她不敢看妈妈的眼睛,低着头一边啪啦碗里的饭,一边支支吾吾的说:“我报的学校,没……没考上。”两滴晶莹的泪落在碗中。

那天夜里,她躲在被窝里整整哭了一宿,她不敢哭出声来,只是耸动着双肩不停的啜泣,他怕被爸爸妈妈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