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绿凝的话,倒使得那些士兵们均是愣了一愣,他们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两眼,然后同时暴发出哄然的笑声。
“我起先还当你是个图谋不轨的贼女,谁想竟是个异想天开的疯女人。绿凝公主?绿凝公主乃是好端端地待在京城之内呢,你想冒充公主?恐怕还唬不过你军爷爷的眼睛!”那为首的小头目嘿嘿地冷笑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他用目光将绿凝打量了一番,然后扬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女人拿下!”
那些士兵便应声一轰而上。
“放肆,”绿凝冷冷望着这些士兵,纵然心下有些不快,但却也明白,眼下正值动荡之期,这些士兵们严加盘查,确实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她的心里仍旧记挂着华南永嘉的安危和宫中的形势,的确没有时间与这些士兵们周旋。面对着这些即将涌到眼前的士兵,绿凝却只是轻斥一声,然后自腰间解下了一块金牌,举至面前,喝道:“都退下!”
那些士兵见了这金牌,便婉若见了圣物,面色一瞬间变得诧异而恭敬,那小头目的脸也在一瞬间变了颜色,急忙喝住了那些士兵,率先跪倒在地,口里扬声道:“小的不知长公主驾道,望公主恕罪。”
那些个士兵们见状便急忙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偏是那个被绿凝抽了一鞭子、满面胡须的“络腮胡”错愕地怔在那里,俨然是对眼下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小头目瞟见了那“络腮胡”一脸憨相地杵在那儿,便急忙微微直起上身,抬腿便踢在了“络腮胡”的腿上,把个“络腮胡”径直踢的跪在了地上。
“本宫知道你们也是奉公办事,克尽职守不是坏事,本宫本是无意打破你们的规矩,只是有要事在身,容不得耽搁。”绿凝说着,扫了这些人一眼,道,“本宫现在就要进京,烦劳各位开启城门。”
“是!”那小头目哪里还敢阻拦,当下便站起身来,喝令道:“速速开启城门!”
绿凝转头,看到城门缓缓打开,便用力夹,,,紧了一下马腹,策马飞奔而去。
那小头目脸上方才洋溢着的恭敬与惶恐在绿凝的身影渐行渐远之时,攸然消失不见,他冷下脸来,转头望向那个“络腮胡”,冷冷说道:“还不快速速禀告王爷?”
“是!”那“络腮胡”脸上的憨相也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杀,他转身,疾步朝着城门跑去。
绿凝策马一路飞奔,此时已然是日暮时分,街上的百姓却依旧熙攘,绿凝无心在人潮汹涌的百姓间策马飞奔,便调转马头,行向了通往皇宫的甬道。
此乃皇室出行时所行的甬道,若非皇亲国戚或是皇上器重的大臣有这项殊荣外,这条甬道,恐怕没有几个百姓有胆量在这里走上几步。因为如若遇上巡逻的侍卫,便会有掉脑袋的危险。
两旁的杨柳低低垂下树枝,被风轻轻吹起,轻拂着这条笔直的甬路。绿凝快马加鞭,只顾着奔向皇宫,心里,像是有一簇火焰在慢慢地点燃,燃烧起来。
他的脸似乎近在咫尺,越要到相见之时,却反而觉得这条路是那样的长,长到任绿凝如何疾驰,也到达不了尽头。
是你说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是你说的,永远都会在那里等我。
回到那个我们自生下来便相依相偎,相互温暖的地方,你始终站在那里等我的,是不是?
那双婉若骄阳般炽热的黑眸,那微笑着的唇,那神采飞扬的俊美脸庞,都让绿凝的心,在微微地泛着涟漪。
那相思,已然熬成了缠绵的伤,只有你的笑可以化解我的痴。
然而,那紧握着缰绳的、纤细的手,却攸地抓得紧了,正在疾驰的马蹄陡然顿住。栗色的战马,上身竖起,嘶鸣着,停下了脚步,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绿凝的脸上挂着警惕的神色,微微紧张地望向周围,然后厉声喝道:“甚么人,出来!”
但听得“嘿嘿”一阵冷笑,自那甬道两旁的杨柳处闪出了几个人影。
这几个人,均身着一袭黑衣,蒙着黑色的面罩,他们的眼睛阴冷而又毒辣,冷冷地盯着绿凝,像是一群秃鹫在打量着猎物。
“你们是甚么人?”绿凝沉声问道,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马鞭,另一只手,则摸住了腰间的那柄匕首。
“公主殿下,您乃千金之躬,小人只不过是区区草民,何敢在您的面前报出家门?”那为首的一个,眯起眼睛嘿嘿地笑着,阴恻恻地说道,“小人不过是想请公主随小人走一趟,还请公主行个方便。”
“笑话,”绿凝冷笑,“你当本宫是三岁的孩子?说,你们是甚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果然不愧是华南永嘉的同胞妹妹,果然不愧是长公主绿凝,这等胆识,倒叫小人佩服了。可惜,今日公主若是不愿随小人一并离开这里,那便恕小人无礼了。”说罢,便抽出了腰中的兵器,缓缓指向绿凝。
“你在恫吓我?”绿凝冷冷地看着这黑衣人,眼角的余光,却在暗自看向远处皇宫的侧门。那是皇宫侍卫出巡的角门,如若此时有侍卫队出巡,便必然会发现自己。此时已然快接近出巡的时辰了,只要自己拖延一些时间便可以等来那侍卫队。“你还真是有趣,在天子脚下,恫吓皇室族人么?”
“小人是不是恫吓公主,公主马上就会知道了。”那黑衣人却像是洞悉了绿凝的心思一样,根本不打算跟绿凝饶舌,当下便一挥兵器,说道:“得罪了。”
说罢,便与这些黑衣人一拥而上。
绿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想当初这皇宫乃是自己百般不愿留的,她想尽一切方法要从这宫里逃出去,而今这会子,想要回去却又要遭这么麻烦的阻拦。偏偏这会子的这些黑衣人,可不像守城门的侍卫那样好唬,亮一下身为长公主专属的腰牌就可以把他们吓唬退了,这些人虽然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却很显明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们的目光凶猛,目标明确,况且全部都是真刀真枪,想来,自己这防身的匕首便是再稀有珍贵,也敌不过他们的兵器的身手。这会子,可是要惨了。
绿凝只觉自己的手心微微地沁出汗来,她迅速地抽出了匕首,寒光骤现,映着绿凝决然的面孔。
绿凝很清楚,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堵在这里,便定然是那华南永昌的爪牙,更是那叛党的
一员。他们想要挟持自己的原因,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来。想来,华南永嘉的境况与整个皇族的境况都十分的危险。
她已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身为华南王朝的长公主,她绿凝是不能败的!便是果真敌不
过这些亡命之徒,她也要保住自己与华南永嘉最后的尊严。绿凝宁愿自己结束生命,也不能被这些黑衣人所挟持,以自己来要挟华南永嘉。
皇兄,如若我还能为你做一件事情,那便是移开一切会对你造成威胁的阻碍——包括我自己。